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出宫去贺寿
皇上端坐在御辇上,却丝毫不耽误他同陈航说话。“朕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了?”也是周围人多的原故,他却没有点名到底是叫大总管去办得哪一桩事情。若是皇上现在说一句是什么事,这些围在四周的人,纵使谁听见了,也没有一个人敢往外传的,除非那人本就是别人安插在宫中的一内应。
陈航忙紧走几步,凑到皇上身侧。他歪仰着脑袋,还不住点头。“主子,都查实了。等到了地方,奴才慢慢和您说。”陈航是一点没得歇,这几日,就连轴转一般,在宫里四处查人问人。也总算是不负皇上所托,起码宫中到底哪些人有问题,大总管可是都一清二楚了,之前他和皇上的猜想,有对的也有错的。
皇上挥了手,还特意朝着皇额娘凤车的位置望了望。而此刻,太后正在凤车上端坐。“昨儿倦得很,到了慈宁宫洗漱后就歇了,也没来得及容我有功夫问你和水公公。他可有同你私下说了昨天的事?”经过昨天见了严家的孩子,太后是再没有犹豫和不满意的地方。她只恨不得早早把这桩好事定下。
苏束却反而摇头,昨天水公公倒是也回慈宁宫继续当差,但是二人谁也没见到谁。“水公公昨天同奴才也是一道回的慈宁宫,但是回来就去当差了。奴才倒是也没碰见他,今儿一直在您跟前,出来时也问了楚康,他们倒是凑在一起说了两句话。不过,说的只是昨儿水公公罚人的事情,却没提旁的事。”
“罚人?”太后闻听后,却颇感意外。“昨儿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情?”她瞬间想到慈宁宫时的几个小姑娘间的矛盾,这才蹙眉。“谢家和希林家的姑娘,后面又闹起来了吗?谢家若是教不好孩子,回头请他们主母入宫,好好说一说。巴林家的那个,也是白瞎了那上三旗的出身,可惜。”
苏束知道太后这就偏心上了,这垂首时就遮掩过了脸上无奈的笑意。再抬眼望向太后时,却又是一副正色。“主子,这严家姑娘还没做成您的弟媳,您便护上了。不过,这次您想岔了。楚康说罚人是在作画时的事,底下奴才不懂事,差点冲撞到章子。据说昨儿在畅音阁时,也是有不少有趣的事情的。”
“您呀。”苏束一见太后神色,便知主子是在可惜没在昨儿同水公公问上几句。这会儿听自己再说,心里就惦记上了。“等您给老大人贺寿后回了慈宁宫,再把水公公叫到跟前来。那时候,有得是闲空儿能细细听他给您说说。奴才知道,严家那位姑娘,是得了您的意了。奴才也留心了,却是好的。”
被苏束看中了想法,太后却没有丝毫不快。她笑着指了指嬷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倒是上赶着来凑趣道弟媳。”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神色反而很愉悦。“昨儿你也见到了,严家一对姐弟,那画作和诗词的能耐,一看就是悉心教过的。慈宁宫里,待人接物的气度,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主子,您宽心。”太后虽没明言,苏束却体会到她语气里尽是为自己弟弟操心的意味,很是心疼太后。“府上的事,兴许没有您想的那般糟糕。今儿既然能回去瞧瞧,得个空儿,您不如好好与老大人说一说。奴才若是见了三老爷,也定要好好和他说说的,叫他可要给您省些心才好,不能再胡闹。”
太后握着嬷嬷的手,笑着叹了一口气。“我这一入宫后,真正能为着家里人做的事情就越发少了。可如今你叫我回头看,我倒是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悔的。反而,只两件事,我心里还得意些。一是那个侄媳,我定的人选。那人如何,嬷嬷你也知道。二便是现在看上的这个弟媳,比那个也是分毫不差。”
“说句再直白一些的话,若是府上哪日真的要败了,兴许严家那位姑娘能扶着鹤尔苏氏府上由倒了再至站起来。这一点,却是那个侄媳不一定能做到的。并非是因为严安士得皇上宠信,我才这么说。都说诗画可见人心,昨天皇上还特意把那些让咱们都瞧了。我也是经过那会儿后,才真的下了决心。”
苏束见太后的话越说越不吉利,眉头也就跟着皱起来。她没有出口阻拦太后继续说下去,主子心里为了皇上的事情不大痛快,又事关鹤尔苏氏府上,自然这会儿同自己说的也就都是心里话了。若是叫主子私下痛快一回,她也就只当左耳进右耳出。嬷嬷的目光,正对着帘子,她这一看仿佛瞧得是外面。
