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酒
两人之中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都不愿再提那件事了，自己杀人犯罪，自己的同事牺牲。让舒也明惊讶的是，这个叫李水枫的家伙对自己的同事被杀的事丝毫不在意，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这个人也许跟安克冯有些相像，似乎是想把自己从整件事情中抽离出来，却又无时无刻想宣称自己存在的自大狂。
回去的路上，舒也明也不打算再从他这儿问出什么来了，一路上李水枫向他问了很多学院里的事，舒也明有一句没一句答着。
人群混杂，行走在如此拥挤的人群里，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是奢求。
“啊！”
人群一阵骚乱，有什么人推开众人在人群中东倒西歪。
“你个混账！可算……哈……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那人一把推开挡在舒也明面前的人，舒也明看清了他的脸，那人五官扭曲，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嘴角还淌着口涎，一脸萎靡的模样，见到舒也明的脸，他突然扑了过来，舒也明反应过来，一脚踢在那人脸上，把那人踢翻过去，那人却像是不知疼痛似的，又挣扎起身，口里不停发出奇怪的笑声，一个猛子又扑了上来。
舒也明一个晃眼，见到那人手里捏着的一柄弹刀，突然丢了防备，愣了神。
“啧！”
李水枫一个箭步上前，一记劈腿从那人后脑勺上劈了下去，那人脸着地，瞬间瘫倒在地，李水枫又一脸踩住那人的手背，用劲跐了几回，弹刀终于从他那紧攥的手里被卸了下来，李水枫一脸鄙夷，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舒也明在一边都还没缓过神。
“你到底……呜呃……”
地上那人此时却痛哭了起来，李水枫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手里还把弄着他的弹刀。
“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啊！”
听到这个家伙嘴里的这句话，舒也明立刻记起了这个家伙。
“是你，嘶……”
舒也明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被弹刀划出一道口子，此刻正往外渗着殷红的血。
李水枫敏锐的察觉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家伙耳朵上有佩戴传感器的痕迹，结合这个家伙怪异的举止，绝对使用过精神致幻器，而且看样子，已经连续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神志不清等症状都出现了，可让李水枫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家伙怎么能碰到那玩意的。
“我明明……只有我才能给她幸福啊，我说……呃……头好疼，可是，她的手那么白，啊……柳蒲……”
那人突然站起身来，双手在胸前比划着，似乎与某个看不见的透明人相拥，他朝前走了两步，随后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重重倒下。卫官赶到的时候，这人已经断气了，李水枫和舒也明也被带走了。
在裁判所，舒也明碰到了左默，此时舒也明已经被释放了。
“怎么回事？”
“那个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大街上突然袭击我。”
“怎么坏事全被你遇见了？”
舒也明与左默一同走下裁判所的阶梯，李水枫做完口录出来，刚好碰见两人。
“你朋友吗？”
“呃，同学。”
李水枫走到两人跟前。
“跟班主任通了定式，说明情况了，只是下午的体育课上不成，其他没什么了，对了，她还嘱托我告诉你不要到处惹什么麻烦。”
“什么？”舒也明瞬间来气。
“什么叫我到处惹麻烦？”
左默在一旁看着舒也明，发现了他腿上的伤，裤管都被割开了好长一道口子，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了，用实质带缠着包了起来。
“真倒霉。”
“可不是嘛，最近我们的活也多起来了。”
“怎么了？”舒也明关心地问。
“城里一些，呃……怎么说呢，最好还是不要在城里到处晃悠，最近的治安不是很好。”
“就没好过。”
舒也明看了一眼李水枫，李水枫眼睛盯着别处，步子缓慢，像是在思量什么。
“那位千金小姐呢？怎么样了？”
“布若吗？最近怎么样不太清楚呢，她父亲的案子，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调查官已经调查到哪一步了，嘛，反正都会有结果的，不是吗？对，她的眼睛，你知道吗？也许跟那些术人脱不了干系。”
“术人……吗？”
……
两人走在前面，根本不用担心李水枫会听见，但左默还是压低了嗓音。
“对了，那个疯子是不是流口水说胡话？”
“是，你怎么知道？”
“最近城里这样的疯子挺多。”
“嗯？”
“他们好像是使用了过度的精神致幻物，那类东西属于违禁品，简单来说就是嗑多了，嘛，也别害怕，有什么事联系我好了，不过倒是，你跟他有什么恩怨吗？”
