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方知他吃味

    显秀觉得，今儿的慈宁宫问安真是难熬。皇上的目光，时不时就盯着她扫去。好不容易慈宁宫的定省结束，听到皇上说不去坤宁宫了，养心殿折子太多。她才松了一口气。没有皇上的坤宁宫，议事简直不要太轻松。皇后呢，也没有诸多麻烦事，都是例行叮嘱几句，再说几句皇嗣的事，也就叫散了。

    所以，等显秀出了坤宁宫的门，朝着景阳宫走的时候，今儿跟着她的姑姑杜落，倒是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也还是把心底的疑问同显秀说了。“小主，您能想到纳古斯氏贵人和西林觉罗氏常在，为何就想不到皇上呢？若是您能给皇上送个什么，不是才更应景嘛。侍奉君王，这才是妃嫔的第一要事。”

    为着杜落的话，显秀想迈出去的左脚，却停住了。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真是把皇上给忘了。“姑姑说的对，可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这脚上的花盆底鞋再落地时，她扬头蹙眉想了想。“我也不是不想着他，可是宫中妃嫔众多，我没想着，也总有旁人想着吧。大家若是都送了他一样的东西。。。”

    兴许是所想场景太过诡异，显秀又摇了摇头。“他用谁的不用谁的，岂不是要闹闲话。小主们之间尚能自持，可奴才们闲话总是太多的。我不想落人口实，也不想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自不想凑这种热闹。就是要给，也要悄声的把事情办了。不过，给他的，总要仔细想想。鼻烟壶怕是有人给。”

    等二人回了静观斋，姑姑还是没忘了这件事。“小主，给皇上的东西，您拿定主意了吗？”杜落认为，这种事情不能算争宠，而是一种妃嫔同皇上表态的事情。你不勤勉，别人就殷勤。别人殷勤了，你在皇上的分量就会逐渐减弱。你减弱了，旁人就加重，那最后，别人就步步高升，你就原地踏步。

    显秀刚净了手，杜落这紧追不舍的倒是叫她有些头疼。“姑姑，您想的总是那么周到。那您同我说说，皇上喜欢什么，我能给的起什么。”目光一错，看到南余拿茶果子给她，接过咬了一口却又不吃了。“算啦，还是喝一碗牛乳，吃一块糯米糕吧。”嘴上这么说，可为不浪费，还是把茶果子吃了。

    正当杜落蹙眉显秀的问话时，外面的公公又进来说话。“小主，西林觉罗氏常在来看您了。”这就犹如及时雨，既让姑姑停了说自己的话，得了耳根清净。也算同西林觉罗氏多多熟悉，常来常往。显秀忙笑道，“姑姑，去上茶点。您定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去迎她。”说了话，迈步朝殿外紧走几步。

    “我今儿冒然登门，你不会怪我吧？”西林觉罗氏被显秀迎到临窗的炕上坐下，看到杜落的怪异目光，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这主仆二人什么事。这再瞧瞧显秀的待客之礼，桌上摆着的，也都是自己喜欢的一些东西。对于杜落姑姑，她也是闻名过的，知道这些只怕都是这位宫中有些能耐的人的手笔。

    显秀把那碗热羊奶送到西林觉罗氏手上，“有什么可怪的。咱们认识了，就该常来常往。再说了，姐姐你帮我把人送回宫，又给我伤药的，可没和我这么客套。”她饮着自己的牛乳，且有小半碗后，才继续道，“方才在慈宁宫，知道你也抄经了，我也算松口气。没想到大日子中，总是要做这些的。”

    西林觉罗氏用汤匙喝着羊奶，却摇摇头。“不单是中秋，你可能不知道。新春，元宵，端午，中秋，皇上的圣寿，太后的万寿，皇后的千秋，这些日子前，备着抄些经书，总是没错的。太后要不要，不好说，可是常记着这事儿，绝对没坏处。在宫中也不能懒怠，有姑姑在，我想你以后不会有错处。”

    显秀也就歪首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的杜落，也是很感慨的点头称是，“没错，有姑姑在，什么事情都要追着我做。”说着这话，自己却笑了。“让姐姐见笑了。”她放下了手上的牛乳，“姐姐今儿过来，肯定不是为蹭我这一碗羊奶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来提醒我？”她以为自己漏了什么大事。

    西林觉罗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将今儿自己去养心门给皇上送鼻烟壶的事情道了出来。“皇上虽说要许我好处，可我想这事儿的念头，本不是兴起于我。也就把妹妹你做的事情，也就同他说了。方才在慈宁宫，我察觉到皇上看你的目光不同，怕是觉得你待我和纳古斯氏妹妹都要比待他好了。”

    见显秀怔愣，西林觉罗氏才小声道了一句，“傻妹妹，皇上这是吃味呢。”这话她不敢大声，所以便是杜落站在门口那，倒是也听不清这个常在同显秀说什么。“我觉得，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好不告诉你。你不若想想，送个什么给他，好叫皇上心气儿顺了。”她今儿来景阳宫，自然也是一番好意。

