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人有好报

    皇后在坤宁宫用完膳，就去让人把纳古斯氏和显秀一同请到自己的东暖阁来。“有些事，我已经分担给容妃等人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些事，旁人也忙不过来。皇上前儿才同我商谈过，觉得你们二人可以历练着学一学。你们且看看这些名册上的数目，只对比着名单上的人来划分，然后重新记录在册。”

    纳古斯氏和显秀见皇后是为了寻人来为她分忧，想来是孕中不宜过多在琐事上用心，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二人领了差事，对坐在书房中。显秀看出纳古斯氏面有难色，大概是她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心里没底，于是安慰道，“好在这些名册也是分门别类了，不然真不好下手。我看不如这样，我先把它们分一分，这样也好不至于让咱们手忙脚乱。等我分好了，再行上手。”显秀手里拿着几个名册，看了封皮便知道这事不难。

    纳古斯氏之所以有难色，一是没做过怕做错了挨斥责，二则是她最不耐烦这种事。谁承想显秀却解了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能都辛苦着你一个人。”显秀已经给她示范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个好办法。也就放下心，同显秀一起先把名册来归下类。二人得心应手，很快就事成了。

    显秀把一部分看似多的几摞名册推到纳古斯氏面前，“你先对对这些东西的数目，能划分多少就记录多少。我把剩下繁琐的记录清楚后，再帮你一起。”难得霸道了一下，也不给人家拒绝的机会，只埋头在几落少一些的名册上。冯嬷嬷倒是在一旁，微微惊讶了一下。看了一眼显秀，却没开口说话。

    纳古斯氏为人本就腼腆，即使眼下事情她再不想做，也拒绝不了。前一刻还觉得显秀为人善解人意，下一个瞬间就觉得这位贵人妹妹也很霸道。她看了眼前名册，还是什么也没说，认命的低下头。冯嬷嬷自然也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微微蹙眉，却也不开口惊扰她，只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了。

    约摸有半个时辰过去。在这期间，纳古斯氏本以为自己会把事情做的一团糟，谁知做着做着就察觉出几分不同来。这些东西看似是不少，可皆是定数。以往记录上，只是在认领人上多了一些明目，这经手人一多，才显得册子厚。她只需对比了皇后给的名单，很容易就将定数重新划分好，再记录上。

    余光再瞟一下显秀那边，看似那些落册子少，可看她记录的内容，这半天却是写了好多。纳古斯氏心里过意不去了，方才是自己误会了她。本以为她是耍心眼，却没想到人家才是真的热心肠。犹豫了几分，“我这边已经好了。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方才，若不是你。。。”最后倒似蚊声。

    显秀这奋笔疾书的样子，也顾不上她。只摇了摇头，“你再多核查几遍。若是出了岔子，你这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我再有个把时辰就可以了。”不是她不信任纳古斯氏的能力，而是她看着名册，察觉到有不少问题。自己的名册上有问题，那难保纳古斯氏那边拿到的不会出差错，这才好心提醒了她。

    纳古斯氏闻言，这回却没把显秀再想歪了。人家若是真要害你，或者对你没有什么善意，也不至于不动声色着就把难办的揽在自己头上了。她也不是多蠢笨的人，听人劝才是聪明人。也就认真又把名册看了一遍，核查自己记录的可有错误。也幸好她再看了一遍，也核对出有些问题。一时蹙起眉来。

    显秀虽然没抬头瞧纳古斯氏，但是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你别慌。这名册有问题是真的，你只将自己的记录的东西再重新写上一遍，把不对的改过来就是了。只要确保最后交给皇后娘娘的东西没有问题，娘娘仁慈，自然不会计较旁的事。我以前在家里，看额娘主事时也是这样。人嘛，总有出错的时候。但是能及时修正回正轨，就不算咱们白白做了许多无用功。遇事错了也不怕，错了的反而是教咱们在办事时要更仔细，在一些事情上不能马虎。”

    显秀寥寥数语，却好似给纳古斯氏吃了定心丸一般。这位出身蒙古族的贵人，总算是嘴角含笑，此刻也就不再是胆小的模样了。她也能静下心，把自己先前记录的名单又认真对比一番。而后先在那份单子上抄写上对的东西，最后再确保字迹不会潦草时，把确认下的东西重新写一份出来。总算事成。

    冯嬷嬷悄悄退出书房，去寻皇后。她把显秀和纳古斯氏的一举一动，皆同皇后回禀明白。“奴才开始也以为她是为偷懒，不想却是个暗中做好人的人。主子，您倒是可以放心用这二人。”今儿的事，寻显秀和纳古斯氏来分忧是真，可其中也暗含了试探。皇后总是要再甄别一番，用人也是有讲究的。

