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皇帝就要为国卖……身
“站住，叫什么名？”
“臣妾格格李氏。”
那女子小小的身子猛一哆嗦，吓得声音打了结，暖糯的嗓音略带哭腔像小猫般使康熙心中微有不适，这姑娘怎么这么娇。
抬眼仔细瞧，晨光雾气中，少女低垂着头，那双含泪的眼睛又娇又憨，像是受惊的小鹿，让人不住怜惜。
“你……”
康熙不自觉放柔语气，苏麻喇姑却主动行礼道：“皇上，太皇太后还未起身，您先去内室等候。”
康熙挑眉，刚奇怪于苏麻喇姑的反常，见到内室内一个鹅黄旗装的姑娘，瞬间明白过来，怕是博尔济吉特的姑娘入宫了。
太皇太后看重满蒙联姻，从父皇开始，就送来了两个博尔吉特皇后。
可惜父皇痴心，一个皇后成了弃妇，另一个皇后成了寡妇。
现在自己登基，太皇太后自然也想叫他与博尔济吉特姑娘联姻。
他心下无奈，挥手命旁人退下，大步走到内室坐下。
他刚坐定，鹅黄旗装的少女立马为他端上一壶咸奶茶：“请皇上用茶。”
“多谢姑娘。”
康熙强挤出笑意道谢，她立马脸颊微红，露出几分少女的娇羞。
康熙仔细打量眼前精神过头的少女。
旁人的旗装穿上身型窈窕，她的旗装太过合身。水桶腰，小眼睛，塌鼻子，黑皮肤……长得极为健硕，十分健康。
这……也难怪父皇不喜欢博尔济吉特家的姑娘。
当皇帝累心累身，还要为国卖身……
他脑中又浮现出刚才那小猫般的嗓音，含着水雾眸子天真烂漫，不过惊鸿一瞥，也没有仔细询问她的家世年纪……
“皇上可喜欢臣女泡的奶茶？我额吉做的奶茶，阿布最喜欢了，每次喝都精神百倍。”
“精神百倍好……嗯？你说什么？”
康熙没料到她会主动与自己搭话，一时失言，那少女脸更红，大着胆子悄悄抚上康熙的手：“皇上……”
“太皇太后起身，请塔娜姑娘前去侍奉。”
幸好苏麻喇姑的及时出现，那姑娘露出失望之情，康熙松了一口气，看嬷嬷的眼神更加和善。
略等了一刻钟，传来环佩叮咚声。
康熙忙起身，躬身行大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
康熙侧身扶皇祖母坐下，躬身垂首站在一旁：“祖母昨日可好？”
“好，一切都好。”
太皇太后笑眯眯叫他坐下，宫女鱼贯而入，将早膳依次放好，期间未闻一声。
太皇太后年纪渐长，饮食轻减，慈宁宫餐点多以粥与各色饽饽为主，软糯香甜。
康熙又是上朝，又是处理政务，加上年轻，只吃这些一上午会饿肚子，为了不扫太皇太后的兴致，陪着用了一小碗粥，两三块饽饽。
“刚才可见到塔娜了？”
康熙面色一僵：“塔娜妹妹活泼可爱，孙儿记得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一斛南海珍珠，一会儿叫内务府送来给妹妹赏玩。”
太皇太后听康熙的口风，又见他面露难色，眉眼有些不满，也没有强求：“年纪大了，总想见些老家的孩子。她活泼，陪着哀家玩笑，哀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康熙虽不想纳博尔济吉特氏，可听自己祖母喜欢她，对她印象稍好，忙道：“皇祖母若喜欢，塔娜妹妹就在宫中常住，朕一会儿去跟皇后说，叫她好好照顾塔娜妹妹。”
“什么妹妹，现在宫中嫔妃不多，皇帝不如……”
“祖母有所不知，孙儿今以朝政为重，除了皇后与几位满军旗庶妃，其余庶妃还未见过。妹妹年纪尚小，还不急于嫁人，多陪皇祖母与太后说说笑笑。”
太皇太后见康熙又一次明白拒绝，话锋一转，笑道：“孙儿说得是，你还年轻，朝政的事情要紧。都说满蒙一家亲，满汉不通婚。不过……”
“这宫中满人、蒙族女子太过受宠，总要雨露均沾。你母妃几代前就是汉人，咱们满人入关后，治理这偌大的山河，应该取其精华而自用。哀家记得，你登基之初，外面选进来不少汉人女孩，那些姑娘在宫里养了多年，抽空你去看看。”
