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起意与知晓

    小兴子回京，自他入宫那一刻开始，京中有头有脸的一些人便知道了，希林便是其中一位。“启禀主子，兴公公并没有在园林里多待。他是亲自将长公主亲自送回了公主府，奴才回来给您报信时，他还没有出来。大家怕给大人惹祸，奴才们这才都不敢久留在公主府周围。主子可是要奴才再去探探？”

    希林挥手，只叫奴才退下。他走到珩英身旁，唯有小声说话。“思来想去，皇上也不会平白无故就把御前的人打发回宫。不知王爷如何看待此事？”希林知晓小兴子回宫后，立即就打发了奴才盯住长公主府。若非他事前便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会儿他与王爷就不会知道居然是小兴子送公主回府的事情。

    珩英微笑道，“慈宁宫，坤宁宫，南三所，景阳宫，坤宁宫，銮仪卫，裕亲王福晋的园林。他回宫后，地方是没少跑。”这些地方，底下的奴才不能伸进手去，可知道小兴子去过了，那些眼线便没有办错差事。想到德章帝给自己添得堵，毅亲王又哼了一声，“宝蕴楼的事让皇上不悦，才去公主府。”

    希林目光一顿，神色上有些尴尬。珩英见状，又道，“你也不用与本王言过错。宝蕴楼里的过错，不是你惹下的。若非郡主得意忘形，去公主府的工夫就该改成登门旁处了。”拦住要与自己拱手的希林，珩英才斟酌起来。“也罢，既然兴公公去过公主府，你此后再去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不用去了。”

    闻言后，希林忙拱手与珩英道，“是奴才没办好差事，叫王爷受累。”他内心也没有多想登门柔恪的公主府，如此也是顺水推舟。与毅亲王对视时，又道，“要不要去打探打探长公主府那边？他若是有明旨，我倒是不怕。没有明旨，却又四处登门，心里始终不踏实。长公主虽为女流，也是不能大意。”

    珩英摇首，眉头却是皱着的。“柔恪不足为惧。叫本王有所担忧的，是庆亲王福晋。裕亲王福晋差人送帖，万祜福晋便同柔恪一起一个了邀。万广福晋的园子本王不好伸手，这都罢了。可万祜居然也去登门，也不知是不是皇上同裕亲王给万祜施了压。但行宫那边，本王却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见王爷说到行宫，希林又想起一事。“依着老规矩，这月望日，自是要与避暑山庄那边的人见一见。不过，今儿那边却传了信到京中。皇上在山庄时，有人当差不力，且治罪了三人，其中就有二个苑副和一个苑丞。奴才也特意问过，马苑丞倒是不在其中。至于千总和委署千总，行宫那边依然如旧。”

    希林说罢，又斟酌道，“约见望日便不改了，但还是要派个人去看看这问罪是小事还是有诈。凡是出现官员变动的事情，早先王爷安插在那边的眼线想必也会依着规矩去拜访马苑丞了。不知奴才是否还要再派人过去？文职官员变动，我能坐得住。只是就怕武职官员那边出了岔子。王爷可另有安排？”

    得知希林欲派人去与避暑山庄那边的千总等人相见，珩英还斟酌了一会儿。许久才应起话道，“就按你的意思办。”想到山庄里撤换了苑丞和苑副，毅亲王不得不做了最坏的打算，“本王也不是万分心狠手辣之辈，只是怕若有人泄露了蛛丝马迹，坏了大事，便容不得留情面了。”珩英目光渐冷起来。

    被珩英的冷意一激，希林也就明白毅亲王是有灭口的打算。“王爷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他并不同情避暑山庄中那些所谓的自己人，只是想到毅亲王说舍便弃了，心里难免有些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很快敛了心神，他才又起了话头，“王爷，不知府上的福晋可好些了？我寻得一郎中，要见否？”

    希林说罢，又放低了话声，且拱手道，“这话不当讲，可还是要与王爷说。您爱重福晋，可也要想想对策。几日前催促您拿主意的蒙古部落，这几日是又来京中。即使您不应，只怕皇上也会把人留下。王爷，还是要早下决断才好。”他倒是还想说下去，可珩英的神色越发难看，这才止住话而不提。

    围场那边，有人惦记德章帝，也有人惦记一些蒙古王爷或蒙古王子，自然，也有人会惦记远在京城的珩英。想到自己侧福晋还未去，他也免不了这种联姻的事情，心头难免不痛快。“本王会再斟酌的。而郎中，尽快送去王府中，福晋如今身子骨越发不好。”珩英收起了怒意，更为惦记府中侧福晋。

    珩英在宫外与希林说起王府中的侧福晋，太后在慈宁宫里也与楚康问起了毅亲王府的事。“在宝蕴楼时，我听宗亲们说闲篇，珩英府上的那一位只怕是熬不过今年立冬。王府里是不能没有一个主母的，从前纵着他，如今不能再不过问此事了。”太后已打定主意，珩英和世子，至少有一个要娶嫡妻。

