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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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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以后因为疫病,京城街面萧瑟起来,行人减少,没有生意可做,到了春天也是寒意浸人,穷人家没有炭火,在冬日自然难熬得很,富贵人家亦是门扉紧闭,门内却是红火热闹的景象。

    已经到了初春,姚涵能够咿咿呀呀地听懂大人说话,流莺又被调回了赵洧吟身边,因着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赵洧吟自打入了春一直断断续续地咳嗽,皇帝派了宫里的御医来姚府给姚赵氏看病,得到的回复是“无药可医,只能慢慢疗养”,姚涵也心知希望不大,但听到这话,依旧难掩失落。

    “委屈你了,等这场灾祸过去,一定好好补偿你,咱们一家人不在京中了,这官我也不做了,咱们搬到外面的庄子上去。”姚颂的父母一直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因为一直不满意赵洧吟的出身和姚颂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一直不肯管,就连二人结亲都未曾露面。

    其实做父母的哪里就能完全不在意呢,只是到姚颂父母这个年纪了,一生再大的风浪都经历过,一等诰命加身,尝过世间最大的富贵和苦楚,自觉该看的风景都看过了,不过是以后看不清东西罢了,比之常人,要幸福美满许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姚颂的母亲眼睛已经不太能看清楚了,在院子里闭着眼联系走路,把庄子上的万事万物都记住,更不愿意给唯一的儿子添麻烦,也就留在庄子上了。

    “好,不过是些小病小痛,不过夫君怎么今日回来了?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吗?杜大人还好吗?”赵洧吟十分关切地拉上姚颂的手,姚颂今天一大早就回来张罗姚涵满月宴的事,距离姚涵满月已经过了几天,不过这节骨眼上也没人在意这种小事“啊,我是听说了小杜大人的不幸,多少在府中住过两日,和小杜大人,阿姊都有一些情分在,我只怕这次是太难过啊。”赵洧吟面色苍白,他解释了这么一嘴,反而有些多余了,姚府烧的炭火多,旁边就放着针线和靛蓝色的肚兜。

    姚颂面色凝重,带着赵洧吟坐到一旁,京城中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能听说这个消息也不奇怪“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事儿我总觉得对杜蘅有愧,毕竟是我提出的地点,才让杜家遭受此大难,这次杜蘅提出来冲冲喜,咱们更应该用心好好办一办,更何况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儿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

    赵洧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激灵一下,手心里总是泛着凉意,回握住姚颂“是啊,夫君说得对,杜家姊姊现在最应该受到安慰了。”赵洧吟脱下袖套,绕到姚颂身后,替他捏着肩膀,姚涵被流莺带着去喝一些羊奶,也算是给他们夫妻留下了一些空闲“什么不对劲的,夫君就是这两日太累了,在家中好好儿休息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姚颂感慨于赵洧吟的贴心,杜蘅与苏子衍两个人还在城门处守着,那日杜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回来,鬼针草充足,两位大夫立刻把鬼针草加入到药方之中,春生端着白瓷碗心中也很是激动“可这药要找谁去试试,你我都是健康的,吃了也是没作用。”

    杜晋的离世让所有人都穿起了白麻衣,也是和所有人一样进行火化,杜蘅的身子不济,只能让苏子衍来操持,熊熊焰火之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无论什么都化为了灰烬,杜蘅的眼睛里闪烁着莹莹泪光,她是长姐,不需要为杜晋披麻戴孝,却还是带起了白花。

    苏子衍听不到身旁有什么动静,要去看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遮住了眼睛,他能干到杜蘅隐隐约约地啜泣和颤抖,两个人离火势近,火光照的两个人面颊上都红彤彤的,杜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蘅才开口:“把愈之的遗物还有尸骨我都交给绿鹊来收拾了,等明日我打算入宫面圣。”皇帝的圣旨来了一道又一道,无非是让杜蘅带着杜晋回来。杜晋被追封为一等忠勇公,成公位之后又成爵,这是何等的殊荣,就是何老的儿子死了都没有这等的荣幸,更是念着他尚未成亲,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孩子也记在了他的名后。

    失去骨肉的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绝望仿佛又顺着春风爬上杜蘅的两条腿,她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苏子衍怔怔地看向天,倒春寒的日子已经不短,这个时候难不成是要下雪么,他扶着杜蘅的胳膊起来“可是旧伤复发了?你该多去营帐内休息才是,不能这样随意走动。”苏子衍眨了下眼,冷风好像灌进了眼睛里。

    杜蘅也不反驳,绿鹊已经过来,没什么好继续等着了,许大夫和春生大夫等在营帐门前“这药已经好了,却不知道该找谁试一试,找那些身体强壮的汉子,难免会影响药性的挥发,不能保证是药起了用。”

