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确实如她想

    侍郎大人出宫后，太后的侄媳妇也没有多待。苏束再把那妇人送出慈宁宫时，就只见一个身形略高些的公公带着捧着东西的太监朝着慈宁宫这边走。嬷嬷的眼力还是不错的，至少瞧着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都不是俗物。只心道，也不知是哪个人又来孝敬给主子的，慈宁宫今儿可是才得了两箱子皇上送的东西。

    苏束正要转身回去，带着小太监来慈宁宫送东西的公公正紧走过去。只高声一句，“嬷嬷。”待人在嬷嬷跟前站定了，忙躬身道，“奴才是坤宁宫的人。万岁爷今儿给宫里送来的东西，娘娘都收到了。特意在其中挑拣了二样不错的，就叫奴才们给太后送来了。若是太后心喜，可就是它们的福气了。”

    听闻是皇后给主子送来的，苏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后，便带着三个奴才进了慈宁宫。嬷嬷且让三人先在外面明间稍候，她进了暖阁先行通报给太后。“主子，皇后打发了奴才来。皇上送去坤宁宫的东西，她特意挑拣了二样瞅着尚可的。奴才瞧了，却是不俗，留着您摆着倒是适宜。可瞅瞅？”

    太后没叫嬷嬷把人引进暖阁里，而是亲自去外面瞧了。等她落座在宝座上，目光扫过太监手上的东西，也顺便把三个奴才都瞧了一眼。三人中为首的公公，也不忘与太后行了问安礼。且又还在跪着的时候就道，“玛瑙巧作三果纹花瓶，碧玉松竹梅树桩形双孔花插，您瞧瞧，可还得意？”头自微垂。

    东西是挑不出什么错处的。皇后能从坤宁宫叫人给自己送来，只要皇后不傻不疯，定不会找差的有问题的摆到自己面前。太后也就微微颔首，再瞅了一眼苏束。嬷嬷立即抬手，在明间里当差的宫女中，即刻上来二人，只从太监的手上接过了东西。太后只在一旁品茶，却不急着与三个奴才说什么话。

    嬷嬷见奴才们收了坤宁宫的礼，也就按旧例，在一旁放着的锞子中取了六个。“这是主子赏你们的吃茶钱。”说话时，苏束就已经走到三人面前了。每人都给了两个，也是公道得很。而后，更是提醒道，“宫里吃茶是没人管的。可若是你们赌酒上犯了错，若叫慈宁宫知道了，往后就再没有你们的好。”

    三个公公心里自是欢喜。慈宁宫赏人的锞子，每个至少是三两银。今儿到手的，每个却是五两的样子。只从坤宁宫跑个腿，在太后面前就得了十两的赏赐。要知道，他们在坤宁宫里辛苦一月，所得月钱才不过二两银。为首的公公，更是仰头对着苏束笑道，“嬷嬷多虑了。奴才们时刻都谨记着宫规。”

    太后依旧在品茶，可却出声问了话。“皇后对我总算是有心的。她给了我东西，我也不能叫你们空手回去。嬷嬷，叫膳房今儿加一道鲈鱼脍。我记着皇后有延璟时，倒是喜欢的。”吩咐了苏束，又对公公道，“你们回去后，只告诉皇后，不用再特意来慈宁宫谢恩了。她如今有妊，这些不过是小节。”

    为首的公公见太后对皇后也有赏，就忙代皇后在太后跟前多磕了一个头。太后见此，才正经问道，“皇上给皇后送去的东西，皇后可还满意？今年可如同往年，都分赏下去了什么？没伴驾出京的那些，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嬷嬷，去膳房时，也请他们给容妃和诚嫔各加一道煮蟹，叫她们不用谢恩。”

    为首的公公只与太后回话道，“回太后的话，皇上叫人给皇后送去的，与往年同是六箱子。娘娘看后，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皇后与往年也是一样的。收到了东西，一边找奴才们记档，一边当场就分赏了。只是奴才当时没在跟前，也说不好都给了谁，又给了哪些。只是，据说却是没有大皇子的份。”

    知道延璟没有赏赐可得，太后便瞄了瞄公公。公公右侧的小太监，见太后无话，才大胆接了公公的话茬。他先叩了个头，才笑道，“奴才当时是在的。太后若是愿意听听，奴才就与您说说。只是，说前要先求您容禀。大皇子没有得赏，不是皇后不心疼小主子。只是此回，受赏的人多，东西不够分。”

    见太后点头示意自己继续，小太监又道，“没随皇上出京的，娘娘都各有分赏下去。南三所的皇子与公主，娘娘都没有漏。便是咸福宫那位，也都有赏赐。除了这些，大约是万岁爷有意，奴才们来慈宁宫给您送东西时，另有坤宁宫的几个奴才，由卫公公亲自带着，去了军机处那头。安亲王好福气。”

