第6章 祥瑞白虎
若说是巧合？
哪有人一分不差一秒不差的巧合？
他似不经意间垂眸观察宫人一下就发现了宫人的异常。划过宫人的腰部，捡起人头时，不动声色将一玉色腰牌收拢到衣袖内。
这是……德惠太妃的腰牌？
乌鸦一声暗哑刺耳叫声。
抬头间。
正对上乌鸦黑亮的眼睛，
赵赫握着玉牌的手就是一抖。
被吓了一跳后，但他很快就松了心神。
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
城门依旧大开，此时城内与城外却已经宛如两个世界。
城外似乎是地狱，迈入便是死亡。
又是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今日这长公主身上发生的意料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指尖摩挲袖口的动作有些急促。
满城百姓对城门外之人尽是惊恐害怕神色。
摩挲的动作变的缓慢。
清俊的眉宇也渐渐松了下来。
虽然事情有些出入，但结果却依旧没有太大超出他的预估。而且甚至比想象中的效果还要更好。
他本是要让长公主的妖魔化形象深入人心。
却对方的出手反而让这效果更好了。
暴戾，嗜血，残忍，犹如山间野兽一般的野蛮行径。
不出意料，此后这些都将会成为长公主无法脱离的标签。
一位名声尽毁的权势者只会无人再去投靠。也无论这位长公主到底是有多少出人意料，此后也将再也无法翻出个花来了。
最后一击，他将会将对方彻底打进这无间地狱。折断她生来的傲骨，让她被世人尽数踩在脚下，彻底被远离燕都权势阶层。
“还请长公主殿下再耐心等候片刻，祈福结束后您才可入城。”他冰冷的说。
他也对身旁人说：“今日可真是个黄道吉日不是，诸事皆宜。”
那人疯狂点头。
刘泽在心内疯狂认同大国师的话，点头。
别进入！可千万别进入！
看着燕容并没有什么反应。
容砚皱了皱眉，但也不过是认为这是她已经无力反抗的沉默。
大势已经在他手中，不足为虑罢了。
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他也该回天和国师殿了。
但是就在他回身吩咐人关城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城下的百姓发出了一阵慌乱的叫声，细听却是救命声。
再看众人四下奔逃。
他不由感觉到一阵不妙。
他顿时三两步向前看去。
燕容拍了拍白虎的脑袋，轻轻摸了一把柔软的屁股毛，那白虎便猛的一声呼啸扑向了城门方向。
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容砚心猛的一滞。
哪来的白虎！？
但那猛虎奔向的地方却分明就不是百姓的方向，它竟然无视了所有逃窜的人。
容砚陡然意识到什么。
他再次看过去，就见那车辇内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车辇，她……正在专注的注视着他。
那白虎的目标是他！
他顿时心惊肉跳。
身边的宫人也意识到什么，连忙喊下方的人关城门。
但是已经晚了。
人哪能快的过老虎。
白虎已经入了城门。
“保护国师！保护国师！快保护国师！”国师殿内的宫人疯狂大喊。
当容砚被白虎扑到在地时，他甚至觉的荒谬。
一切都完了。
四处是身边人往后退的声音。
那么的慌乱无措。
腿上传来剧痛，他的脑袋磕在地上，让他头晕目眩。
他想他的腿应该是被白虎咬断了。
耳侧也有黏糊的血迹传来。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快救国师大人……”
不知何时周遭的嘈杂突然静止。
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从城墙阶梯方向传来，最后两道很轻的脚步声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若有所感。
那距离很近。
他狼狈的倒在地上朝上看去。
蓝天白云，黑龙幡在空中飘扬。
大风依旧在吹，女子乌发随风飘扬。
女子黑金服，狭长漆黑的眸子眼带淡薄笑意，白玉雕刻般的面容，微微俯视着他：“宣读上天谕旨的大国师怎么被这上天派来的祥瑞白虎给咬了呢？”
大太监赵赫便提着那人头站在女子的身后。独属于东厂都督的红色服饰就像那人头上的血令人心悸作呕。
容砚咬牙。
不用旁人说他都知道此时的自己如何狼狈丑陋模样。
要是有人说这白虎与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他能去吃屎！
燕容抬起头，轻轻摸了摸白虎的头，白虎很是享受的低低吼叫，示意白虎松开咬住大国师的嘴。
她面无表情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城下，窗户下有人悄悄的看向这里，“怎么这天降白虎不咬旁人就专咬大国师呢。”
长公主的声音比这寒风还要冷上几分也淡定上几分。
“是不是大国师假冒上天，惹怒了上天？也说错了……什么话了？”燕容问他。
白虎乖乖的靠在女子的身侧。
她侧耳耐心倾听。
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容砚都要被气笑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白虎是对方指示的！白虎为何会非咬他一人！她能不知？！