    “去五号房,让阿丽嫂试试。”杜蘅把全身的力气都依靠在苏子衍身上,阿丽嫂自从见过了芳儿的死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寸心去负责放饭,有时候晚上进去晌午的饭还是好好的摆在那,就连福天也不能提起她的精神来。

    “可,万一是无用,阿丽嫂一个女人家,是不是会太过脆弱,这也是奴才们考虑的地方,怕她是嘴硬,再产生什么祸端。”春生说出二人担心的地方,许大夫也是赞同地点点头,许常山心中焦急,离他所追寻的仅仅只有一尺的距离,怎么能够不急。

    “糊涂东西。”这是苏子衍第一次斥责二人,他对大夫一向敬重,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二人都噤了声“能有什么祸端,疫病之下,还有什么能挑剔的。”他担心于杜蘅的身体,别人的声音都太亮,亮的他听不到杜蘅的声音了。

    “这事我会去劝她,把东西放在我的营帐中吧。”杜蘅的眼皮太重,她实在困倦,现在只想躺在床榻上好好休息,什么阿丽嫂,阿美嫂的,她不想再去管,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情形,杜蘅径直进了屋,厚实的羊绒被盖在身上,一阵一阵的暖气袭来。

    寸心进来的时候,杜蘅已经睡熟了,苏子衍坐在营帐外的草垛上,寸心从柜子中拿出一张厚厚的毡毯“苏大人,风凉,还请您盖上些吧。”苏子衍每日都是如此,待到深夜才肯离开杜蘅的营帐周围,又是守一整个白日。

    “你家姑娘睡着了?”苏子衍向她点点头,毛毡毯使用的泼墨手法,这是一种极难得的手法,可惜苏子衍从来没有看见杜蘅用过,在幼时她就对这些女工一窍不通,这种达官贵人为选妃学习的针法她怎么会“这垫子是你们姑娘自己做的?”

    “不是,是姚夫人在府中住着的时候做给小爷的,小爷不在了,奴婢也怕姑娘因为这个伤怀,等过两日就收起来了。”提到杜晋,寸心有些感伤,这个从小被自己伺候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杜蘅昏迷的那两日,杜晋已经到了极限,就连寸心的心中都有着预感,这个关头是怕过不了了,杜晋身上鼓起了脓包,又生了疮,他不安地扭动,身体上的热更是怎么都挥散不去,下人一步不能离去,但凡离开一会儿,他就会抓伤自己的脸颊,模样十分吓人。

    “那日还是要感谢大人了,给了小爷一个体面。”没有人敢对杜晋用药,也没人做主这件事,只能看着他苦痛的挣扎,如一只蛆虫一样卑贱地活,是苏子衍作主给杜晋用了镇定的药,才让杜蘅能够来得及见杜晋最后一面。

    苏子衍摸了摸身上的毯子,杜晋那个样子,他自然也是怕的。他也惜命,也会迟疑,可是杜蘅,一想到杜蘅,她是那样的伤心。而让杜蘅见到杜晋最后一面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可怕的样子,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他有些肯定杜蘅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想法,他也觉得蹊跷,为什么恰好宝华寺的后山会有个疯犬病的男人,为什么在他们一筹不展时,恰好有后山的消息,这一切都来的太巧了,苏子衍反复在脑中过着这几日的事。

    突然营帐中传来一声凄惨地哭声,杜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眼便是杜晋的面庞,时而癫狂,时而宁和,交替纷杂,恍若无数的雪片在脑海里纷纷扬扬地下着,冻得发痛。许常山给她的安神药一碗一碗灌下,却毫无作用,她睁着眼,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泪水滑落枯瘦的面庞,如同窗外的雨绵绵不绝,洇透了软枕。

    当杜蘅好不容易感到杜晋的身边时,也只能得到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问她为什么不救自己。杜蘅抱着头,终于哭出了声,苏子衍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地就是杜蘅赤着脚缩在一旁,她捂着耳朵,哭得哽咽,手腕已经在滴滴答答地滴血,血液沿着袖子向胳膊蔓延:“是我没用,我枉为人,我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又拿什么护着万民,我该拼命救他的,可我毫无办法。”

    “姑娘,姑娘,您振作一些,小爷这样也是活的痛苦,他不会愿意看到您这样的。”寸心也是慌了神,只能用身躯把杜蘅与冰冷的床榻隔开,以防她弄伤自己。杜蘅这两天冷静地过头,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这是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女子。

    “杜蘅,杜蘅,你听我说,我们能做的选择,永远只能是当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你比任何人做得都好,如果你死了,那谁为愈之伸张冤屈呢。”苏子衍握住杜蘅手腕的下段,他握的用力。

    阵痛之下,杜蘅松开了手,看着苏子衍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圈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她用另一只手捉住苏子衍正要绕过来的手指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杜蘅强压下心中的疑虑,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轻缓些。

