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玫瑰
两天后，是大四毕业生的欢送晚会。这两天里，孟轻谈没有再出现，她告诉我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我们再一次见面，就是晚会开场前的后台了。
为了这次演出，我还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演出的服装是素白的，有些紧身，上面带有一些飘逸的绸带，摸起来很是舒服。
发型则简单而轻盈，白色的发饰上缠着几根羽毛，看起来轻盈又灵动。
孟轻谈看起来不像往常那么淡定，尽管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她始终没有坐下来，时不时看一下表，检查一下我的衣服。
“这衣服不会有什么质量问题吧，”孟轻谈绕道我身后，确认了一下拉链，“看起来好紧啊，你觉得勒吗？”
我笑她：“跳舞穿的衣服一般都很紧的。放心，没什么问题。”
她这才勉强妥协了，停下对我衣服的搜查。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站到我面前，孟轻谈却还是眼神乱瞟：“那头饰呢？重不重啊？”
“不重。”我答，说完就追着她的眼神，她往这边望我就把头歪向这边，她望另一边望我就偏到另一边，一定要让她看我。
孟轻谈却一直躲闪。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讲吗？”我问她。
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这里太热了，孟轻谈的脸好像有些红。
接着，她瞟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
她说：“你今天很漂亮。”
“那以前呢？”我捏了一下她的手。
“也很好看，今天最好看。”孟轻谈还是一如既往地诚实。
我笑：“那我以后都这么穿好不好？”
孟轻谈低着头没有说话，我猜她应该感觉到了什么，但现在还不是告白的好时机。
正好外面有人叫我。
我便说，“等我跳完再说吧。”
说完就往门口走，没走两步又被孟轻谈给拉住了。
我回头。
孟轻谈说：“你还记得我陪你跳舞时弹的曲子吗？”
我愣了愣，答：“当然啊，和我的动作一起，都印在我脑子里呢。”
孟轻谈点点头，松开我的手：“那你去吧。”
孟轻谈的笑在灯光下分外柔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多了一丝期待。
孟轻谈并没有出现在舞台上，舞台上也没有钢琴，我一开始有点失望。
但是只是十几秒，听着音响里响起的音乐前奏，我才豁然开朗。
这首曲子，融合了那首钢琴曲，但是却带有原来音乐的节奏。
是改编过后的《告白之夜》。
听着琴声，我缓缓起舞。
孟轻谈不在台上，但是她用另一种方式陪着我，我知道，现在的她也一定在台下看着我。
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大概是第一次觉得，能喜欢上她，也是我的幸运。
和世界上所有艺术形式类似，舞蹈也是用来传递人的心情和思想的。这一刻，我不觉得我在跳舞，我只知道我在向心上的那一个人，传达我的爱意。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说。
跳完舞之后，我抱着他们送的花，找到孟轻谈就牵着她往外走。
“现在就回去啊？”
“不是，”我拉着她在一颗树下面停下，这里人很少，喧闹离我们却不过数尺。
没有人打扰，也不算太过冷清。
“我有话和你说。”说完，我也不知道这么想的，把花往她怀里一放，“拿着。”
孟轻谈看起来很懵，“怎么了？”
“送你。”我说。
没想到说完孟轻谈又笑了，两手抱着花的她看起来就像个小花童，笑起来有点可爱。
她笑着说：“你这是第几次借花献佛了？”
我回击：“干嘛？你不喜欢啊？不喜欢还我。”
说完就要去拿。
孟轻谈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些重。”
“重吗？”我接过花，“那就只留一个吧，你喜欢哪一个？”
孟轻谈挑了两朵玫瑰，一朵红色，一朵淡粉色。
玫瑰的根茎上还有几个零星的刺，我抽出花束里的一张纸，一边包一边说：“你不是佛，你是我祖宗。”
孟轻谈接过花，笑得很开心：“我在土味情话上看过这种话。”
说完又马上沉默了。
我看向孟轻谈，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化解她的尴尬。
可是，如果是正常的同性朋友，开这种玩笑两个人也不会在意吧。
孟轻谈的反应越来越让我觉得，或许我表白成功，还是有可能的。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说：“土不土我不知道，但情话是真的。”
孟轻谈一下攥紧了手，接着她轻声“啊”了一声，右手松开，玫瑰花掉在了地上。
一根很尖的刺戳破了纸。
我掰开孟轻谈的手，被刺破的伤口有血珠渗出。
我轻轻按了按伤口：“疼吗？”
孟轻谈摇头，“应该没有刺在里面。”
我稍微放下心，带孟轻谈去校医院。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我伸手，打算把那两朵玫瑰给丢掉，孟轻谈拦住了我。
“怎么？”
“放包里吧。”
我无奈，只得照做，帮她把玫瑰放进了包里。
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用碘伏把伤口清理了一下，嘱咐我们之后几天伤口不要见水就让我们离开了。