腿上的血不消片刻便流了一地。
白虎舔着嘴上的血迹。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燕容与诚心建议道：“大国师要不要考虑一下收回这惹怒祥瑞白虎的话语。”嘴上打着商量，对方摸在白虎上的手却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赵赫勾唇站在一侧。
他可是第一次见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如此狼狈模样呢。今日他才发现往日孤傲是大人那双无视他的漂亮眼眸即便如此被蒙上肮脏的灰尘也会是如此漂亮的令人深感愉悦啊。
今日确实是个黄道吉日。
赵赫想。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大国师的决定。
是生还是死？
德惠太妃还没有叫他舍生忘死的能耐。
容砚低头想了想，清俊的脸庞转而带上笑意，他从地上艰难站起：“长公主已得祥瑞白虎庇佑，不是妖魔而是祥瑞征兆，方才是臣下不小心看错了。还请长公主饶恕。”
燕容：“嗯。”
“有长公主与祥瑞白虎共同庇佑，此后大燕帝国必然无灾无祸。”
燕容：“就辛苦大国师了。”
黑金靴子踩在青石砖上。
“去治伤吧，大国师耽误了医治时间废了腿，本殿可就要愧疚了。”
本离去的尊贵女子突然道。
身后的赵赫大部队也紧随着浩浩荡荡离去
黑金的车辇座驾马蹄声中哒哒进城。
全城皆惊。
不疾不徐的朝着王宫方向而去。
容砚一愣。
等太医前来却被告知，他的腿怕是要废了。
他脸色顿变。
太医说正常的几率只有不足一成把握。叮嘱他以后要多注意一些。
就在这时，却又有东厂的人前来。
清俊的脸有一瞬间难堪。
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东厂执事就对着他笑的‘和善’道。
“长公主还请国师大人将天降谕旨，张贴城墙，昭告天下。”
容砚心一哆嗦。
那东厂执事就又笑眯眯的说，“长公主担心天下百姓会因为当日国师大人的一时之错而对她颇有误解，还请国师大人多多费心了。”
那模样浑然一副已经成为了长公主爪牙的样子。
都扯高气昂的踩到了他脸上来了。
容砚冷笑。
以前这群东厂秃狗什么时候敢不经同意就迈进他的府邸？什么时候敢直视他的脸了。
好好好！
很好！
长公主真的很好！
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俯后仰，笑的一头青丝散乱。
如魅如魔。
他让她名声尽失，她便也要让他名声尽毁！
张贴告示宣告全城，这是要让他告诉世人，他大国师是个假国师啊！
男人何时笑的如此失仪。
国师府的众人都觉的大国师已经疯了。
“握不住的权势就如沙子，国师大人握不住就放了它吧。”赵赫再次上门，在告知完燕帝下葬确切时间后突然劝道。
大国师内的人同仇敌忾，脸色都很不好。
白色素服袖口代表身份的红色图案，就像是东厂秃狗们那嚣张脸色。
“国师大人……这！东厂也太嚣张了点！”
“我们国师府可还没倒呢！而且我们的身后还有德惠太妃在，湘王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等过段时间，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
“都下去。”男人冷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男人突然的冷面吓的不知所措。
众人退出房间后。
“德惠太妃？湘王？”男人哒哒敲着桌子，断掉的腿搭在软塌上，“不过是只会对人摇尾巴的东厂秃狗而已。”
男人阴沉着脸。
“放手？”他历经一生得到的权势怎么可能放手！
——嘭的一声。
他右脚一脚踢到碍眼的桌子。
“国师大人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门外人顿时忙敲门进入，却见是桌子倒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管家命人将桌椅换下。
然后走近前悄声问道：“这长公主的命令我们是从还是不从？”
容砚冷笑后却道：“从！”声音几乎是从后牙槽内吐出来的。
“这长公主一看便不是善茬，我们之前怕都是被她那蠢货模样给骗了！”
今日着实遭了个大坑，可为容砚大国师生涯的必生耻辱。为大国师近十载，不想他竟然也有成为了旁人炮灰的一天！
“赵赫那秃狗最会看人下碟，他都下了菜，我怎么不能下菜！去贴！就照实写！这时候越掩饰越犯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在管家犹疑间，男人说。
“放心，国师府能存在这么久，不会如此轻易就倒的。”
容砚的心气在一通发作后也似乎是顺了。
“此后，除去燕帝事宜，国师府就以我要养伤为由开始闭门谢客吧。
管家就听男人已经能平静道：“就让那疯女人自己去和那头装弱的老虎去斗，我们看着就好。”
修长的手指，指尖缓缓摩挲。
在此期间，就让他看看这头老虎到底有几分真本事。那头上的王字，是个真王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