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都在说规矩
显秀申时就醒了,杜落见她醒了,赶忙叫奴才们侍奉她洗漱与更衣。姑姑趁着奴才们忙活时,就在一旁把事情一件一件说了。“贵人,钟粹宫那边都开始把钟粹门闭上了。听说是容妃娘娘叫底下人那么做的,说若是无事,非必要的人和事,也不让人出,也不让人入。奴才也想了一天,觉得甚好。”
显秀指了指东盈要给自己选戴的那个耳坠子,“太艳了,还是换之前的耳坠吧。这个耳坠,诶,我好像还没见过,是谁赏的,还是谁赠的?”问过了东盈,她再回头看杜落。“姑姑是想说,叫咱们景阳宫也这么做?”她想想这几日外面的流言蜚语,又道,“宫里规矩都没有了,那还真是挺可怕的。”
东盈给显秀换了耳坠子,瞧着那一耳三钳,再看看又收回妆奁镜匣里那副,便明白主子这是不打算在侍疾的时候太出挑。又想了想贵人在慈宁宫历来的遭遇,屈膝道,“在太后面前,的确还是低调些好。奴才明白了。”随后她回了显秀的话,“中秋时,皇上赏的。陈总管说是为添全字而凑的喜意。”
显秀这才又把艳一些的那个耳坠拿在手上看了看,只是嘀咕了一句,“它倒是没违了规制,难道皇上真的就那么喜欢见妃嫔佩戴艳丽的东西?”她又问东盈道,“中秋时,陈总管一直跟着皇上的,我怎么不记得他来过静观斋?也没听你们说起。”这才又转头瞧杜落,“姑姑也知道这事儿?咱们没失礼于陈航吧?”
东盈摇头,就看向了杜落。姑姑琢磨了显秀的话,不管谁来送那份喜意的,都要给个吃茶的打赏。想来南余是不会忘了这件事的,她才道,“不是陈航亲自给的,总管让小兴子把东西交给的南余。中秋时事忙,奴才倒是也忘了提。不过,那日该入档的都记着呢。那天人情往来就少不得,更不敢乱。”
杜落见显秀点头,这才把话绕回开始的问题上。“奴才思量过,觉得钟粹宫是给咱们做了一个不错的范例。这外面怎么热闹,若是各宫各处的小主们都不去凑热闹,奴才们也能都捂起耳朵又遮住眼睛并闭严实嘴巴管好舌头的,也就不愁其他了。”姑姑久在宫中,自然也悟出一些事情,故而才要说这事。
显秀把那皇上给的耳坠放回妆奁镜匣里,再看杜落时也觉得姑姑说的在理,便没有反对。“您看着办吧。我在慈宁宫时,瞧着太后是气色好了不少。可听话音,大约是我们还是要侍疾的,兴许是三五日吧?可这也说不准。若是你们在景阳宫里,图个心安,关景阳门也就关了,只是前院还是要有守门的人。”
杜落点头,“贵人放心,什么时候前院都是要留两个人守着的。”姑姑见这事定了,才又把敬事房的人上门的事情说与她知晓。“看样子,只怕他们也是近日就要办差事的。也还好奴才们都先行了一步,等您一会儿去了慈宁宫后,奴才就带着大家伙儿,先把后院的正殿和静观斋一并都去查记一番。”
显秀心里算算日子,今儿不过是八月二十,从中秋后一日开始算,也就短短五天。按照敬事房当差的规矩,却早就应该上门了。只怕这耽误,也是因为太后病倒的原因。见姑姑和其余奴才都把事情料理的妥当,她也是放心了。“辛苦姑姑和他们了,等敬事房的人来过且做完了那事儿,你们都有赏。”
杜落聆听显秀要赏,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着替众奴才先谢过主子的赏。这会儿再瞧着显秀,姑姑笑了笑。“从前奴才还怕您不上心于皇上,生怕您就那么随性下去。现在也算好些了,就算主子您还不是一宫主位,可瞧着皇上倒是对您还是不错的。可话说回来了,皇上是仁君,对哪个小主也都不错。”
显秀没想到姑姑会说这样的话,可细想来,皇上对后宫的妃嫔也算雨露均沾,纵然心里有偏心的,比如咸福宫那位,可大面儿上也没委屈了谁。她也就颔首道,“能想着众人是不容易。”说着,就想起之前的孙嫔,她想感叹,又见姑姑瞪她,才道,“少一个孙嫔,后宫里果真是消停许多。姑姑别瞪我啦,我会上心着。”
杜落气笑着翻个白眼,“您呀,就是会拿话哄奴才。”姑姑与显秀说话时,夏书也来了静观斋。杜落看到夏书,又想起方才东盈在耳坠事情上的一个屈膝,倒也觉得静观斋的奴才们也各个都是好的,心中这才觉得轻省许多。“主子莫要同奴才再说下去了,眼瞅着到时辰了,还是先去好好侍疾为好。”
显秀到慈宁宫时,和容妃自然是前后脚。只是这时候,诚嫔与瑜贵人还没有走。便是皇后,也从外面回到了殿内坐着。显秀见此景,却不知是又发生了什么,居然把弄得场面似乎有些紧张。她行礼问安后,皇后也没叫她起来,说起来呢,现在不说她与容妃,就是诚嫔和瑜贵人也是一起都在跪着的。
皇后特意留下诚嫔与瑜贵人,一是要做戏给外面的人看,一是的确有话要敲打和叮嘱。她目光在四人中打转,也瞥了那个来上茶的奴才一眼,这才说话道,“之前那些在慈宁宫外不守规矩的人,妃嫔也好,奴才也罢,我都按照宫规,是该罚的罚了,该受什么责的,也都一一去重新与他们定了规矩。”
显秀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再想起杜落方才在静观斋里说的闭门一事,不由感念起姑姑的好来。她一想到这也是多亏了容妃在钟粹宫先打了样儿,心里对容妃自然也记了一分好来。她目光盯着自己的宫装,却又想到,自己有杜落的帮衬,自然差不了,只是不知跪在一旁的瑜贵人,储秀宫又会如何?