    “今日,你的丫头给我拿了个毯子,没想到竟然是织墨手艺,这织墨的手艺往往只有达官贵人的女儿入宫选妃才能学到,我娘当年跟伊春贵妃交好,我能有幸见到一次,今日再见仍是惊叹,可这毯子究竟是从哪里来呢的。”苏子衍不在说话,杜蘅的手腕被打圈缠绕,僵直着一动不能动。

    杜蘅怔住,突然脑海中所有的疑团都化成了一个人影,她有些失力地向后靠去,她的想法成了真,女人的面容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可见,杜蘅眼中的恨意也越来越明显。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愈之的身后沉冤得雪,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再放一放是不是?”苏子衍放轻了声音,一手穿过杜蘅的膝盖下,将她抱到床上。寸心悄悄退了出去,杜蘅的手腕只是简简单单被布抱紧,却没上过药,寸心揉了揉自己的脸,打算去找找春生大夫。

    “衍之,这世上都说骨肉血亲最好,我幼时就没有了父母,现在上天把我唯一的骨肉血亲也夺去了,我活着还为什么呢,我还争什么,就算我争到了,这些福报又该让谁享用呢?”杜蘅想起了先帝把她叫去的那一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帝为皇帝计了一计,她也要为自己的亲人计一计,现在孑然一身,似乎没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了。

    苏子衍揽上杜蘅的肩膀“你没有血亲,我又何尝有呢,两个孤零零的人,凑到一起才能算一个好字,往后的时日,我都会同你在一处。”

    桌子上的黑色的浓药散发着热气,杜蘅定定地看着,寸心提着一碗药膏进来,苏子衍也顺势离去,杜蘅敲了敲桌子,看着寸心乖巧地上药,揉了揉她的头发。

    阿丽嫂在五号房内等候多时,她这些日子过的并不算好,换句话说,她并不想让自己过的太好,进来的时候还是十分圆满的身材,现在已经瘦的只剩骨头了,脊背上已经有突出来的骨头了,她看见杜蘅进来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用他们那的土话说了一句“来了”。

    “今日我来,是为了这事。”杜蘅把药碗放在桌上,来之前寸心又把药热了一热,苦涩的味道又在房间内弥漫“这是许大夫和春生大夫新研制出来的药,喝了它,你就能好起来见到你的儿子。”

    阿丽嫂冷笑一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精明“大人,既然是新研制的药,那就不能一定是救人的,也可能是杀人的,对伐,我现在呢也不求活着了,只要这样安安稳稳得,过两日我就下去陪我的芳儿妹妹了。”

    “你死了,你的孩子该怎么办。”杜蘅看她神情躲闪,墙角还有扣了的饭菜,知道她是恐惧又担忧,才导致了今天的情形“说句实在的,我也不蒙您,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亲娘对孩子更好的,这样遭逢病祸原是不幸,可既然活了,为什么不替自己争一争。”

    阿丽嫂看见杜蘅胸前的小白花,她也被人从窗子里塞了一条白色的袋子,她把头发别到耳后“那大人呢,奴才听说小杜大人去了,大人能接受这个结果么,您是自苦,可不该管别人家的闲事。”

    悲哭瞬间涌上杜蘅的心头,攥得几欲滴下血来:“正是如此,我才要冲出去搏杀一番天地,我的弟弟为此丢了性命,可他是为百姓,为你们的命争了一争,我又何不敢拼出去替他把未完成的事情做完。”杜蘅的眼睛闪过寒光,她看向阿丽嫂“不光是你的命,更有其他人的命,都是用我弟弟换来的,所以我不允许你们死,你自己喝好看一些,如果你不喝,我也有其他的办法。”

    杜蘅的话说的难听,却真正打动了阿丽嫂的心,她一直因为芳儿的事而郁郁寡欢,甚至拒绝与自己的孩子交谈,人命的浅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看到同样甚至境地更糟更为年轻的杜蘅,阿丽嫂哀切一笑“大人不愧是女中豪杰了,我喝,这药我喝,还希望我的孩子,大人能够替我照料,哪怕是给他找户好人家养大,就是每天喝一些稀饭也是能够活下来的。”

    阿丽嫂的动作极快,她把药汤全部喝了下去,然后平躺在床榻上,她的心剧烈跳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她自己都能听到声音,吵死了,吵死了,能不能别吵了,阿丽嫂来回打着滚,守门的侍卫已经告知了两位大夫。

    忽然,这个声音不再响了,阿丽嫂有些放松地躺在床榻上,身体逐渐变轻,突然如山洪一般身体发烫,阿丽嫂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春生为自己灌着热酒,她咳嗽了两声,胸口似乎好了许多,那边的许常山看到这一幕,兴奋的大叫“成了,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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