    “照你说来，这二人心性还是不错的。没有什么心机不纯，也都有些分寸。既然没有谁应付差事，又还能心细，我也算放心了。”皇后开始是有些担忧的，她不想自己日后抬举的人惹出什么乱子。自己不过是让奴才们在名册上使使手脚，想试探试探她们是否会办事不牢靠。这效果嘛，也自是满意。

    皇后让冯嬷嬷先把交了差的纳古斯氏送出坤宁宫，她单独把显秀叫到了跟前。这开口的头一句话，却不是说那名单，“之前许你的蜜饯和茶点，是没有机会了。不过，坤宁宫的膳房师傅也还算不差。今儿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已让奴才给你包了些，你可拿走。也算是你今日的辛苦了。”

    显秀并不知晓今儿的事情是皇后特意来试探她同纳古斯氏，所以闻言皇后真把之前的事情当了真，惊喜之态倒是十足。“本以为没机会的，却不想您还记着这事。妾谢过娘娘。今儿也算不得什么辛苦，妾同纳古斯氏姐姐一贯清闲，旁的做不了，只能给您分些力所能及的忧。反而是您愿意抬举妾等。”

    “贵人开始为她解围时的事，奴才还可以理解。也不怕您笑话，方才奴才眼瞅着那么一堆东西都推给纳古斯氏贵人，也不免以为您有其他想法。这在一旁看了许久，才渐渐瞧出门道。您有好意，自然主子也不能委屈了您。娘娘她且有日子要少动心思，只怕贵人来往坤宁宫要有一阵，还是辛苦您了。”

    皇后没接话，接话的反而是冯嬷嬷。但在皇后跟前，嬷嬷是不会乱开口的。显秀知道，也就不敢托大。“若皇后需要，只管来传。这也是妾应尽的本分。”她只答了嬷嬷提及的给皇后分忧，却不应什么做好事不留名。显秀以为，了事拂衣去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帮那位蒙古人也算不得什么。

    皇后笑着看了一眼冯嬷嬷和显秀，“想在宫中求一个善果，确实不易。人愿意低调，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先前同皇上和你在御花园走走，倒是叫我也想到了不少事情。虽然天公不作美，叫咱们撞上一件不大光彩体面的事。可话又说回来了，也亏得是咱们撞见了，不然留那样一个奴才在皇额娘身边，我同皇上就要悔死了。只是，这宫中最容易起是非，说不准哪一日就有不成器的奴才心思不正。若能低调些，也省的被什么人盯上，我想你会懂的。”

    显秀本就担心太后会找上她，听了皇后所言，自是不敢大意。只表态自己会谨言慎行，少惹是非上身。说了这些，她忽然想起之前景阳宫的奴才们嚼舌头，这又将自己的担忧斟酌着说与皇后听。“妾已教训过他们。不过，妾再三思量，还是认为这事要同您说。至少，得让娘娘心里有些回数才是。”

    其实这两日的闲言碎语，皇后也没少知道。她本以为首先来提醒她的会是诚嫔那些人，不想倒是显秀。她观察显秀神色，也并非有意拿事情来恶心她，毕竟她才提醒人家要小心是非。又知道了显秀惩戒过景阳宫的人，思及卫公公回禀的事，景阳宫的奴才的确是少惹事情，不由得又高看了显秀几分。

    “妾同您讲述这些，心里也是有些疑问的。宫中自有皇上跟前的大总管照看，又有慈宁、坤宁二宫的两位总管帮衬，按说奴才们都是些懂规矩的人。那为何近日总是不太平。有些事情，发散的很快，确实不正常。妾在宫中时日短，想不明白的可以不想。但是，总不能见到了一些事却当没看见，万一您这吃了暗亏呢。若是此时多这句嘴，有哪些说的不对，您也别在意。您这里，安坐中宫无事，也算是妾和其他宫中姐妹的福气了。”显秀只道出心里话。

    显秀有的这些疑问，皇后也有。只是她还没腾出空儿来好好斟酌，也没有时间同德章帝谈。可是，有人能如此看这些事情，还能记着她，倒是让皇后心里熨帖不少。“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同皇上定下一个章程的。还是你有心，也真真是个热心肠人。你这为我所想，也是让我想起从前的事情。”

    皇后便又同她说了一些自己以前初掌凤权后的事情，最后又道，“其实，有人的地方总会有一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不管好坏，上面的人谁也躲不过。可若我们都管好眼前的事情，也不怕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过，你如此明白事理，也就知道做人含蓄和内敛的必要。低调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