皇上和太后一过了午门,就朝着西去。走了也没多久功夫,这銮驾和仪驾便在一个三进大宅门面前停住。这会儿,道上两边,早就有专人清过。皇上和太后下车到得府门前,鹤尔苏氏府上的主子们,早就在府门前接驾了。皇上扶着太后走到众人面前,只听得他们跪在那里恭贺着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从前,皇上倒是也没少微服出宫然后来这里的。只是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他就渐渐不再踏足此地了。若是有什么事儿,也都是叫上府内的寻哥儿,只找个茶寮或是茶楼去说事情。如今,再故地重游一般,也是引得皇上心里不是滋味。在跪着行礼的人群中前后一瞄,他觉得,也就三舅父真情实感些。
这一想到这位让他也头疼不已的舅父,他却又想起皇额娘看上严家的事情了。一时间,也就将目光在舅父与皇额娘身上打转。“起喀。朕与皇额娘,今儿是来府上贺寿的,只论亲戚情分。郭罗玛法,朕也有些年头没见过您了。身子可好?皇额娘在宫里,总是时不时惦记着你们。朕有时都觉得有些吃味。”
太后站定在众人面前后,先使了手在眉眼处为蓬,这仰首抬眼之间,看的却是那牌匾上的鹤尔苏府四个字。自中和十九年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转眼已经有二十八个年头,好些事好些人,却也都是物是人非了。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同旁人一样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阿玛,不免起了热泪。
太后亲自朝前走了三步,正要弯腰俯身时,皇上也是惯会逢场作戏的。“郭罗玛法要是早不起身,皇额娘只怕也是要一起同您跪的。人伦之孝固然好,可叫朕一个人站着,朕也是不忍心瞧你们跪的。”陈航只见自己主子也大步过去,拦住了要弯腰的太后,反而是自己亲自要将那位老大人搀扶起来。
太后虽然是被皇上拦住了,可听了儿子的话,她却是破涕为笑。只和皇上一起,伸手扶向自己的阿玛。“今儿是您的好日子,我同皇上来府上看看您。阿玛莫要再拜了,皇上说的对,今儿只有情分,不论君臣。若要拜,也是合该我这个做女儿的,给阿玛问安。往日不能在您跟前尽孝,实在是有愧。”
经过皇上和太后齐齐发话,这位老大人才起身。旁人眼里,此刻瞧得是鹤尔苏氏府上圣宠太过,太后和皇上亲自搀扶的待遇,不知羡煞多少人。可那位老大人心里,却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想法。他面上虽一副喜出望外之态,可眼底的笑意却没有多少。“太后与皇上,同时驾临府上,老臣愧不敢当!”
“朕的舅父们,今儿也都在。”皇上的目光从几个男子身上扫过,却只朝着三舅父说话。“前几日朕在宫中,听人说了舅父的几句闲言碎语。皇额娘知道后,生气归生气,更多的是伤心。三舅父,过了今儿,你就不能再由着性子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府上就又有喜事。说不准,朕同皇额娘还要来。”
老三得了皇上点名,本是心虚,可这听完圣言,却一点不怕了。他也不在乎自己阿玛还在不在跟前,看了长姐与皇上一眼,“只要长姐与阿玛没意见,谁进门,我也是无所谓。只要不耽搁我遛鸟放鹰,万事都不愁。不过,今儿您来了,可要多饮几杯尽兴。”他这言语,自然是直惹得周遭一声哄笑。
老大人只恨没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才好,作势就要给他一下子。还是太后拦住了,只似笑非笑瞅了瞅弟弟,“平日你怎么胡闹,阿玛和几位兄弟都由着你。等新人入了门,也就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你的事情。届时,有人能管得住你。我也不妨现在透底给你,那姑娘可比你的姐姐我还要厉害三分。”
太后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却只把老三抛到一旁不管。苏束这个嬷嬷站一旁,她笑着道了句,“老大人,此地说话多有不便。总是要将娘娘和皇上迎进去,有什么话,大可慢慢说。”嬷嬷扭脸望了眼老三,那目光不锐利,可也有着不少压力。若是老三惹了太后,嬷嬷可也是有的是办法治治他的。
皇上的大舅父也瞪了老三一眼,他搀扶着自己的阿玛,指了指里面。“正是,有什么,进府再说。妹妹若是有好的人选,只管定下。有人能将三弟引上正途,那也是了却了阿玛和我们兄弟几人的心事。”一面说,也就一面将人往里让了。他不单是看着太后和皇上,还有自己的阿玛,也看了看陈航。
大总管也就明白了这位大人的意思,他扫了眼之前看热闹和笑话的人,“皇上来贺寿,图得是一个喜庆和情分。纵然谁家还没个难事儿,可在皇上面前,就是家事而已,这才热闹。老大人,您头前引路吧。奴才也好叫奴才们把皇上和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吩咐奴才一并带来的寿礼,都给您搬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