从校医院出来后我又犹豫起来，要不要继续说呢？
但还没等我做出决定，眼前便多了位不速之客。
“梁学姐，轻谈学姐，好巧啊。”
一个看起来阳光帅气的男生和我们打招呼，但是我并不认得他。
听称呼，似乎和孟轻谈很熟？
“你是？”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孟轻谈开口问。
原来他们俩也不认识。
那这家伙是来干嘛的？
“学姐，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是没关系。我是小你们一届的管理学院的学生，我一直很想认识你。”
小学弟目不转睛地看着孟轻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之前加过你微信，但是你从来没有回过我消息。不过我也觉得，有些事还是线下说比较好。”
不好。
这是来表白来了。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我很少能见到学姐的人，向别人打听也没人人知道。所以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你了，我就想告诉你……”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应该在他侃侃而谈之前就离开，现在站在这里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喜欢你。”
我倒是不担心孟轻谈会答应他。
她从来没有对谈恋爱表现出什么热情。
今天应该也一样吧，这个男生除了看起来身材外貌不错，性格也还算温和，可是……
可是孟轻谈应该会拒绝他吧。
看着低眉思考的孟轻谈，我突然有些好奇她会怎么说。
站在她对面的男生也没有出声打扰，看起来有些紧张地静静等着对方的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在心里答：漂亮温柔聪明可爱，有些小心机，让人又气又爱。
男生短暂地愣了一下，接着认真回想起来：“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刚知道学姐你的时候，可能是刻板印象吧，我觉得学姐是那种很冷漠的人，还猜测你会不会有些不近人情，这样……
“虽然学校很多男生因为学姐很好看也同样爱慕着你，但我其实是对这样性格的女生没什么感觉的。
“直到有一次，我发现篮球场旁边的猫不见了，过了两天在路边看见学姐给猫换药，才知道猫咪受伤了，是学姐带它去的宠物医院。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学姐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漠，反而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我知道，学姐是个很优秀的人，也很有主见，现在的我还配不上学姐。但是我想说，爱情里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两个人的相互靠近。我会用所有的努力，让你觉得我值得你的喜欢。”
听到这些话，我没有去看孟轻谈的反应，只是在心里重复两个字。
完了。
这种告白，就算是换做半年前的我，都很难不动容，更何况是恋爱小白的孟轻谈？
如果这是相亲节目的现场，我们俩先后向孟轻谈像刚才那样表白，那我只怕会输得惨不忍睹。
我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看着孟轻谈，只觉得朦胧地月光给她披上了一层薄纱，让我看得见她，却触不到她。
明知道男生对她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可是我还是想牵着她的手跟她说：别答应他。
可是无论我心里怎么叫嚣怎么抽痛，我也知道选择是孟轻谈应该具有的权力。
我不说话，这样才更公平、更体面。
“谢谢你。”
孟轻谈抬起头，语气比平时更委婉柔和。
“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接着，孟轻谈沉默，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大概猜到了她的态度，一时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来，只等着她说完后半句话。
孟轻谈没有说，男生却先开口了。
对方露出了然却又大方的笑，说出来的话不卑不亢：“我知道学姐想拒绝我，但是我还是想给自己挣取一个机会。我能约你吃个饭吗？就在这个周末。如果过了这几天学姐还是想拒绝我的话，就在那个时候拒绝我好了。”
对方的态度十分真诚，孟轻谈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
于是孟轻谈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接着男生重新加了她的微信，说是会提前一天告诉她时间地点。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聪明啊。
不仅真诚走心，表白时也不扭捏，被拒绝也不尴尬。看起来真的是个很好的男生，以后应该也会对女朋友很好。
现在孟轻谈是想拒绝的，可是几天后呢？她真的不会被对方打动，而选择开始这一段恋情吗？
而且，刚刚她们还加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