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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手段与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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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公公把问题抛给了苏公公,而卫公公就在一旁瞧着。苏公公这才抬眼朝着那些奴才们瞥去,“若送便都送去,独独送他一个,知道的是咱们觉得他有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这偏私。你们这些人,也别怪我们三个不给你们做主。给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不言语,我们也没其他法子帮你们了。”

    史公公又把头垂下了。只是这一回,还是只有他自己先开了口。“公公若要将我送去慎刑司,我没有什么好辩驳的。那木箱子同旁人也没有什么干系,您等要是铁了心要一个交代,奴才一个人认下便是了,同东所旁人无关。”说罢这些,他没有去瞧苏公公,而是就只盯着南三所的葛公公望了一眼。

    卫公公不曾想到在小主子跟前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费公公方才那一问,叫他心头觉得有些奇怪。他这目光,也就在费、苏、史三人身上转来转去了。没去留意葛公公,可话问的却是葛公公,“好好的人,就这么送去慎刑司,倒是显得咱们无能了。葛公公,你这差若不能当,皇上可以换个人来。”

    葛公公乍听此话,忙开了口。“不能是您等无能,是我在这边管教无方。”又忙招呼了几个奴才,“还没明白?动板子吧!”目光再绕回史公公等人身上,又道,“别怪我这个做管事的不讲情面。这顿板子,谁也躲不过去。史公公,既然您头一个认下的,那您请吧。捱不捱的过去,那就看天意了。”

    费公公见此情景,却在一旁只啧啧感叹起来。“葛公公若是昨夜就有这个狠心,也不至于到这会儿了还没问明白话。”他话虽然如此说,可他心里却巴不得南三所只查不明白。反正这事儿总要有人担责,查来查去的,内务府和敬事房若是真没牵扯,那就叫南三所自己倒霉认栽,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有小太监端着茶上来,苏公公却摆手拒绝了。他亲眼瞧着史公公挨板子,那一板一板的,瞧着就肉疼。“打一个算怎么回事儿,总还能再摆下三五个,按着顺序一一打过。咱们这手段也是同慎刑司和内务府的人学的。从前听鱼爷给咱们讲过,没想到如今倒是有机会试试手段了。葛公公,别等着了。”

    内务府加上敬事房,还有一个坤宁宫,这三处的人都在眼前,葛公公可不敢玩什么猫腻。他示意身后的奴才按苏公公的话行事后,才勉强与三人笑了笑。瞧着史公公挨打,他颜面上也不好看。只是,他不曾料到史公公竟然也是个好汉,都到这会儿了,挨板子也硬生生的抗住,却是一句喊叫都没有。

    卫公公瞧着奴才们又摆上了,却拦住了要说话的费公公。他在那群站在院内的奴才中挑了几个人,“就先打你们几个。也别觉得自己倒霉,谁叫你们透着心虚的劲儿。”这才歪首与费公公笑道,“现在是咱们瞅着他们挨打,等皇上追究下来,你我身上的板子也迟早要领受。费公公若有手段,用上。”

    费公公瞧着突然被卫公公点了的人,却同样歪首一笑。“我可没有什么手段,早知道要大动干戈才能了事儿,就该请鱼爷来瞧瞧。”说罢,却又指着一旁的奴才道,“把这几个人的嘴堵了,先打一顿板子。他们说不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也不想听了。将人扔去慎刑司,总有他们吐露实话的时候。”

    史公公一直是紧咬着牙关挨板子,这二十多板子下去,他都是自己扛着。可听费公公忽然如此说话,他这牙关却忽然松开了。若非他两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木凳,恐怕就要叫出声来了。他稍稍扬着头,看向那几人。果不其然,被卫公公点了名的几个奴才,此刻都已经是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葛公公心里自然是生气,我叫你们说,你们不吱声,旁人来了才讲了几句话,你们倒是丢盔卸甲了。他朝着最近的奴才踢了一脚,“这都是属驴的,前打着不走,后打着倒退!”这目光一错,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苏公公和史公公是相识的,苏公公瞧人的目光,对他倒是不同,可他却没细想。

    见有人肯招了,苏公公才接下方才奴才端来的那盏茶。他这心思,全都放在了史公公那儿。按着他曾对史公公的交代,若是事情按着他所期待的发展,哪怕后面史公公面上清白,只怕南三所也难留他。可瞧眼下这阵势,大约人是留不住了。他心里非常可惜,如今教出个好用的奴才也是越来越难了。

    显秀在静观斋中歇着,有皇后的照拂,今儿上到太医院,下到膳房,没有一处是不可心的。可底下为她当差的奴才们,却没有那么高兴。小主身上有伤,哪怕今儿来景阳宫的各路人都没少说着应承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都替主子委屈。景阳门一关,太监宫女也都躲到耳房去了,景阳宫便格外静。