皇后望着四人,又道,“你们几个因为侍疾,倒是没被牵连到。可那些人嘴里嚼舌头的闲话,也没落下你们。你们也不用急着与我请罪或告罪,你们平日什么样,我也是了然于胸的。罚呢,也犯不上。所以,等不用来慈宁宫侍疾后,该如何做,你们自己去想。我是不希望总听到那样的话的。明白?”
容妃没像显秀一样,没把头微垂,她只是目光稍稍下移。见皇后问了,她才道,“明白。”而后,却是微微一笑,“妾也觉得宫里的人是不太像样了,便早早吩咐了钟粹宫的奴才。若是没有必要,钟粹门也是不开了。如今听了皇后娘娘所说,妾也知道回去该如何做才好。您大可不必忧心,妾等心里都明白。”
诚嫔见容妃连回话二字也免了,话里话外像是说皇后多事一样,便微微蹙眉。她也不知容妃与皇后在私下里说过的事,就只斟酌后道,“回娘娘的话,永和宫那边,妾也叫奴才们都严守门户,无事就不要跨出永和门。妾和常在图尔敦氏,会谨记宫规,少惹是非。也谢娘娘宽仁,这回饶过图尔敦氏。”
瑜贵人见容妃与诚嫔回话,自己也是不敢不表态的。她回话时,更是有些垂首。“回皇后,储秀宫只有妾和几个奴才。妾虽在宫中时日短,可也不敢纵容奴才们。您往日的教诲,妾都谨记于心。不敢说能将储秀门闭的有多严,但一定不去做出叫您伤心或气愤的事来。妾回去后,也会多叮嘱奴才们。”
显秀感觉出皇后又在看自己,便也随着表态。“回娘娘的话,妾方才出来前,还正与景阳宫的姑姑定了规矩。这些时日,景阳门非必要也是不开的。您心里对于宫内的各种不安分而引发的忧,妾知自己劝您也于事无补,可还是想同您说,宫里诸位小主也是皆受过您的好,万万不敢在这时候给您添堵。”
皇后先望着显秀,再扫视一眼其余三人。“你们真的心里明白才好。你们自己宫里的人,若是教不好,就不要怪我日后亲自教。若伤了谁的情面,也莫要怨我。咱们,先说些不好听的。可若你们真的懂事识大体,我也不会伤了咱们彼此的交情。另外,敬事房的人回禀,今儿已经去各宫各处认人了。”
容妃这才颔首,“正是。妾在钟粹宫歇下时,褚让已经带着敬事房的人转了一圈。只是不知他们何时来办差。不过,妾也留话给褚让了。不管何时,只要是敬事房的人上门来依旨意办事,钟粹宫的人就要多多配合他们。说到此事,妾倒是有事还要请教皇后,这些禁足受罚的小主们,到时该如何安置?”
显秀又在容妃话毕后添了一语,“启禀娘娘,妾在静观斋里歇下时,敬事房的人也是上门了的。不过宫里的姑姑与敬事房的人谈过后,他们便因妾侍疾多有不便,就定了到时要一天来两次景阳宫。白天只做静观斋外的差事,酉时时再做静观斋里的。想必,到时容妃娘娘的钟粹宫里大约也是这样的。”
诚嫔与瑜贵人白天在慈宁宫侍疾,这会儿自是没有话说的。因为显秀的话,皇后与容妃却又对视一眼。容妃这才说道,“褚让回禀时说,敬事房的苏公公与一个新人彭一一起到的钟粹宫。只怕他们那会也没有想太多。听了全贵人的话,妾觉得,一天来两次,总比酉时后去要好的多,也瞧的更清楚。”
皇后心里思忖,只觉得敬事房此举有鬼。她只是还想不清楚这内鬼是谁。再与容妃相视,自然也明白她说的瞧的清楚是什么。此时也没再说到底如何安置受罚的小主,只是哼着敬事房的人。等皇后离开慈宁宫,跪着的这四人才起身。诚嫔瞧着容妃,瑜贵人看着显秀,大家却是谁和谁的心思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