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留人在宫中
苏束赏出去的那两巴掌耳光,却把庆亲王也一起给弄蒙了。嬷嬷指着身后的慈宁宫道,“王爷如果不服,觉得心里委屈,觉得奴才冤枉了您的庶妾,那您就等奴才的主子醒了,然后再去同太后说一说。若是有人想在慈宁宫里撒野,做了辱没主子的事情,就别怪嬷嬷我不讲情面。”苏嬷嬷又看了福晋。
皇后重新拉着福晋坐在罗汉床。皇后饮茶时微微笑了笑,“楚康,你进去守着。就辛苦苏嬷嬷与我同福晋在外面略待一待。”再瞧王爷和那小妾时,皇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若说和离也好,义绝也罢,倒是也该叫宗人府的人知道。如今的宗令,裕亲王万广倒是没在京中。这也没关系,可修书给他就是。”
卫公公听皇后说起宗人府和宗令,心里嘿嘿起来。他看了看王爷与福晋,才道,“若是一般人和离或义绝,倒是不用费事。可王爷是万字辈的王爷,福晋与您那桩亲事,还是皇上的祖父定的,若论去皇上面前,允还是不允,都不大妥当。就只能是叫您先委屈等等,起码也要宗令站出来说句话才行的。”
庆亲王没在苏束面前摆谱,可皱眉听得宗人府与宗令,他便抿嘴不言。皱眉瞪着福晋,再看看地上的小妾,便先将妾室扶起来。“我就等太后醒了再说!”在苏束的目光之下,王爷对福晋倒是还有几句话想说,可也忍住了。那小妾挨了打,总算是知道轻重,没敢再出言而当着众人面去自寻不痛快。
楚康回殿内时,诚嫔正捧着一本经书默读,而瑜贵人也在一旁抄写着。副总管见二人没有对外面的事有所探究,也觉得省事。他先去东暖阁瞧了瞧,见太后依然安睡,才又轻手轻脚着离开。他再回到明间时,又吩咐了其余奴才们早早将茶水与点心备好,只要太后醒了要用,那就要有东西能递的上来。
太后的那些备好,他又吩咐奴才给诚嫔与瑜贵人上满汉饽饽。他亲自摆放妥当后,只轻声笑着说道,“离着晚膳还有好一阵子,诚主子与瑜贵人若是喜欢,可自取一些先用着。今儿外面也许会吵闹一些,实在是奴才们侍奉不周。宫中笑话,时不常的就会上演一回,您等也不用记着,笑过也就是了。”
诚嫔放下经书,对楚康微微颔首。外面的事情她听不真切,可能叫副总管都前来提点一句,她也就没有要追根究底的必要。道了一声谢,拿着茶水自饮就是了。那满汉饽饽她是没有胃口的,饮着茶,心里只是有些责怪外面的人。在慈宁宫外吵闹,这是故意演给谁瞧?真吵到了太后,就又是一桩事。
瑜贵人对满汉饽饽倒是喜欢,谢过了楚康,且让过了诚嫔,她便真不客气着自取了三四块来用。对外面的热闹,她倒是一点也不关心。只是外面吵时,她皱眉着看了看诚嫔。那时诚嫔都不言语,她这个做贵人的,也就更没有必要有下文了。这会儿,再见楚康,除了听懂他话中之意笑过之后也是自不相提。
太后这一歇,倒是神清气爽。喊了声楚康,副总管就颠颠着跑去东暖阁里伺候着。太后没瞧见苏束,颇为纳闷。接了奴才们上的漱口茶水,用后才道,“嬷嬷呢?”她又用了擦脸的热巾子,只笑道,“叫嬷嬷去问问太医,何时我能饮一盅果子酒或是果子饮。这几日,口中淡的很。偏偏想用甜的了。”
楚康陪着笑脸道,“嬷嬷在外面呢,奴才这就去叫人问。主子有想用的,说明身子是大好了。这可是大喜事一桩。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旁的想用的了?奴才现在见您气色也好了不少,实在是喜不自胜。您若是再不好,这慈宁宫里上上下下的奴才们,都要继续跟着悬心。”他又吩咐宫女为太后更衣。
太后见楚康没有叫苏束进来,觉出几分不对。只是先由其他宫女伺候着更衣,然后两眼眯着楚康,“你和苏束又与我打什么哑谜?你不去叫她进来,是她不在慈宁宫里?”说着,太后迈步就想出去瞧。那楚康如何敢让太后没痊愈前就出去,只好躬身把外面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太后。“嬷嬷就在外面。”
太后呵笑不止,笑话道,“中秋时候就有人说庆亲王府的热闹,那会我倒是没有多上心。如今却闹进宫了,却都是不争气的。嬷嬷那巴掌赏的也好,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去,叫他们进来就是。”说完,太后就去了西暖阁坐着,只是又让人叫了诚嫔与瑜贵人过去,道得几声辛苦,夸赞她们侍疾用心等。
皇后领着福晋,万祜拥着妾室,最后则是小卫子与冯嬷嬷,楚康与苏束。众人就依着这顺序到了西暖阁,太后见到庆亲王和那妾室,却是微微笑了笑。这群人见了礼,太后却对着皇后先道,“诚嫔与瑜贵人,我瞧着极好。比前几日在慈宁宫外那些不成器的吵闹不休的妃嫔要得体的多。你该赏她们。”
