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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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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咎的行李已经被人先拿上来了。
    他在房间里待了一阵,换上黑色西服,刚对着镜子往胸口别白花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谢咎还以为是宋姨去而复返,打开门后才发现门口站了年轻的一男一女,长得有几分相似,看着像是兄妹,都穿了和谢咎身上同款黑色正装。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上自己,谢咎很冷淡:“什么事?”
    年轻男女脸上本来都挂着点微笑,见他这样俱是微微一愣。
    男的那个先开口,问他是不是谢咎。
    谢咎应了一声。
    “我们好像还没见过。”男的说,“我妈妈是你妈妈的姐姐,我是伍新,这是我妹妹伍莎,算起来我们是表亲。”
    不用他们说,谢咎就已经猜到了。
    他外公有一儿两女,他的母亲尹听双排行老三,是中年得女。尹听双的姐姐尹听月,也就是谢咎的姨妈,早年间在国外留学,很多年后回国嫁了个文化人,生了一双儿女,但谢咎和他们几乎没见过面。
    在这个时间段穿着同款丧服找上门来的兄妹,除了他们不做第二人选。
    叫伍莎的女孩立即主动对谢咎打招呼:“你好,表哥。”又羞赧地犹豫道,“听说你比我大两岁,我是该叫你表哥吧?”
    谢咎不置可否。
    伍莎眨巴着大眼睛:“我们可以进来吗?”
    谢咎侧身让了让,等两人都进屋后就关上了门。
    气氛有一时间的静默。
    兄妹俩第一次进这个房间,都站在房间中央往四处看了看,他们都没在老宅待过,这里没有属于他们的回忆。
    眼前这房间除了是专属于谢咎的以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伍新打量了一下就转过来对谢咎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我们之前也没见过面,这回因为这个事见上了,就想来和你聊聊天。”
    谢咎:“嗯。”
    他站在那里,清瘦的侧脸线条美好,皮肤很白皙,身上有种不属于他们之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伍莎已经坐在了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很是疲累般捂住了脸,再抬头时,眼眶就红了。
    伍新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妹妹,叹口气对谢咎道:“我们都没想到外公会走得这么突然。上次我们去看外公还是前年了,是我们不孝,没有经常去疗养院看他,外公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们。哎,你一定也很久没见过外公了吧。”
    “最后一次见面是上个月。”谢咎说,“在他回来之前。”
    伍新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收起来了,问:“你去疗养院了啊?”
    谢咎道:“嗯,这几年我常过去陪他。”
    伍新干巴巴道:“啊,这样,你离得近一点,挺好的。”
    “还行。”谢咎说,“飞机两小时到。”
    这回房间里进入了更加尴尬的沉默。
    伍莎好像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只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一串一串的泪滴就那么不停地往下流。谢咎冷眼看着,没有要安慰的意思。
    伍新在桌上找到抽纸,递给了伍莎。
    “对不起。”伍莎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就是、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就……”
    谢咎开口,没什么感**彩地说:“人终有一死。”
    从谢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比起这两兄妹,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和他刚刚口中那个“经常过去陪外公”的人毫无关系。
    伍新心道这人还真的薄情,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心里有病,是个冷血的。
    他这么想着,却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问道:“表弟,你见过尹沧和尹浮了吗?”
    那是谢咎舅舅的两个儿子。
    谢咎知道他们。
    伍新补充道:“有长辈在灵堂上,我妈早叫我们这些小辈可以撤了,他们还跪那儿呢。”
    谢咎进灵堂的时候是有人哭丧来着,但是他根本没注意都有哪些人,便说没有见到。
    伍莎哭诉:“就会挣表现,外公在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孝顺,还不是为了遗嘱——”
    “伍莎!”伍新呵斥道,“你不要乱说话。”
    伍莎擦擦眼泪:“我怎么就乱说话了,难道不是事实吗?!去年尹沧赌博输了那么多钱,舅舅说是要把他逐出家门,逐了吗?还不是外公出钱给他填上了大窟窿眼!还有那个尹浮,什么不搞要去搞同性恋,气得外公犯了两次病!这些都是他们干的好事,难道我还不能说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外公的遗产都被他们抢了?”
    伍新说:“你知道什么?!”
    “我可听说了,因为小姨死得早——”说到这里伍莎看了看谢咎,见他脸上表情不变,才继续道,“外公为了一视同仁,遗嘱上根本没有舅舅和妈妈这些长辈的名字,遗产全都归我们五个小辈。搞不好就是谁表现好谁就分得多一点。”
    伍新听完这话眉头紧锁,仿佛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转过头来问谢咎:“你知不知道遗嘱的事?是不是真的?”
    谢咎:“……”
    伍新:“外公之前有跟你提过吗?”
    伍莎也抬头望着谢咎。
    谢咎启唇道:“没有。我不知道。”
    见他这么回答,这两人也不是很意外。
    谢咎和整个尹家都不亲近,在这之前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葬礼结束的第三天才是头七,头七过后才会正式宣布遗嘱,算算距离现在还有几天时间,大家虽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觉得有转圜的余地。所以他们来谢咎这里大概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指望真的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见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失了兴趣。
    兄妹俩在谢咎的房间没待多久,就准备离开了。
    伍新走在前面先一步出去,谢咎关门时伍莎停住脚步,忽然很小声问谢咎:“表哥,我听说你小时候在这房子里撞见鬼了,还生了一场大病,是不是真的?”