    南三所的事儿一了,卫公公便率先与苏公公和费公公说了“回见”。苏公公与费公公则是照着先前所说,果然去了太医院。苏公公知道费公公不愿低着头说话,便在一旁笑道,“咱们若不来太医院,日后皇上和皇后问起话来,当哑巴是不成的。咱们还得谢谢人家,不然吃苦受罪挨板子的就是你我。”

    二人从东筒子路绕去景阳宫,自是要费些工夫。费公公更是不耐起来。“就剩你我二人,还有什么可装的?”他见苏公公笑而不语,只哼道,“这事儿若不是你们做的,也不是我们做的,打发个奴才前去探望就是了。用得着费心思亲自去瞧?总不能真的是你们做的?”四下无人,就口无遮拦上了。

    哪怕四下无人,苏公公还是朝四周望了一眼。再抬眼瞧费公公时,却皱眉道,“内务府和敬事房自然清白。我们不亲自走一遭,问话与回话上若出了岔子,谁担待?你不是也想问问她瞧见没瞧见什么吗?若是她与皇子那边回的话不同,你说是谁更倒霉一些?她可是在慈宁宫就叫你们的人吃过亏的。”

    费公公这才拍起了自己的脑门。“你若是不说,我还真就忘了。”哪怕他心里并不信苏公公所言,横竖是认为昨儿的事儿与敬事房定是相关的,只是眼下,也不驳他的话。只是,费公公忍不住深思起来,若是全贵人与皇子所言相同该如何是好?“万一她要是推脱,或是瞧不出什么,你我白跑一趟?”

    苏公公却摆手笑起来。“大皇子可不是一般顽童稚子。纵然有人拿话哄骗他,水公公在他跟前,总是会与他说几分实话。皇后兴许不会叫他知道太多人心,可他自己会看会听会想。一个孝顺的孩子,在这事儿上就绕不过去了。他不与皇后说,不与太后说,难道还不与皇上说一说?吃亏的不是咱们。”

    费公公又想起方才在南三所的事儿,便道,“虽然你们敬事房做事急于求成,不与我们内务府先通个气儿,可我们还是分的出好歹的。鱼爷已经将内务府的木箱子寻了去处。只是,奴才们之间若是有人私底下使了手段送了好处,可是不干咱们几个人的事儿。若是被上面问话,能不牵扯还是少牵扯。”

    苏公公也不住点头应了他的话,“这是自然。经你我过的账,总是没错的。账面无错,至少是没有什么手脚可动。奴才的事儿是奴才的事儿,若是有人想牵扯,我也不会点头。”说罢,却瞧着费公公笑道,“能遮掩就遮掩,若是有巴罕大人的亲信在,也少往事情上牵扯。咱们挨骂,他则是挨盯呢。”

    费公公正想问下宝蕴楼的事儿,却见苏公公说起巴罕大人,不由皱眉。见他皱眉,苏公公又笑道,“旁人眼里,咱们再体面也不过是条看家护院的狗。好些事儿,旁人头一个想的就是总管大臣和他身后的王爷。若是有他的亲信牵扯在其中,这最后的屎盆子哪怕你不要,都会扣在你头上。难道不是?”

    费公公斟酌了一番,才问道,“你这话难听,却实在。既然你在敬事房做得了主,且心里有数,那我回去也同他们说了便是。咱们二处就先消停消停,待风头过了,那些提拔谁不提拔谁,就看大人自己的意思了。”他并没有误会苏公公什么,只以为对方此番提醒,也确实是为了内务府和敬事房好。

    二人又走了一阵工夫,才算到了景阳宫。可眼瞧着宫门紧闭,费公公脸色又难看上了。“只是一个贵人,倒是派头摆得足。”顺着这道往西边一瞧,自然是钟粹宫。这才扭头与苏公公道,“这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罢,便上前叫起了门。可他手都还没碰到门,就被苏公公把他给拦下了。

    苏公公微微摇头,笑道,“你若动气,这动静就大了。往后还得落人口实。”他上前拍了三声宫门,声不大也不小,“可有当值的奴才在里面?烦请把宫门打开,内务府与敬事房的公公前来求见全贵人了。”如此,他就这么反反复复着拍了三回宫门。每一回拍了宫门,也都是那么二句原话说出来。

    这动静,还没把景阳宫的人招来,远瞧着,倒像是有钟粹宫的人在迎瑞门那边观望。苏公公这才与费公公小声道,“哪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来不是自找麻烦的,耐心等着吧,来都来了。”说罢,就又拍一回宫门。可这回,他就没有再配上方才拍宫门说的那番话了。“烦请里面的人将宫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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