皇后瞄了瞄诚嫔与瑜贵人,揣摩着太后的心思。只是颔首,“皇额娘说的是,之前在宫外有失体统的那些妃嫔,我已将她们该禁足的禁足,该抄宫规的抄宫规,不会再惊扰到您。宫中有罚,自然也该有赏。等皇上归来,我也会把诚嫔与瑜贵人的事都告知的。或是,现在修书给皇上,倒是也可以的。”
太后见诚嫔与瑜贵人皆谦卑恭谨,更是笑道,“这就是上三旗的做派。”却也没表明到底是否要皇后真的就即刻修书给皇上。再瞧福晋时,太后又道,“你久不入宫了,倒是对她们都没什么印象。她是出自正黄旗的诚嫔,边上站着那个是来自蒙古的瑜贵人。可也都是好孩子。”太后为福晋指了指。
与福晋四目相对,太后才朝后靠了靠。“你也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只求宫内上三旗人家中的孩子多一些,可咱们皇上另有打算。所以,宫中能在慈宁宫里同我有多说说话的缘分的人,也就不多了。有些规矩,在我这,就是比命还要大。诶,你这是怎么受委屈了?皇后,你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知道太后在借机敲打王爷,便佯装神色不便,“庆亲王与福晋要休书义绝。”休书的确是王爷所提,义绝则是福晋,可皇后偏偏要放在一起连着说,也是为着帮福晋出出委屈。天底下的正妻,遇到不安分的小妾和狼心狗肺的夫君,大抵都是一个心思的,这种时候女人不向着女人,难道向男人?
万祜心思再粗,也觉得皇后这话说的不对。在太后面前,他哪怕长着一辈,可尊卑有别,他也不敢大放厥词。只是皱着眉道,“堂堂福晋,心怀嫉妒之心,没有容人之量。将无辜者重伤,我如何留她?总算府里的奴才还有点良心,八十杖却没有打实。”王爷斜睨福晋,似乎是压着怒火道出这一切。
福晋懒得与庆亲王相争,对着太后与那诚嫔和瑜贵人笑了笑。“宫中有您与皇后,规矩是错不了的。八旗内的好姑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却也都是有些身份的,可比起眼前这二位小主,好处还是只有见过的人才明白。方才苏嬷嬷倒叫我醒悟了一条,没规矩的事情,放过一次,就真是还有下次。”
福晋也不侧目去瞧王爷和小妾,“他休书义绝,我觉得这也没错。如此没有规矩的人家,让我留,我都觉得没有颜面了。太后若慈悲,顺了我的意,义绝于他就是。至于他想把一个庶妾变为福晋,一起修书一封,和宗令与皇上提了便是。我是没有什么不敢成全他的。您也知道我,从来不为瓦全而计。”
太后这才把视线移向那个小妾,却对万祜摇摇头。上下打量那小妾,然后对苏束道,“苏束,你当时打了她两记耳光,她可再犯错吗?”太后又道,“庆亲王,你是执意要休书义绝于福晋?这事儿就没有缓和余地了?”太后连连摇头,却是没有劝说什么,就只是叹气,又说着福晋,“你这个脾气呀。”
苏束看了那小妾一眼,笑道,“奴才站的正行的端,在慈宁宫面前,对不识礼数的人自然要教训。许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犯错,被奴才赏了两记耳光倒是老实许多。至少到现在,是半个字也没再说了。”苏束又看向万祜,“奴才也劝王爷,还是和福晋重归于好才是。您眼中庶妾的好,可未必是真。”
万祜先是点头回应了太后一问,又恨恨道,“嬷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为了一个贱妇挑拨我与小夭的情分不成?那嬷嬷可是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庆亲王索性又直言道,“既然她要请太后做主,那本王也不如说个明白。这事儿,断没有转圜余地。小夭就算是庶妾,本王也容不得她被那贱妇去欺辱。”
太后看看一言不发的福晋,又瞧了那被叫小夭的妾室,却又点了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按皇后说的,修书一封,叫宗人府的宗令拿主意。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我如今也没痊愈,不掺和你们这事。只不过,你们一天休书义绝没完,我还不得不得保着她的命。苏束,把那妾室领下去先养好伤再说。”
没等苏束说话,皇后却心领神会,“哪里用的着苏嬷嬷,再说这人也不能留在慈宁宫。我记得畅音阁北边还有几个空殿,这桩事没完之前,她都暂住在那边养伤吧。什么时候事儿了了,王爷再把人带走。我这就去叫修书一封,先将王爷和福晋的意思转达给宗令裕亲王。福晋,还请随我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