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黑风高
先不说教会和王族之间的纠葛，单论王族对外放出的理由，身为魔王的我倒是颇为服气。
如果按照日前达威利的计划，近期确实就要进行奇袭王城的行动。我不觉得他们是歪打正着，在过去这段漫长的对抗中，人类应该也在一丝不苟地分析着恶魔的行动规律。
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更喜欢阴谋论，反而把这个我认为英明的决策当作了烟雾弹。但这件事到底哪边才是真相，我因为知道的内情更多，没办法像店老板这么言之凿凿。
“是圣女没有找到吗？”我开始诱导话题。
“要是那样说不定还好办了，据说是教会在王族要求提供圣女信息的时候刻意遮遮掩掩，后来被国王派人查出圣女早就藏在教会内很久了。”
“这种消息不应该很隐秘吗，你怎么会知道？”要说专门负责侦查和卧底的魔王城情报局也就算了，我还以为是他们靠潜伏之类的行动弄到的信息，毕竟听起来是一件很大的丑闻。但连普通的客店老板都知道，消息的准确度就很值得怀疑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店老板摇摇头，一脸怜悯地看着我，“还是多见见世面好啊，年轻人。”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好在店老板自己接着说了：“当世的这位圣女，好巧不巧，正是现任勇者大人的亲姐姐。”
这个消息有够劲爆，魔王城肯定也知道，但没跟我说。女仆长当时还一个劲怂恿我把趁机会把圣女给解决了，真是不担心我被勇者寻弑姐之仇。
另外值得注意的就是称谓了。店老板对王族乃至国王都没有在口头上体现出敬畏，圣女更是被当作一件物品似的提及；而勇者却被冠以“大人”的尊称，其在民间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你的意思是，圣女被藏是勇者曝光的？”
“可不是，在前任勇者大人在世、现任勇者大人只有六岁的时候，同样还是孩子的圣女就被不明人士给掳走了。现任勇者大人开始活跃后，一直都在寻找自己胞姐的消息，直到教会受王族要求公开关于圣女的神谕。发现圣女正是失散的亲人后，勇者大人愤怒地站出来公开了童年遭遇。唉，要不是有勇者大人，估计我们也得被教会一直欺瞒，王族也不会这么重视。我们早就觉得教会的洗礼收费太高，都说了不需要还强制举行，早就该有人管管了。”
身为魔王的我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无奈地想笑。洗礼就是那个会驱逐城镇内恶魔的仪式，他们这一内讧得利的是我们恶魔，真是荒诞的幽默。
又闲聊了一阵，时间渐晚，老板那边也忙得没功夫搭理我了。在我点的麦芽汁喝完后，我离开了店里。夜越来越深，夜市的摊位陆续收拾东西离开，喧闹的主战场转移到了各个酒馆之内，街道冷清了下来。
即便王国的局势不稳，大部分平民百姓还是自顾自地及时行乐。好久没在这种烟火气里生活，我久违地想散散步。
“哎哟，抱歉！”一个身影在并不拥挤的人流里跟我相向撞上，年轻的声音在快速道歉后就想消失在夜色里。
小手不干净的臭小子。我的高速反应早就在他靠近的时候做出闪避，但他还是刻意地蹭了过来，那手刚要伸进我的斗篷里就被我给抓住了。
“你这……疼疼疼！”他惊诧地仰起脸，银灰色的短发被夜风吹乱，将他因为疼痛而且扭曲的表情切割成不规则的碎块。
是人类，我没有感受到他自身的魔力，只有身上藏着几颗魔法石。虽说远不够我看，但他的身法倒也有点东西，遇上我只能说是倒霉。
我并不打算继续追究，反正也没丢什么东西。但这小子刚被我放开就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腆着脸跟我套近乎：“真是厉害呀老哥，我还以为能得手的，毕竟我可从没失过手。”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跟我感叹难不成是在变相吹捧我，那我是不是该得意一下。
但我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散步，这次在人界我不想搞多大动静，先安静地潜入王城把事办好再说。
“哎，我可不是在说我的手艺差，”这小偷还追上来了，得亏是没什么人了，他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谈论偷盗，“我只是差在眼光上了——你得是位阶挺高的恶魔吧，大恶魔？”
夜幕里，我的身影一闪，连着小偷一起消失在街道上。下一秒，我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出现在一间磨坊里。这附近现在没什么人，就算闹出点动静也不会很快暴露。我确认了周围环境后把视线转到小偷的脸上。
他因为闭气脸色涨红，即便难受成这样他仍试图扯出笑容：“嗬……看来我说中了。”
不觉得我会下死手吗，谁给他的自信。
感觉到我加重的力道，他挣扎了一下，在意识涣散的边缘依旧试图跟我谈判：“我说，还是留着我……更有价值吧，盗贼工会……我是会长。”
人类的工会吗，一个小偷工会值得魔王攀关系？小偷——为了纪念，还是叫他小偷会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毫无生气地垂下了脑袋。
我搜罗出他身上的钱币和魔法石，打算把现场伪装成杀人越货。四下一打量，我看到了石磨上的石盘。
也不知道把尸体损毁成什么样子才不会复活。
等我回到旅店，一楼的酒馆还是热闹至极，大有喝个通宵的节奏。我穿过叫嚷的人群，上楼睡觉。
——
“老大死了？”
一群穿着夜行衣的人聚集在一间石头堆砌的房间里议论着。房内设施看着简陋，但挤占了半个空间的展示柜里，琳琅满目的财宝和魔法石让人难以小瞧聚集在此的人的财力和势力。
“真是麻烦……他就不能给我们省点心吗？”
“谁去回收一下？”
“据说现场超惨烈，回收的人记得要双倍补偿啊！”
“干脆别管他得了，我们再选一个新老大呗。”
“好了，别开玩笑了，我安排一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