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显秀有所悟

    “容妃娘娘这是？”坤宁宫问安一散，显秀就回了景阳宫。当奴才来报容妃登门，她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眼前情景倒是更让她不懂了。容妃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妃位，这进出宫门自有宫女和太监随行。这会儿嘛，就有两个宫女和四个太监跟着她。其中，还有一位是钟粹宫的首领太监褚让。

    “有朋自远方来，也不欢迎？”容妃笑意不深，可目光中透着一股善意。“今儿我是来致歉的，我让小让子备了些薄礼。往日咱们并无深交，借着今天，就算认识了。”容妃落座后，自是让她的首领太监把东西都拿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所以就挑选了一些。若是不得心意，再说就是。”

    “您能来静观斋，这里虽说不是蓬荜生辉，妾也是与有荣焉的。”显秀本以为容妃的奴才抱着那些东西是要去南三所，不想这些东西居然是给她自己的。“只不过，您的话倒是叫人更糊涂了。这何来致歉一说？反而是今儿，在坤宁宫时还承蒙您出言相帮。可妾还没备着谢礼去拜会您，您倒是来登门了，真是羞煞人也。那妾现在借花献佛，该备些什么礼给您才好？妾也是身无长物，您万万别嫌弃才是。”显秀说话间，杜落奉上了香茗二杯给她们。

    “之前小四染病，你同皇上一起到的北五所。皇后娘娘后来告诉我，若不是我和小四的事情，那晚皇上怕是会留在景阳宫的。这搅扰了你同皇上的事情，我自该是登门致歉的。你也别害羞，皇后同我说时，皇上也是在场的。当时。。。”她停了停，又继续道，“也是娘娘拿你打趣我同皇上，我才能知道这事的。本该之前就来的，可惜我一直在禁足中。如今解禁，自然要登门来说一说。今儿见了你，也算了了心事了。坤宁宫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让显秀脸红了一分。可又不好将话同她解释，只好羞怯状，“您这话，叫我可万万不敢当。”她心想，皇帝在场，皇后拿我打趣你和皇帝，这叫什么逻辑？容妃没细说，她自然更不好相问。但容妃肯给善意，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会拒绝。“妾这没有什么新奇玩意，但是有个东西倒是适合您。不知您去过南三所否？妾闲着无事时，倒是有些小玩意打发时间。有一物鲁班锁，虽不算多精贵，但是也是紫檀木打造。您若不弃，便收下吧？”

    “这便好。你若同我回礼一些旁的，我也不会收下。这物件，倒是更适合小四。你且有心了。按说，钟粹宫同景阳宫离着近，我们本该早早熟悉才是。可是平日里，只怕大家各有各的忙处，我也不喜太过热闹的场合。不过，来日方长。”容妃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你无须在意我今儿前来的意思，那这交情就先到这，日后再说日后。“今儿我来真心致歉，你又以诚心回礼，便足以了。我不耽搁你的事了，只怕是你还在抄写经书吧？我就先告辞了。”

    容妃收了显秀的鲁班锁。这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抬手摸了摸右手小指的位置，示意给显秀后，就离开了景阳宫。显秀这才发现，自己抄经书，蹭了一手的墨印。虽然方才在里面已经擦了干净，可还有有余印未清，这才让容妃看到了。等容妃走出景阳宫，宫女南余才小声同显秀说了一句四妃便是四妃，气场都是不同的。显秀不置可否，却也先把这事搁置一旁不提。“你现在还有心思感叹她，拿不如先解决一下我的问题。我可是有正经事问你们。”

    “小主，这‘薄礼’可一点不薄。”杜落把东西清点一遍，好叫她该登记在册的登记在册。她把东西摊开，瞧着东西普通，可却又是一些日常可用得用的东西。东西不算普通，数量也不算少。倒是看出送礼的人，这礼数是十足十的。“您看，咱真的只给她一个鲁班锁就算回礼了吗？若是皇上知道。。。”

    “她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咱们不用兴师动众。即使咱们有东西给她，她也不会收。这位容妃，有些意思。她说着致歉，却把我同她的距离也拉开了。要是那会儿我顺杆子爬，只怕以后和她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交集上。现在倒是挺好的，她不是说来日方长了吗？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咱们的。”

    显秀话落，南余倒是兴奋开口，“小主有什么疑惑，尽管说。奴才们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姑，先听听小主有什么事需要奴才们出力吧。如今小主，可不是以前懈怠侍奉皇上的人了。小主这般上进，想来她觉得的事错不了。”这上赶着的劲头，就像是久久无工可上的人抓着一次上工的机会。

    显秀这才问道，“皇后今儿提的义卖捐献，以往也有的吗？你们谁知道些什么，倒是给我说说。今年我才入宫，对往年宫里的事情不清楚。我印象里，中秋时若说特别些的，京城之中处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而紫禁城外的人，不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人家，总要登高欢庆一番的。”

