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图定终局
第一权臣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七章一图定终局当看着秦相房中的一帮子手下被五花大绑地押走,只剩下空落落的房间,一帮中枢重臣们还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权倾朝野十余年的秦相,就这么就没了?
莫非他先前出去,是活得腻歪了去找陛下自首去了?
不然这没法解释啊!
不对啊,今日不是太子倒台吗?
怎么又把秦相给埋了?
莫非秦相暗地里支持着太子?
都是千年的狐狸,脑子里立刻转动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不过片刻之后,这些猜测便随着传入小院的消息一起定格。
目瞪口呆地听完了今日在刑部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感觉,他们的想象力还是弱了些,比不过现实这么天马行空。
夏景昀三招计破秦公子,秦思朝当面怒骂崇宁帝,哪一段摘出来都能写一段评书给说书先生在酒楼里说个满堂彩的。
更不提最后陛下那表面温情,实则阴狠的话了。
流放岳阳,亏他想得出来。
以秦相逼死苏老相公的光辉历史,去了岳阳,怕不是得被苏家翻过来覆过去地玩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一阵感慨之后,这帮务实的大佬们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两个事:
夏景昀和德妃的崛起怕是短时间内难以阻挡的了;
身为百官之首,领袖群臣的丞相之位,空出来了!——
长乐宫中,德妃平静地坐在院外的亭子中,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娘娘,您不担心吗?”
一位经过了考验,替代冯秀云随侍在德妃身旁的尚宫台女官好奇地开口问道。
夏景昀递上来的折子,德妃自然事先看过了,才知道如何对陛下说。
而德妃在看完之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些,这边让一旁的女官猜到了些情况。
德妃淡淡道:“担心又有何用?”
女官一时语塞,接着又道:“比如可以想想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啊?”
德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话确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是处在一场复杂的乱局中,你就要知道,在你的能力不如别人的时候,就要尽量不在别人请求之外去横生枝节,以免好心办了坏事。”
女官疑惑道:“那怎么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呢?万一自己的方法更好呢?”
德妃平静道:“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那就说明你不应该置身其中。”
一直站在一旁的袁嬷嬷轻声道:“不过娘娘,老身觉得,您还是应该提点一下公子,这等大事怎么能不与你商议一番便擅自行事呢?今后迟早是要出大事的。”
“袁嬷嬷,我就不与你说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空话套话了。”
德妃轻轻摇头,放下书,“第一,高阳前几日都在春闱,昨日春闱才刚刚结束,他今日行事,想必前几日就在考试中费了不少的心思推演,昨夜也没能顾得上休息,这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能够苛求他抽出时间来提前与我商量。”
“其次,如果他这次成了,如果真的将相府扳倒了,我该感谢他吗?有功则喜,不成便怪,这是上位者驭使下位的手段,不是我与他相处的方式。”
袁嬷嬷沉默片刻,缓缓道:“娘娘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你的心里其实也充满着担忧。”
德妃摇了摇头,“我怎么就担忧了,我不是很平静吗?”
“您在这儿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手里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德妃愕然,也沉默了良久,轻叹一声道:“是啊,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过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但那是我自己选的,无怨无悔。”
袁嬷嬷抿着嘴,没再说话。
只有春风吹过凉亭,轻抚着她们慌乱的心。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急促响起,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黄门飞奔而至,“娘娘!娘娘!夏夏公子!”
“高阳他怎么了?”
德妃立刻紧张地站起来。
袁嬷嬷是个懂行的,立刻从一旁端起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那小黄门一口闷掉,终于捋顺了气,“夏公子成了!陛下亲去了刑部,秦相被押进了黑冰台,秦公子当场身死,整个相府都要没了!”
袁嬷嬷一个跨步上前,下意识地抓着对方的衣领,“当真?”
“千真万确!估计稍后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全城了!”
