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回禀与吩咐
卯时。苏束嬷嬷见太后今儿也醒的格外早,一面叫宫人进来伺候,一面小声与太后道,“就算今儿各宫小主要来晨昏定省,主子也不用特意早起的。她们来她们的,您就是睡迟了,辰时再起,也没谁敢说您什么。堂堂太后,岂有为她们费心的道理。”说着话,也不忘亲自伸手将棉巾子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才叫了声“小楚子”,也是叫出声了,才笑着摇摇头。接了棉巾子,然后才瞧着苏束道,“我哪儿是为了她们。水公公可在外头听差?昨儿歇得早,倒是没有问你,也没有问他。今儿总是要见见那些后宫里的小主,不问你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儿。可没问他,就一直记挂上了。你去将他叫进来吧。”
嬷嬷应下,这才出去将水公公请进来。公公自知太后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也不等主子发问,请过安后,只躬身回话道,“主子,奴才先同您道喜了。主子的眼光,从来都是好的。严家小公子,昨儿得了姜珅老大人赐名,今后呀,得称他一声严汝贞了。昨儿的拜师礼,姜府可是好热闹。世子也去了呢。”
太后因将棉巾子敷面,倒是错过了水公公的笑模样。她只隔着棉巾子说话道,“赐名汝贞?姜珅这是希望自己最后收下的一位徒弟可保持本心,能做好自己,同时也要记着忠心,做个忠贞之人。如此看来,他自是对源哥儿有不小的期望的。他对我赏赐下的东西,可还满意?你说的世子是哪一个呢?”
水公公对太后解名儿的话自是没有异议的,依旧躬身道,“您这回赏赐下的,堪称恩赏了。奴才将红布一掀,那外面人瞧得眼睛都直了。可不是什么人都有那种福气,老太傅用过的,外面便是求也求不到呢。莫说是严家小公子,就是老大人知道东西来历,都不得不赞叹。这哪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与主子说过了这些,水公公才温声道,“主子就是心里明白,只是故意来问奴才罢了。其他人怎么值当奴才帮着瞧,奴才能留意上的,除了毅亲王府的那位世子殿下,还能有谁。主子心里既是惜材,也是难办。说起来,这位世子殿下,却真是不似他阿玛,自是有些真心因他才学品识而想结交的人。”
太后把棉巾子递给一旁站立的宫人,这才去瞧水公公。“皇室宗亲,难得有些好苗子。他阿玛是他阿玛,我自然不会同论。你昨儿在场,瞧着他可结交了什么人物?若是一般只是阿谀奉承又逢迎拍马的人物,也就不用说与我知道。只是源哥儿对他如何?姜珅的那些弟子们,昨儿应该也去了不少吧?”
水公公可是不敢落下任何该留心的事情,便一一细说与太后知道。“老大人的弟子们,凡是在京中的,昨儿是悉数都到了的。对谈学问时,却压根不用他们费力。老大人这新收的弟子,就可一人撑住场面了。那些心里不服的,大约就该歇了心思了。只是小公子对世子殿下,也依旧无攀谈结交之意。”
太后并不急着催促水公公回话,主仆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大约是小水子在昨儿发现了什么,重要一些的事儿,总是要容他慢慢回才是的。又因源哥儿对毅亲王府的人不亲近,太后却是微微一笑。太后这一笑,也是怕源哥儿因为对谈学问而生好感,若是皇上知道了却未必能高兴。
水公公果然不负太后所望,继续回话道,“世子殿下对小公子是有心深谈,不过也都叫谢家三郎给搅合了。”说起谢家三郎,水公公又摇了头,“谢家三郎与四郎,奴才可不觉得兄长对弟弟有什么好心。可偏偏,世子殿下倒是很喜欢谢家三郎。”水公公自是去的晚,可不代表他没有眼线不而不知事。
不等太后说话,水公公又道,“此外,奴才倒是又知道一桩事。也是巧,谢家四郎倒是意外助了严家人一回。说来,小公子对谢四郎倒是更亲近一些的。”说到此处,公公又想到了大皇子,“南三所的人禀报,大皇子起早去了坤宁宫,似乎是想求皇后邀请源哥儿来参加自己的生辰宴。只怕未必如愿。”
提到了谢家人,水公公不免又多言了一二句。“谢家三郎大约是想与小公子同场较量的,只是尚书不同意他恩科下场。而谢家四郎,奴才听着他们说话,才知道这位公子却是想走武科的路。他被人当众取笑,可回的话却很有道理,文人瞧不上武人,不过,有万岁爷在,咱们大满不兴重文轻武的事。”