    杜落倒是认真想了想，蹙眉道，“要说往年，这宫里就是‘夕月’、‘欢宴’和‘观剧’三重事。夕月，就是求一个喜乐平安。摆上瓜果，和特制月饼。这拜月，就看大家心情了。欢宴嘛，自是宫宴。一些王公大臣，和宗室中人，一起来入宫参加。有些人会叩谢皇上给他们的隆恩，有些特别的天子近臣，也会得个特别的月饼赏赐拿回家。而观剧，也就是紫禁城里的昇平署，他们负责唱戏。可当天要唱什么，要看太后和皇上或者皇后点什么戏了。”

    “其实，往年义卖也好，捐献也罢。都是求一个年底无忧的意头。朝中的大人老爷们，宗室的王公贝勒们，以及一些女眷们，大多随意应付下。毕竟这些年，咱们大满朝还算丰衣足食，且国库丰盈。所以，至少有十年吧？奴才进宫时短，但是经历过的这十年，倒是没什么变化的。”南余也回话道。

    “倒是也不止十年。奴才入宫久，但是也听曾经的嬷嬷们讲过，不单单是德章年间，便是泰康年间，甚至是圣祖时，也都是没什么新意变化的。皇后娘娘如今提起这个事情，小主是以为别有深意？那您看？”杜落姑姑是老人，自然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一些。她知道多少，也就悉数都讲给了显秀听。

    “我只是觉得新鲜。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没必要特地叮嘱我们。这给的日子也不短吧？让大家好生想想盘算一番再回禀她。有些太郑重其事了。就算皇上是嫌后宫中人是非多，想找找事情让大家把注意力挪走。那也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的。你方才说咱们如今是丰衣足食和国库丰盈，我倒是不这么想。没听前儿皇上才在慈宁宫哭穷吗？我看，这指不定是皇上真不方便了，想变着法子同旁人要钱。可皇上要钱不能伸手要，要换个名目。”

    显秀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思路是对的。“不过，我能想到，其他人就想不到吗？谁也不比谁傻。可是，这事不好办呀。能办出新意办出彩儿，就要点子出的好。”她心想，皇上这哪里是找事情给大家做，是出难题让大家办，还得让人给他办漂亮了。办砸了，那到时候许诺的不亏待就成了要清算。

    这也还真叫显秀说对了，大部分人回自己的住处，都咂摸出这其中含义有所不同。显秀思索一番，“这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想就是。可若谁有更奇妙的想法，倒是可以说说，总算是群策群力嘛。若真是可行，不管皇上给不给我赏赐，我肯定是不好亏待你们。就算你们想不出，我也不会怪你们。”

    “奴才倒是觉得，如果小主猜测是对的，那么皇后今天在坤宁宫时的做派，只怕是皇上让她这么行事的。要是如此，皇后出力拿大头，那这主意，您得同皇后进言。若是这些奴才都没揣测错，眼下倒是有个主意。若是做好了，那您同容妃的交情也能再进一步。这多个朋友，肯定是比多个仇人要好。”

    杜落这话说一半，却不是吊着显秀的胃口。“您且听奴才慢慢说。不如让皇后以大皇子、大公主的名义，行一场宫内的捐献与义卖。一是帮他们传美名，二是公主虽然养在皇后膝下，可还没得一个正经封号。皇上一直有意给，可太后总说孩子小，怕受不住太大的福气，又一直提不如在成婚时给。为这事，皇后同容妃只怕心里都难以痛快。这种时候，皇子公主出力，言官们怕是要歌功颂德一番。不管是说谁的好话，只怕落实惠的都是皇后和容妃。”

    “奴才觉得，姑姑这个法子好。”南余很是赞同。“大皇子同大公主只相差一岁，可皆有自己的玩伴圈子。这想拿下伴读身份的人，总不能什么力也不出，就落实惠吧。那些家眷们，若是能再同大人老爷们吹吹风，谁还不尽心为皇上出力？可是，这终归还是圈子太小。若是谁能有个让全宫和紫禁城城外百姓也能参与进来的法子，那就更好了。诶，小主干嘛这么看着奴才？难道奴才说错啦？”南余还在不明所以，就连杜落此时都刮目相看她几分。

    “小主是赞叹你这话说的对。只怕皇后娘娘除了咱们，也是要旁人出力的。你这伴读一说，可又是叫我方才说的点子更可用了一分。不过，想叫全宫里的人参与，又能普及到天下百姓，这可就真不容易了。若是小主能想出这好主意，那眼下，至少一年内，咱们都不用发愁圣宠了的。”杜落姑姑道。

    “这主意哪能都叫咱们想了去。能有这一分半分的点子，已经是不容易了。”显秀倒是看的开，“我看，我也别等初九了。姑姑，你同我去趟坤宁宫吧。这打铁要趁热，若是旁人同咱们也有默契，想到这事，到时可就麻烦得很。咱们既然想到了，就先同皇后说一说。若她觉得不妥，咱们再改就是。”

    显秀才出了静观斋的门，这皇上身边的小兴子却来了。“问小主安。您这会儿是要去哪？不过，您去哪都成，但是要先随奴才去下养心殿见驾。皇上找您有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