德妃的美眸之中瞬间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光彩,扭头看向西城江安侯府的方向,仿佛瞧见了那个年轻人依旧温和自信地朝她微笑着,轻声道:“阿姊,有我,不用担心。”
她忍不住笑了,这一刻,长乐宫中仿佛只有一朵花在盛放。
——
昭阳宫,淑妃这一次没有美滋滋地幻想,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见夏景昀又做下这般大事之后的憋屈和气愤。
正当她满腔怒火没处发时,却又听见外面的宫女通报说。
“娘娘,德妃娘娘来了。”
淑妃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不见,本宫病了,今日不见客!谁都不见!”
——
江安侯府之中,众人也经历了一番坐立不安的紧张。
好在消息终于传来,一切都是他们幻想中最美好的样子。
“公子!真的是”
公孙敬忍不住开口赞美,但在瞧见屋中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之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无敌了!”
“哈哈哈哈!肃之此言不假!”
苏元尚并未嘲讽公孙敬词汇的匮乏,笑着感慨道:“几个月之前,我等入京之时,谁能想到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堂堂一代权相拉下马来,高阳这的确是无敌了。”
冯秀云轻笑道:“这话可别让白公子听见了,保不齐就得来一句夏高阳不是真无敌,世间犹有白云边。”
众人哈哈一笑,用言语舒缓着心情。
而后便等到了夏景昀的回来。
夏景昀将身后的“太乙真人”让给他们,然后摆手道:“没啥重要事情的话,先不说了,让我睡会儿。”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而后众人齐聚书房,开了个简短的会。
公孙敬提出了一个疑问,“公子,您怎么就肯定陛下一定会来呢?如果今日陛下不来,此事恐怕就难了。”
夏景昀微微一笑,“因为我给他的折子上写了一句话。陛下不至,社稷恐有倾覆之危而天下恐不复归于东方氏也!本着我这么久建立起来的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形象,陛下怎么也得信我一回吧?”
而这时候的乾元殿中,崇宁帝仍旧在为那一句话思索着。
罪魁祸首秦思朝已经死了,危机也算是暂时地消除了,秦惟中到底要如何处置?
毕竟他是个能办事的,同时是能够为自己将事情办到心坎儿里的。
当冷静下来,二十余年的情分又渐渐涌上心头,他又有些迟疑。
迟疑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觉得,这样恐怕是中了夏景昀的计,如了夏景昀的意,而一手打破了自己本来架构的朝局。
秦相倒了,太子也肯定要倒,那就只剩下二虎相争,很难再扶持起够资格的另外一派了,这样的话,朝堂的斗争就很有可能会失控,进而威胁到他的利益。
所以,趁着现在圣旨还未正式颁布,一切都尚有转圜之余地。
“陛下,玄狐首座求见。”
“宣!”
崇宁帝放下手里摩挲着的玉佩,稍稍坐直了身子。
“陛下,臣今日带人查抄了城外相府的庄子,在府中一间密室之内,发现了一幅图。”
“哦?带来了吗?”
“带是带来了,但恐怕陛下只能移步旁观了。因为那副图太大了。”
崇宁帝挑了挑眉,“哦?展开朕看看。”
玄狐将两个手下叫了进来,然后再大殿之中,铺开了那张被秦思朝藏在密室之中的天下堪舆势力图。
“此图被订在墙上,上面还有诸多小旗子,标注着各方势力等,臣已命人记好位置。”
崇宁帝看着这张有些地方比皇宫之中的堪舆图还要详尽的图,出神了良久,而后缓缓蹲下,伸手轻抚着。
“高益,拟旨吧。送秦相去岳阳。”
“是。”
当夜,一道圣旨在众人的等待中,终于颁下。
太子失德,罚幽闭东宫思过六个月,东宫卫率裁减过半,东宫僚属以管教谏言不力之罪,被贬斥者足足有八人之多。
丞相秦惟中及其子,窃权罔利、排除异已、招权纳贿、贪敛无度,罢相抄家,其人流放岳阳城,无诏不得还。
至此,变局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