    楚康不忙着点头，想到毅亲王对侧福晋的宠爱，不由叫他想起了打自己嘴巴子的庆亲王。也就微微皱眉，“主子，此事还是问一问皇上的意思。奴才想着，在行围那边，大抵是有不少人想攀上王爷的高枝。京中的闺秀，王爷怕是瞧不上的。兴许他也会惦记围场那边。这结亲，怎么也得有个靠谱的。”

    太后朝水面撒了一把鱼食，且拍着手道，“皇帝那边，是要问一句。比起珩英，皇上也是不叫人放心。我问他可有意哪位蒙古贵女，他却只与我装糊涂。”来往于御前和紫禁城的信差，太后也是问过话的，自然知道皇上并没翻几回牌子，若说亲近哪位小主，伴驾的几人里，贵妃也没占了什么上风。

    楚康仔细听着主子的话，却当着太后的面笑道，“奴才算过，万岁爷这会儿大约还没进东线或西线，行围还未成，皇上日理万机的，自然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人得他的意。主子，您若此时担忧，大可不必。况且庆妃娘娘也在行宫那边，皇上无论如何也会顾着科尔沁的颜面，这事儿也就急不得了不是。”

    太后把盛鱼食的盒子丢给了楚康，“好啊你，当着我的差，却给他讲情。”太后瞪眼归瞪眼，却没有动怒的意思。等她归了座，又道，“你们不急，我却不能不急。今年选秀时，蒙古那边闲话就没少传。宫里的小主虽不能都是蒙古贵女，可他便是指婚都没用那些女子。珩英这点儿倒是比皇上做的好。”

    楚康先是颔首，却又摆手。“主子说的都在理，不过毅亲王心中的小九九是存着坏心的，所以才显着他做的好。万岁爷心中自有丘壑，也就不惜的在这种事情上费心思了。主子若是想知道那边有什么事，何不去信问问三老爷。苏勒大人如今已是出息了，只怕他知道的多些。问明白了，也好请进宫。”

    太后正想着小楚子的话，苏束又乐呵呵着进了殿。“主子，您瞧瞧。”嬷嬷并非只是她自己进殿，身后还跟着二个抬桶子的小太监。“奴才卖个关子，太后猜一猜，这是谁给您送来的东西？”方才在殿外，嬷嬷知是长公主给太后送来的东西，心中便很是高兴，且心道这才也不枉太后疼了柔恪一遭。

    小楚子扶着太后上前，太后在桶前稍稍探头望了一眼。就瞧了一眼，却引得她笑起来。“这可不好猜。这鱼瞧上去，就是肥美。你和小楚子都没有湿了头或衣裳，自然不是你们两个去池子里捞的。皇后才孝敬了几道膳，也不大像是她。难道是秋佳氏？”到底是太后可心过的人，不理也还是会惦记。

    苏束屈膝后笑道，“奴才倒是想去给主子捞鱼，可太远了，去不得。并非是贵人给的，是长公主。她今儿同庆亲王福晋去了裕亲王福晋的园子，散心闲逛之余，旁的也没做成，只钓了些鱼上来。长公主想着太后爱全鱼宴，就叫人给您送来了。主子若瞧着尚可，奴才就给膳房那边送去，明儿安排上。”

    太后心下微动，笑道，“难得她想着我。”应苏束的话后，待小太监们抬着那桶鱼出殿，才问起嬷嬷，“裕亲王福晋是去做说客了？事情可有缓儿？”问着话，又叹息起来。“万祜不成体统，男人啊，呵。”随后，又道，“福晋和柔恪愿意出门散心，这便好。就怕她们在府里闭门不出，反倒闷坏了人。”

    太后见小楚子和嬷嬷瞅着她笑，瞥了二人一眼，却也笑了起来。“秋佳氏也并非改不好。方才我与你问她，是有些偏心。可我是太后，难得有与我投缘的人。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偏私一些就偏私了。宫里的女子，谁都有谁的不是和委屈。下回她若再来求见，让她进来便是。”太后是又改了心思。

    苏束与楚康相视一笑，才与太后道，“奴才伺候的是太后，只知道主子愿意的事儿，奴才就要让您如意。”说罢，才回了关于庆亲王的事，“奴才也问过了送鱼的人，只知庆亲王倒是追着福晋也去了园子。二人也是闹得依旧不愉快，后来福晋与长公主皆是各自回府了。王爷只怕还要伏低做小一阵。”

    太后揉着额角，哼笑一声万祜的做派，又不忘吩咐起苏束，“明儿做几道膳，给二位福晋也送一些。庆亲王福晋如今还在娘家府邸里住着，让他们多送一些。一府的老弱妇孺，男子一时不慎就是马革裹尸，看着都心疼。柔恪那边不用送膳过去，打发小太监去传话，叫柔恪明儿个入宫来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