    显秀见她为了自己的事情得了一个好处，却还觉得对自己有歉意，便觉得这人也是可爱得紧。不过，经此一提醒，她倒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德章帝总是在慈宁宫里看她不顺眼了。先暂且不管皇上，她对着西林觉罗氏笑着摆摆手，“我先谢谢姐姐了，你若是不说，我还想不明白。这说的我明白了。”

    二人相视一笑，且开心着把这早膳用了。等显秀把西林觉罗氏送出景阳宫，她才急急叫了杜落。“姑姑，我记得之前您让我绣了一个香囊，我嫌花鸟图案太俗气，偏偏就绣了一个豌豆苗上去。您还记得放在哪了吗？”她找了浮头放置东西的地方，却都没翻出来自己要找的东西。“您收到哪儿去了嘛？”

    显秀没把西林觉罗氏送了皇上鼻烟壶的事情同姑姑说，省的姑姑多心。她觉得，鼻烟壶有人送了，自己再送就不美了。不如把那个香囊送了。倒时让大总管放点皇上可以用的香包进去，也挺应景的。故此，这才上了心，把杜落叫到面前找。“您倒是别光站着，也一起帮我呀。我想把这个送给皇上。”

    杜落见显秀如此说，却揉了揉额角。“您看看，您身后那个小匣子。”到底是觉得显秀有眼色了，知道给皇上送东西了，姑姑才没揶揄她。只不过这头疼，却是觉得小主记不住事儿。昨儿她才和显秀说过的，东西放在了哪儿，过了一晚上，她也就什么都给忘了。只捧了那匣子，递送到显秀的面前。

    显秀拿了匣子，一打开，果然，自己那不算太优秀，但是尚且也还可以看的香囊，正在其中安放。“姑姑，我去养心殿一趟。”撂下这句话，她就招呼了南余陪她出去。也不管杜落是如何在后面翻白眼和想同她说后话的，这风风火火的架势，倒是也叫姑姑哭笑不得，看了看空匣子，只得重重叹气。

    南余被显秀拉着一起出门，她不知小主打得什么主意。可看显秀神色不像是不高兴，才放了心。“小主，您走得这么急，咱们是要去哪？您慢点走，要是摔了磕了，回去姑姑又要数落您。”放心了她心情不会有不满，也就又叮嘱上显秀脚下要当心。可见，往日杜落嘱咐这些小宫女的话，她都记住了。

    显秀正琢磨西林觉罗氏的话，皇上吃味了。对南余就难免有些敷衍，“知道了。”嘴上说知道，却没有照做。只是想着，如果自己在御前失仪，那也不大好吧。这才放慢了脚步。走了几步，察觉到南余还在望着她，才想起她问的问题。也就歪首瞧了一眼养心殿的位置。“自然是去养心殿，找皇上。”

    德章帝此时，正在看着穆克登朗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折。这位大人，也算是能人了。有他出马，一些事情倒是办的不错。虽然，有些被他点了名的大臣，在皇上看来不大愉快，可这差事办的还是不错的。他只需自动忽略过臣子说的那些不可姑息养奸的话，然后只上了朱批，再把折子拿给了陈航。

    “你去，让他们把折子带回给穆克登朗。旁的什么也不用交代，安心办差，不要管其他。”德章帝说话间，揉了揉手腕，这么一会儿功夫，至少批了有十几个折子了。显然，皇上是有些累到了。他也不继续记着批折子，而是坐在养心殿里琢磨起大宴的事情。方才在慈宁宫的一问，便是试探皇额娘。

    陈航接了折子，自是要出去的。可看着皇上在那揉手腕，觉得不妥。他也没出声打扰主子。等出了养心殿，只叫小兴子过来，“去太医院，找太医来。主子手腕不得劲，兴许是累到了。”这交代了小兴子，他才抬脚出养心门。可迈步的功夫，抬眼却正瞧见了显秀带着宫女来养心殿。大总管却笑了。

    “陈公公。我来找皇上送样东西，不知他眼下可方便？”显秀觉得陈航今儿看她的目光也太热切了，虽有纳闷，却也没问，只直接开门见山。“若是皇上现在有要事，我可以等等。或者，直接把东西给您，您转交也是可行的。”显秀说着话，也就把香囊拿了过来，且包在了帕子上，放到陈航面前。

    陈航倒是想跑这一趟，可看了看手上的那份密折，才道，“主子眼下就在养心殿里，不过，他手腕不大得劲。我要去给皇上送折子去，贵人若是可以，在养心殿外等等，小兴子去叫太医了。到时，您叫他帮您通传一声。”大总管扬了扬手上的折子，这事有轻重缓急，自然主子的这份密折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