    伍莎的鼻头眼睛都还红着,如果是装的,那么不当演员都有点可惜。
    此时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咬了咬唇:“我好怕啊,我们昨天就到了,晚上分开住,我都不敢出房间。倒不是怕外公……就是觉得这里真的好阴森。”
    这建筑有一种潮湿的、阴郁的味道,时隔多年,谢咎一进来也感觉到了,他没想到还有别人也有同感。
    她问:“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
    伍新已经走到了楼梯旁,他站的位置正好背对着改建后的落地窗,窗外依旧下着小雨,嫩绿色山坡雾蒙蒙。
    阴暗处,一双死气沉沉的脚悬空在他身后,白色丝质睡裙盖住了大部分脚面,只露出青白脚趾,尸体正随着不存在的风轻轻晃动。
    女人黑色长发垂落在伍新的肩膀处,只要他抬一抬头,就能看对上那双灰白色的浑浊眼珠。
    “伍莎!”伍新催促了妹妹一声。
    伍莎还紧张地看着谢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谢咎收回视线,道:“没有。”
    伍莎轻轻松了一口气,却仍没有放松。
    谢咎又垂下眼眸,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
    下午,谢咎被宋姨叫去灵堂,重新披麻戴孝,和小辈们一起跪在灵堂前听人诵经。尹老爷子在世时不信神佛,尹家长子却不认可这一点,把葬礼搞得很有宗教氛围。
    木鱼一遍一遍地敲,念珠在僧人手中转动,宾客们轮流上了香,由老爷子的一双儿女拜谢送走。
    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风顺着敞开的大堂一路吹进来,直往人脖子里钻。
    谢咎跪在蒲团上,膝盖逐渐酸胀发麻。
    除了伍家两兄妹,谢咎也再次见到了尹沧和尹浮,这两人都比他大,小时候倒是在这老宅里一起住过几天。在伍莎口中好赌欠债的尹沧已经三十多岁了,长了一张正气凛然的脸,看着不像好赌鬼,这次来还带上了老婆儿子。
    而那个“搞同性恋”的尹浮只比谢咎大两岁,他男生女相,看着就不怎么正经,跪在蒲团上玩手机。
    上半年在疗养院他和谢咎遇到过一次,这次见了谢咎,尹浮就冲他眨眨眼,虽然谢咎没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傍晚时客人都走了,老宅里只剩僧人和几名佣人,外加他们这一大家子。
    趁众人都还在灵堂上,谢咎的舅舅尹听澜道:“明天早上五点下葬,今晚你们几个小辈就不要睡了,一起来灵堂守灵,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入夜后是要守灵的。
    按照当地习俗,等前来吊唁的宾客都走了,只留下血亲守灵一夜后,第二天一早才会下葬。
    伍新问:“守一整晚吗?”
    尹听澜已经六十多岁了,很有威严:“守灵当然是守一整晚,你们孝心越好,老爷子就越是走得安慰。”
    伍新点点头,并不敢有什么异议。
    尹听澜的小儿子尹浮却紧接着道:“我觉得可以分开守,我们五个人呢,完全可以分开守上半夜和下半夜,明早还要给外公送行,睡半晚到时候状态也能好一点。”
    伍莎感激地朝尹浮看去,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赞同了,就见尹听澜鹰隼似的目光落在了尹浮身上。
    尹浮笑嘻嘻道:“爸,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要扒皮似的的看着我,我哪能真的跑去睡觉。”
    尹听澜道:“现在去吃饭,八点钟来这里集合,你们五个人一个也能少,听见了没有?”
    众人都道听见了。
    尹听澜叫住谢咎:“谢咎?你听见没有?”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谢咎身上。
    尹听澜、尹听月都在,所有人都拖家带口,谢咎明明也是这家人的一份子,却显得格外形单影只,这在尹家并不奇怪,大家都仿佛司空见惯。
    谢咎只应了一声,就没有人再关注他了。
    众人散去,吃过晚饭雨停了,谢咎没有上楼,叫人把他停在外面的车子开了进来,顺便去外面的蔷薇园转一转。
    “……他怎么有脸皮来啊。”
    一把陌生的女音隔着花墙传来,从藤蔓的空隙里看去,谢咎依稀记得那是尹沧的老婆。
    女人抱着小孩,对同样站在花墙后的尹沧抱怨:“他妈妈干出那种丑事,把老爷子的脸和尹家的脸都丢光了,还好意思跑回来分一杯羹?今天他一来,你没看见那些亲戚的眼光,连我都觉得丢人。再说了,他家家大业大的,他爸那个岁数大概也没几天好活了,怎么不等他爸死了直接继承?谢家怎么着也得给他分一份呢!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尹沧背对着谢咎,看不清表情,只说:“遗嘱上不一定有他的名字,就算有也多不到哪里去,意思意思罢了。”他教训自己的老婆,“这些话你不要到处去讲,大家心里都明白,谁说出来显得谁小气。”
    女人小声嗔怪:“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可是长子嫡孙。我也想给你多争点,希望填了窟窿还能有富余……”
    谢咎转身离开蔷薇园,没走几步就在路上遇到了尹浮。
    对方对他笑了笑,一双桃花眼中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等他经过就侧过身在他耳边道:“表弟,今晚守灵,你不会突然发病吧?”
    谢咎面无表情。
    尹浮继续微笑道:“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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