汉女？
他脑海中又一次想到早上那个小小的庶妃，她好像姓李，应该是个汉女。
他与太皇太后又聊了些日常琐事，早朝时间降至，起身急匆匆告退。
待康熙走后没多久，总管太监梁九功急急忙忙捧着一斛南海珍珠前往慈宁宫。
“给太皇太后请安，奴才奉皇上之命，给博尔济吉特塔娜姑娘送东西来。”
太皇太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苏麻喇姑接过，神色淡淡道：“这时皇上的隆恩，塔娜姑娘在西暖阁，梁公公请去。”
“那里担得起嬷嬷一句了梁公公。”梁九功看出太皇太后略有不满，陪笑退下。
慈宁宫内，香气袅袅。
又到了太皇太后礼佛的时间，她由苏茉儿搀起，颤巍巍走到小佛堂，刚要诚心礼佛，突然开口问道：“那孩子是什么反应？”
“塔娜姑娘心思恪纯，收到珠子后喜不自胜，在后面与小宫女比那颗珠子更大更圆。”苏麻喇姑面上满是无奈笑意。
“咱们的孩子心思都单纯，可心思太单纯，在这宫中怕是留不住。塔娜这孩子资质是差了些……不过，博尔济吉特家族已经出了个弃妇，又出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寡妇。宫中太后琪琪格与塔娜没差几岁，博尔济吉特氏怎会再选优秀的孩子填皇家的坑！”
太皇太后又想到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时愤慨，不住咳嗽。
“太皇太后保重身子！切勿多思！”
苏麻喇姑忙为其倒水顺气，柔声道：“您多虑了，圣上是个好孩子。”
太皇太后望着香炉上的袅袅青烟，半天微微点头：“但愿如此。”
——
乾清宫内，康熙刚刚打完一套拳，疏通掉心中的郁气。
每每讲经，那些老学究左一声圣上年幼，右一句兹事体大。明显将他看作几岁的奶娃娃。
他又烦又燥，就在此刻梁九功躬身问道：“主子爷，您今日在那里用晚膳？皇后那做了您爱吃的鸡笋粥，钮祜禄福晋这几日常常派人请皇上过去。”
康熙抬眼看了梁九功一眼，那小子又收了钮祜禄氏五十两银子。
他在心中暗暗记了梁九功一笔，那个钮祜禄氏……
自己这个皇上在她眼中就是天上掉钱的财神爷，行走的摇钱树。
她与自己在一起时，满脑子全是家族。
本想去看看皇后，可每每一见皇后，皇后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对他的情话与脑海中合计的所有后宫琐事就会一股脑儿通过读心术，传到他脑子里。
左边一句：天气渐凉，皇上已经多加衣服。自己要不要提醒一句？不，自己作为皇后更应该叫内务府赶制冬衣，下发后宫，以表贤德。
右边一句：这几日钮祜禄氏一直不大安分，若是敲打一二，皇上可会觉得我善妒。
……
就这些后宫琐事叫他脑子发蒙，一个头两个大。
他明明清楚皇后对他深情厚谊，可日常也实在烦躁。
前朝后宫，没一个叫人省心。
康熙揉了揉发蒙的太阳穴，突然想到上午那句：【不是说皇上有一脸麻子吗？抹粉遮住了？】
那个姑娘叫什么？格格李氏？
他突然想坏心眼的将那个胆小的姑娘叫到他面前，板着脸吓她：你看看朕脸上可有麻子？
看她在这乾清宫里像清晨一样吓得红了眼眶，吧哒吧哒掉泪珠子。
不知道那时，那小丫头会想什么？
康熙突然玩心大起，招手对梁九功道：“不去坤宁宫，也不去承乾宫。”
“今天早上太皇太后宫里，有个穿红戴绿的庶妃格格李氏，应该是汉军旗。今晚招她侍寝。”
李氏？
梁九功还未想起是那个小主，康熙突然笑道：“等等，不用等到晚上，现在叫她前来伺候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