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嘲讽长公主
郡主在宝蕴楼里静观旁人热闹,留意到闲散宗亲望向自己,郡主却在人群中寻找一人。这会儿离正经开宴的时辰还尚早,她也是在等一个人来。几番探寻,都没有瞧见长公主。她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这才沉吟了一回道,“皇后娘娘今儿在坤宁宫说起长公主,可是都到这时候了,她怎么还不到呢?”
历来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被封公主,大满朝也不例外。而有幸拿到一个郡主爵位的人,她的阿玛也要是亲王才成的。这位惦记着长公主的人,她的生父早已为大满战死沙场。也是看在她的父亲为国捐躯的份上,又经毅亲王当时说项,她才由本该的郡君之位,变成了如今的郡主,看似一步之距,却如登天之难。
太后的目光稍稍一挪动,皇后就抬起头来。只是,一旁的鄂伦夫人却搭起了话来。搭话前,也是在人群中扫了几眼。“今儿来迟的人,可是不少的。潘淑人的妹妹,这会儿倒是也没在。”目光几经在人群里穿梭,最后更是笑道,“希林大人的夫人,这会却也是没到。”最后,她的目光便对上了郡主。
领侍卫内大臣巴果之妻,虽没有接鄂伦夫人的话,却也是抬眼望了望主动提及长公主的郡主。她是知道的,这位郡主本就嫉妒长公主的爵位高于自己,往日相处中,常常将生父挂在嘴边,仗着珩英的照拂,对其他郡主、郡君,又或是县主、县君,从来都没有多少好脸色,甚至,她也想嫁到蒙古呢。
也不知今儿个算不算都不可背后说人,一个个的都变成了曹操。宝蕴楼外自有人唱喝,方才被人说起的几位,倒是都陆续到了。谢府的主母,也就是那位潘氏的姐妹,以及让郡主不怀好意惦记上的长公主,甚至,还有与长公主交恶了的希林的夫人,可都陆续而至。皇后,见人来了,也暗松了口气。
郡主见长公主出现,故作几分笑,“柔恪姐姐好大的架子,竟然要皇后娘娘亲自叫人去请您。若是再迟几分,可就是迟来了。”目光扫过希林的夫人,却又拍手道,“您与她一道来,看来是修和了。这也好,总归是自己人。没有为了猫儿犬儿就不认人的道理。收了赔礼,也算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一旁的命妇陶淑人,对郡主所言也不免蹙眉,更不要提长公主自己了。柔恪与郡主相比,身上首饰的贵气不如她,可二人自身气质却不同。长公主将自己的添礼交给了知礼,腾出空来,与太后先问过安。“为备嫁之事,连日忙于琐事,也是多日未曾入宫同皇额娘请安了。也该谢谢皇嫂,您费心了。”
希林夫人早就心里有数,她知道今儿会有人说起自家府上与长公主府的恩怨。可她再如何想,也没料到这不会说话的人竟然是郡主。唯有讪讪地应对着各种人投来的问询目光,在太后面前,她可是半个字也不想去回应的。谁家干了什么缺德事,也没有自己往外说的,只恨不得捂住再捂住,不提呢。
太后很少见柔恪亲热着叫皇后一声皇嫂的,只是到底是曾自己抚育大的孩子,总要为她撑腰说话。“怎么,皇后又悄声办了什么事儿?”如今,知道希林没有亲自去长公主致歉的,并非只有皇后,太后也是知道的。如此,她对希林夫人也就很难有什么笑脸了,当然,更是将郡主晾在了一边不理了。
皇后只是谦虚着笑笑,摇头不答。长公主见此,才道,“皇兄不在京中,皇嫂没少关怀我,打发人去给我送了东西,更是没少叫人宽慰我。这回延璟生辰,我更是有幸,得了皇嫂亲自下的帖。本该我这个做长辈的给延璟添礼才是,皇兄和皇嫂却开了私库,可是没少补贴我。可是应了那句长嫂如母。”
皇后更是不敢当,连连摆手,只与太后笑道,“延璟生辰,可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日子为了云先生欢喜得也忘了下帖给自己的姑母。我身为他的皇额娘,总不好叫他失礼。公主年底就要出嫁了,在京中与咱们团聚的时候,一日少过一日。我与皇上,可也都是她的依靠。对她好,也是应当应分的。”
太后心里如明镜,却不点破。她一颔首,两边的流苏倒是晃动起来。这一晃,却叫一些人心里难受起来。比如希林夫人。自家老爷没去长公主致歉,可长公主却有皇后在背后照拂上了。她脖颈有些发凉,只想着柔恪要嫁去蒙古,可老爷与珩英,是不是都忘了她曾是如今太后抚育长大的?真是失策了!
