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觉醒
单旗不知道怎么上的专车,一路上他只觉得胸闷头痛恶心,等到了公寓楼下,他快速下车跑到花坛里,蹲下吐得昏天黑地。
专车司机拿了瓶矿泉水过来询问,单旗因为难受无声地掉眼泪,他朝身后摆了摆手,垂头跑回公寓。
关上浴室门,单旗打开水龙头漱口,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喘着气,不断安慰自己:梁安舜不是好人,苏姐都说了的,他心术不正,他说那些就是为了离间他和老大。
对,没错,离间计。
梁安舜过得不好,所以他也不能让自己好过!
他颤抖着打开手机,直接给项其予打电话。项其予的电话,占线?
他在和谁打电话?
胸腔里有东西在狂震。
他是不是被欺骗了?
是梁安舜骗他还是项其予骗他?
眼前突然又浮现那双漂亮却浑浊的灰色瞳孔,他觉得那双眼睛,那双和自己很像的眼睛长在那个人的脸上特别脏!他特别恶心!他看向镜子里自己,突然觉得此时愤怒泛红的眼睛也碍眼得很,他用力握着拳,用力的手心发麻,然后抬起来,狠狠砸向镜子。
“砰!”
浴室镜柜上的镜子应声而碎。
苏惠洁和王俊彦结束庆功宴一起回公寓,王俊彦去单旗卧室叫他,但是床上没有人,他拉开浴室门,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
浴室的地上满是镜子碎片,坐在地上的单旗手上被划破的几道伤口已经干涸,他脸上泪痕也已干透,整个人醒着但是却没有任何生气。
“阿旗,阿旗,你是不是还没缓过来?”苏惠洁自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过去扶上单旗的肩膀,帮他揉揉肌肉,“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手疼不疼?啊?”
单旗还是没动。
苏惠洁哪见过这孩子这样?赶忙拨了项其予的电话:“boss,阿旗出事了,他……”
单旗伸手,看着电话。
苏惠洁把手机给他。
单旗模模糊糊听见项其予叫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在自梦外面,仿佛沉在水里面。
项其予想,能把苏惠洁惹哭了的事,一定不小:“我一直在,阿旗。”
“那,不接我电话……”单旗嗓子很哑。
项其予忙解释:“刚刚在转机,我不是故意的。是找我找不到是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单旗又不说话了,眼里没有光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惠洁拿过电话言简意赅说了刚刚秀场的事,也描述了单旗现在的状态。
项其予脸色很差,安排:“先去医院处理伤口,然后给他找心理医生,我过两天就回去,这次一定要把梁安舜处理了。”那个混蛋,放他蹦跶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来清算真是太不该了。
他挂上电话,吩咐哈特几句,然后给黄笑然去了电话。
哈特等他打完电话,开始念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念完他才问:“梁安舜那里,我要做点什么嘛?”
项其予点头:“把我们存的监控找出来,然后发给黄笑然。”他顿了一下,说,“也发给我。”
“项总……”
“发给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就当看了个恶心人的故事好了。
这个故事也确实恶心,但是对于项其予来说还存在着别的含义。
梁安舜刚到《t·d》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他长特别好,拍片也很认真,杂志封面有他销量一月比一月高。
项其予一心把他当成公司门面培养,没想到这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梁安舜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自己,在一个冬日的聚餐上,在他酒里下了药。
当时很少人知道项其予从不让自己真的喝醉。
所以他躺在办公室醒酒的时候完全是清醒的,直到药力发作。
他浑身燥热地看着梁安舜在他面前一件一件脱衣服,看着他伸手抚摸自己,而自己竟然该死的有了反应!
从那个时候,项其予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心动的对象是因为自己完全找错了方向!
他,居然只对男人有反应!
不过,觉醒归觉醒,能碰他项其予的人也不可能是他梁安舜!