    太后得知安亲王也有一份，便追问了一句“毅亲王可有”。见小太监摇首，心里便猜测这大约是儿子的主意了。再抬眼问奴才道，“便只有这些人了？”再歪首与苏束道，“这么算下来，不够分也是实情。可委屈延璟是不成的。”只顿了顿，才道，“我这日的份例内，鸭子的定数应是没动过的吧？”

    小太监不急着回话，先容苏束把话回与太后。嬷嬷连档册都不用去翻，便心中又数。颔首道，“主子记得没差。您每日都有一只鸭子的定数，慈宁宫也有两三日没用过鸭子了。”嬷嬷又笑道，“主子，您是不是打算叫膳房给大皇子加一道干蒸鸭？奴才记着呢，皇子对此膳评最好，还赏过小喻子呢。”

    太后颔首后，苏束也就应下了。小太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等二人不说话了，才接了方才的话，且回与太后。“太后且容奴才慢禀。除了方才与您说的，此回，连宫外的长公主也都是有一份的。这回娘娘分赏下去的东西，只有长公主与安亲王的最多。若论其中谁得的更精贵更好，倒是相差不多的。”

    小太监又磕了一个头，话语声听起来却像是有些泄气。“若是您问奴才，其中谁都得了什么，恕奴才蠢笨，这个就真记不住了。好东西太多，奴才在一旁当差，只敢把心思放在差事上。生怕漏了一个仔细，毁坏了东西。不过，皇后娘娘自然是多学了您的，分赏从来都是极为公允的，没有偏心于谁。”

    他的话音才落，为首公公左侧的小太监也磕了头。“奴才倒是记着了一些，却是如他所言。娘娘分赏下去的，都是好东西。宫里人多，娘娘也一直是为人公道的。说偏心，不如说，倒是也因这些日子众人言行，才有分赏薄厚的。多日辛苦的，往日规矩的，自然是有要照拂了的。大面儿上，没有差。”

    太后只“哦”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在皇后那儿，谁是多日辛苦了，谁又是往日规矩的。”说罢，太后的坐姿倒是也改了。她盯着三个奴才瞧，自是有分辨的意思。不等他们回话，却先笑了一句。“我闭门养身子的时候，容妃和诚嫔，还有今年新入宫的那二个小贵人，不知算不算辛苦，或规矩？”

    说分赏薄厚的那小太监，又磕头道，“要不说主子多学了您，才是与您想到一处去了呢。容妃与诚嫔二位娘娘，皇后是都记着的。您说的贵人，若是储秀宫与景阳宫那二位，那便是了。不同旁人，这二位小主，可是坤宁宫去人亲自请来的。皇后娘娘给了大颜面，叫二人当着面去挑，凡是她们看上的就肯给。”

    之前回话的小太监，也接了话茬。“他说的正是。二位小主挑了东西，娘娘还特意留她们叙话了一阵。甚至，当时哪怕有娘娘自己喜欢的，都肯赏赐给她们。想来，便是念着她们这些日子侍奉太后您侍奉的得体。要不娘娘也不能独独抬举了她们。宫里的事儿，有什么能瞒得住您呢，皆是事出有因。”

    太后心里分得清二人言语是真是假，却被小太监的最后一句逗笑了。想到瑜贵人和显秀能被叫去坤宁宫挑选东西，还特意拆着苏嬷嬷递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是在同嬷嬷说“你瞧，我之前所想如何”。太后笑后道，“事出有因，这话倒是实在。你们回去，记得提醒皇后，还要给皇上去信。”

    太后想到延璟，便又道，“叫底下的皇子公主，可自己写的，就写一封。不能写的，可代笔的代笔，哪怕在信上与皇帝提起一二句都是好的。”这吩咐的，自然眼前的奴才们，要他们把话带给皇后知晓。而后才道，“皇上这回往京里发信，却不知道谁能有好福气被他想着。我这信上，他是没说的。”

    为首的公公不打断小太监二人的回话，却仔细留心了太后的每一句话。他只应着她的吩咐，“您说的，奴才都记下了。回去后，定会将话都转述给皇后娘娘。娘娘倒是还吩咐过，明儿就晨昏定省照常。可既然您交代还是要与万岁爷去信，待奴才回去，就叫娘娘打发了人，告知小主和皇子与公主们。”

    随着他回话，他身后的小太监也都为之颔首。三个人又都是齐齐对着太后磕了头，算是再次表了心里的谢恩之意。为首公公说罢这些，才抬眼微微瞧了太后一眼。“能得万岁爷提一句，便是大幸了。若真有小主得了回信，那可就是太后您的福气了。至少，说不准明年后年的，您又可含饴弄孙了呢。”

    等三个奴才告退慈宁宫，太后与苏束进了暖阁，嬷嬷就见主子哼笑了两声。“我那个儿子，我何曾看错过。”太后发了一声感慨，又道，“她到底是被另眼相看的。这信指定是有的，咱们只当不知便是了。”再对上苏束的目光，却正色道，“你去打探打探，看看被皇后此回分赏出去的，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