源哥儿亲近谢四郎,偏偏自己抚育的延璟也亲近谢四郎,这倒是叫太后心下好奇了。只是她想起水公公说的谢三郎,却是有了不小的反感。“他想与源哥儿较量,野心不小。小楚子之前打探过,这位谢家三郎,倒是也想占严家的便宜。不能叫他如愿。”太后只吩咐道,“仔细别叫严家被他沾染上。”
水公公一面应下主子的吩咐,一面回话道,“这种事儿,不用主子费心吩咐,奴才也知道怎么叫下面的人做。说起来,谢尚书不想叫他下场,依着奴才看,倒是对的。”感叹过后,才抬眼瞧着太后道,“昨儿经过众人对谈学问,鸿儒章子却劝老大人也不要叫小公子下场,而以行万里路为首要之事。”
太后不由蹙眉,“这话可是鸿儒在人前与姜珅说的?”见水公公与她点头,太后心中倒是拿不定主意了。“对谈学问时,可是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发了问,她自己就先摇头否定了。若是对谈学问不好,也不会得水公公的一句称赞。这是怕自己的徒弟过满则溢呢,还是怕树大招风?这可说不好。
水公公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所闻所见之景,更是摇首道,“奴才没什么才学,可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小公子对谈学问,并无不妥之处。”他略顿了顿,大着胆子才与太后道,“奴才有一猜测,不一定作数。”等太后示意他说,才又道,“会不会是因为鸿儒从前收的学生之事,才引发了他的提醒。”
水公公与太后说的,正是鸿儒章子自己与老友面前感慨之事。太后自是明白小水子的话,心下斟酌,也就颔首了。“姜珅对他的提醒,可有意听之?”下场之前,先去四处游历,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也罢,他若有意听了鸿儒的话,倒也是源哥儿的福气。”太后对此事,也是没有不同的意见的。
苏束见主子与水公公一问话,却是停不下,也就将茶重新给主子上了一盏。“方才公公同您说大皇子的事儿,您只顾先听个要紧的事情,倒是漏掉了。奴才在一旁听了半天,也算明白了为何皇后如此不待见谢家的人。若是如此,小主子就算去了坤宁宫,也还是不能如愿。主子,您这回总该要帮的。”
太后接了茶盏,问话也问的口干舌燥,自是要品一口茶了。可听嬷嬷说了话,她又将茶放下。“明儿就是延璟生辰,哪些人会被请,你们可知道?”上回没成全了延璟,太后自有自己的打算。可苏束也没有说错,此回,该帮一帮的,还是要帮。“他想见的,只怕一个源哥儿也不够。那是要好好想想。”
苏束成天围着太后打转,自是没有水公公知道的更多。公公忙答话道,“与往年一样。说来也是有趣,皇后此番却没有拒了谢家四郎。奴才也打探过,确实被邀之人,是有谢家四郎的。可是奴才倒是瞧不明白了,为何皇后却希望大皇子远着严家。难道说,主子亲近严家,而皇后知道您不知道的事?”
苏束倒是接下了水公公的话,嬷嬷心思也就又深了一层。“主子,您说会不会是皇上同皇后说了什么?若是皇子与严家亲近,难道叫他们难做人了吗?”嬷嬷又与水公公对视一眼,而后又道,“若是其中真有咱们不知道的,那主子这回要成全大皇子,就要悄声把事情办了。真还不得张扬出来才好。”
因为跟前的两个奴才所言,太后也有些疑心上了。只是奈何,德章帝当初的回话是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太后这会儿,倒是没疑心皇帝要与自己反着行事的。瞅了一眼苏束和小水子,她才道,“你出宫去,只怕也惹眼。打发个下面的小太监,亲自去跑一趟。这事儿也不要同延璟说了,就悄声办了。”
水公公自是应下差事的,不过,他告退前,却又与太后道,“奴才昨儿回宫前,还发现和硕柔恪长公主也打发了人去姜府送了份贺礼。想来,也因为曾经得过老大人的几句点拨。不过,回宫前也去瞧了眼,公主府那头,还是闭门不出的。”再抬眼,见太后点头应下,他这才放心告退,离开慈宁宫。
打发了水公公去办事,太后更衣梳妆。这会儿,跟前也就是梳头的太监与上妆的宫人了。见没有什么外人,苏束才将自己昨儿擅自做主的事情说了。“昨儿给各处的人送赏,奴才想,已经是要去了,不如也顺便去瞧瞧储秀宫与景阳宫。也就把您不用的八珍糕和汤羹给赏赐出去了。可奴才,也没瞧出什么来。”
太后未料到苏束还从中插了手,瞧着镜中的自己,倒是夸赞了梳头的太监一句。而后,太后才转身瞧着嬷嬷道,“一个八珍糕而已,你也是为我办事为我操心。”不与苏束见怪后,太后心下思忖,又道,“你做主去送了,倒是也很好。今儿晨昏定省,就看她们能热闹成什么样。你留心那二个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