皇后与容妃,此刻心里却更是难受得很。旁人是疑心皇帝这是在经皇后的手去敲打希林,可容妃与皇后,却是头疼谢家与严家。谢四郎来了,源哥儿也同样来了。延璟与谢四郎和源哥儿交好,只这一个就够叫人揪心,如今,不知何时,靖穆倒是也凑到了他们一旁。这场生辰宴,意外真是措手不及。
水公公对还傻笑的延璟道,“主子知道您不能随意出宫,便是想邀个朋友入宫,一起对谈学问都难。这才叫奴才悄声去给您把人请了,皇子,莫要太过欢喜了。”水公公是背对着皇后那边的,他这才敢笑道,“娘娘对您给予厚望,不成全您的事儿,自是有为您好的道理。想着与太后磕个头就是了。”
皇后是不能不留心儿子的一举一动的,如今这局面,她只要不傻不呆,便知道能下帖将人邀到宫里来的,除了慈宁宫的太后,旁人是办不到的。可皇后是有些不甘心的。一个谢家四郎,她阻拦起来都费劲,再来一个叫太后惦记上的严家,真是犹如一团麻。这会儿,还得扮作微笑模样,也不能着急。
这宴一开,显秀总算在一旁得了一会儿清静。没什么人来与自己说话,只有偶尔与瑜贵人一起说笑。太后参宴,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众人那点儿心思,这会儿就是都围着皇后等人转了。有了皇后说起行宫的事,谁还惦记着她是好是坏,都想探听一二,是不是真要有什么人一入宫就能为妃为嫔的。
长公主不耐烦应付着那位郡主,与人说个一二句话,倒也退到一旁。她见显秀那边人少只又少,倒是主动凑了过去。这二人,也总算有过几面之缘,柔恪还是记得显秀的。才站了过去,就摆手道,“俗礼便免了。从前在皇额娘宫里见过你。”她这话就只说到这里,再次蹙眉,不为别的,有人不识趣。
郡主的目光,几乎是绕着长公主转的。见柔恪凑到了显秀那边,想到在今儿,叫闲散宗亲与潘氏都没少吃亏的人,可是有显秀一份,她就冷笑着也凑了过去。“太后看人的眼光,不同我们这些人。能叫秋佳氏都没有说动的,果然不同呢。看来,你也未必不能是第二个秋佳氏。原来早就去过慈宁宫。”
郡主说话时,特意朝着原处的秋佳氏望了一眼。再瞅向柔恪时,又道,“姐姐年底就要出嫁,别怪妹妹多嘴,旁人无心之过,咱们也要有容人之量。不过一只长毛畜,不值当你为了它去委屈功臣。外头的事儿,好些人呢都想借事儿闹事儿,和党争一牵扯起来,便是皇上也都难办。你也要为皇上想想。”
显秀见长公主被这位郡主说得渐红了眼眶,却觉不好。她故作轻咳,打断了二人心思。“皇上不在宫里,却叫我们这些人都想着给太后和皇后娘娘分忧。难为太后不嫌弃我这么愚钝的人,这才能有机缘见过公主几面。本朝也就您这么一位长公主,皇上与皇后,不照拂关怀您,还能照拂到外人身上?”
显秀连叹了两声,“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在前,我们这些在后宫里的妇人就不懂郡主说的党争之事啦。”目光再度笑着对上柔恪,“只知道皇上是仁君,太后与皇后自都德可配位,他们总是念旧和知道恩义的。公主为了什么去置气,都不能不信他们才是。对错是非的,叫别人说去,您不理亏。”
显秀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哲姐姐方才说了一些话,我听了倒是记住了一句。若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歪七扭八着丢人现眼,谁还能叫你站不住和坐不稳得?佛经总说人生修行如何如何,缘起缘灭的,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开始。情义这东西,哪怕人去了物去了,留在您心头上的,也还是这二字。”
被显秀这么一打岔,柔恪的心里却好过了许多。她感激着劝慰自己的小贵人,这才重新打量了郡主。“是啊,知晓情义,还怕什么。看来我是错过了什么热闹,诚嫔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愧叫皇兄封了她一个‘诚’字。”再望向显秀,才笑道,“皇兄的眼光从来不差,你也是配得上一个‘全’字的。”
郡主只觉得叫柔恪与显秀羞辱了,又是情义,又是丢人现眼,一时间,脸色渐红。她想起显秀之前答太后的话,却哼道,“心思单纯,可配不上‘全’字。你也不用得意,到底是谁德不配位,可就未必了。一个小贵人,倒是有胆子与宗室说话放肆。看来,你倒是真惦记上了诚嫔那把椅子。为嫔,就你?”
郡主并非无故再提诚嫔,只因她走向了这边。可她算错了诚嫔为人,她以为宫里的女人都各个是个乌眼鸡,只惦记着那点儿争权夺利。诚嫔只咯咯一笑,站在长公主一侧。看了三人,才道,“她重复了我的话,倒是叫你误会了。是我言行失态了吗?只是我坐得椅子,就那么是个香饽饽?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