他一脚踹开浑身□□的梁安舜,叫来哈特和保安,让他们把他带到警局。当时项其予因为□□住了院,家里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个天大的丑闻,还惊动了上头,所以他们过了几天就给那个疯子销了案。
项其予也天真地想着,这之后梁安舜应该羞愧难当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在年关的时候,他动摇摄影部、编辑部,造谣说自己强他!还说自己是受害者,是项其予贼喊捉贼让他进了局子!让他们择木而栖!
真是,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人太脏了!
那张脸,那双眼睛,任谁看了都会惊为天人,但是这种龌蹉恶心的事也确确实实是这个人做的!
项其予脱下眼镜,靠上车座后背:“还好啊。”
哈特回头看他:“嗯?”
项其予看向窗外,想起单旗那个傻孩子,一下子平静下来:“还好,是单旗啊。”
哈特了然,又“嗯”了一下。
“把一定要我出面的工作提前,我解决完就先回去。”项其予说。
哈特认命地点头。
过了一天,单旗才悠悠地回到现实世界,还是靠着苏惠洁带他吃了两顿大肘子的功劳。
苏惠洁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小心翼翼地问:“醒了没?”
单旗点头。
苏惠洁还是很担心,这人还是不爱说话不爱笑。
单旗转头看着苏惠洁,眼里很疲惫:“姐……”
“你说。”只要他愿意倾诉就行。
单旗停了很久,才问:“梁安舜,很坏吗?跟我说实话。”
苏惠洁拍了下桌子,一下子就冒了火:“所以你这样不是因为走秀时候入戏太深,是因为那个混蛋?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污蔑我污蔑项其予了?他说了什么?啊?”
单旗给吓得一愣一愣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措词。
苏惠洁叹气,掏出手机点亮屏幕说:“你老大说了,等你醒了就让你给他打视频,给,你打。”
单旗犹豫一会才接过来,点开项其予的头像,拨了视频。
项其予正在看布料样品,不过还好,跟着的人都比较熟,他提前离场回会议室让哈特跟进。
视频连通,项其予终于看见了他抓心挠肺想见的人。他笑着,希望能让他不那么焦虑。“阿旗,你看,我这里是上午,阳光很好,梧桐长得也很茂盛。”
单旗看着视频里的窗外,点头。
项其予把镜头对准自己,看着单旗的眼睛,问他:“你信我吗?”
单旗不说话。
项其予就笑:“啊,有点挫败啊,我几乎是和你朝夕相处,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要当我的兄弟、知己,要赖在杂志社以我为目标,转头你却因为别人就把我打入地狱。”
“你怎么知道?”
“很好猜啊。给你看个东西。”项其予点开平板的相册,翻转摄像头,让他看了几分钟视频。
单旗问:“那是,你办公室的监控?那个人,是梁安舜?”
项其予把镜头转回来,叹口气:“眼见为实,比什么话都管用吧?”
单旗拧着眉头:“我,也不是不信你……”
“他跟你说了什么?一字不落告诉我。”
单旗摇头,他说不出口,他说不出那些污蔑老大的话!他觉得恶心!
项其予手指敲着桌面,沉着脸:“他是不是说,我爱而不得断了他后路?他是不是还说,我是因为他才把你带回《t·d》?”
单旗歪头一脸惊诧地看着项其予。
项其予便知道他猜对了,也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看着单旗:“阿旗,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性纯良,这个世上多的是思想行为龌龊的人,他们不思进取,一心要把别人也拉下泥潭,甚至要别人比他们还惨还难过。这件事,也刚好给你上了一课,你要清楚,这个圈子里,会有很多你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你不能每次反应都这么大。”
“老大……”
“怎么?”
单旗看着屏幕里的项其予,他沐浴在法国明媚的阳光中,身后的金色窗帘如此的华美,那么如神般完美的人,却经历过那么可怕肮脏的事。他是该有多强大啊,面不改色地给他看监控,一脸置身事外地表情和自己说起梁安舜,还笑着对自己说教。
他咬了下下唇,点了下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大。”
项其予笑得更自然:“真乖。”跟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单旗便笑了。
两人通完话,苏惠洁看着单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