“嗯？有倒是有，不过我跟审讯员交代清楚了。”
“说说看？”
“他为了一个女生，啧，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就这样！”
“走吧，去吃点东西，反正不去上课了不是吗？嘿嘿！”
左默搂着舒也明说道。
“喂！别跟丢了，舒也明的同学，一起去喝一杯吧？”
李水枫点点头，答了个“是”。
三个人穿梭在街道。
不得不佩服裁判所的办事效率，三两下就了结了这桩案子，对舒也明来说也只是找了几个证人作了证，简单做了些口录罢了，从调查官那儿得知，这个家伙上次在动力车上攻击舒也明被卫官带走，从学区除名后就一直在外边游荡，估计是想着报复舒也明才在学院外面蹲守，恰巧今天被他找到机会了。
想到这些，舒也明忍不住地害怕。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那柄弹刀，要是就那么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又会怎么样呢？自己也会和周寺原一样“死亡”吗？他怕了，此刻的他，已经被一柄无形的利刃洞穿了身躯。
“谢谢。”舒也明趁左默买酒的时候对李水枫说。
“嘛，这样一来，你的恩情我也就还清了。”
李水枫接着说: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同学关系了，对吧？”
“不，你是敌人。”
“怎么？说到底，你还是纳尔多的走狗吗？”
“哼，你觉得是吗？再说了，我就算跟他有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在没弄清你的来意之前，我不会把你当做好人。”
“我可没说我要在你这儿当个好人，无聊。”
“不打算说就别说，你的任务，跟这些没关系的话，就别乱插手。”
“哼哼，我的任务？可真是个大推理家，明明才捡回一条命，口气却还是那么冲呢。”
舒也明顿了顿，想起了自己之前早想说的话。
“哼哼，我可算是明白了，我出于自卫的杀人，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强加的罪名我是不会认的，你们式守，果真有到处抓人的权利吗？”说罢，他把那张逮捕令撕碎扔进了垃圾篓。
“真的是自卫吗？你打算用这种借口逃避吗？别忘了，我可以百分百作为审判庭上的有罪证人，我当时亲眼看到了你，是，怎么，杀死，周寺原，的。我是说，亲眼。”李水枫毫不留情。
舒也明眼神透露出一股凶狠，他咬咬牙，满脸写满了愤怒，他俨然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罪犯。
“如果你要起诉我的话，那就请尽快吧，或者，如果你能让他们的逮捕令在052城合法的话。”
说完这句话，一滴冷汗从舒也明的额头一路滑进他的胸膛，冰冷刺骨。
李水枫没有接下去了，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舒也明那张因为害怕而绯红的脸。
左默买了几瓶上好的啤酒，招呼两人坐下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老板上了几盘小菜，舒也明也不再拘束，一点不关心李水枫也开始畅饮，李水枫毫不示弱，抓起一瓶啤酒吨吨灌下。
“去他的疯子！”
“去他的！”
……
舒也明和左默喝的双双倒在桌上，李水枫满脸通红，但仍没倒下，显然他成为了赢家。
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如此大费周章，来到舒也明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真的不是为了周寺原和那名被纳尔多射杀的同伴，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呢？目标是舒也明，只有这是肯定的，而他在那个疯子刺杀舒也明的时候救下了他，显然也说明了，他要的，并不是舒也明的命，那这么多的可能已经排除，那他定是为了其他与舒也明有关的家伙，而这些家伙，就只剩下纳尔多，还有忒耶了。问题就只剩这一个了，那就是，究竟是纳尔多，还是忒耶。
李水枫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险，他盯着躺在桌上的两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又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几个小时后，三人被打开包间的老板叫醒了。
左默去前台结了账，摆了摆手就往回走，但没走两步就磕到门栏上，狠狠地扑倒在地。
“呃……没事，我叫了我妹妹，你们……先回去。”
“几点了？”舒也明扶着头问。
“晚上九点了。”一边坐在椅子上的李水枫答道。
“呃……”
“明明中午差点被杀掉，现在却喝成这个样子……你也真是心大。”
李水枫在一边贫道。
“跟你有关系吗？你是哪位？”
“嘁，我反正是走不动路了。”
“怎么？难道让我把你送回去？”
舒也明一边怼他一边掏出包里的手机，他已经快忘记这块小砖头的作用了，打开屏幕，一连串的信息蹦了出来，定式有辛莫尔和柳蒲打来的，定式短讯有娜雅发来的，还有秋的，打开ur，柳蒲的消息却一条没有收到，辛莫尔的消息倒有几条，那个小讨论群里也有几条，班长也发来了几条，基本都是在关心舒也明去了哪儿。柳蒲的定式，是他在包间里睡着时打来的。
“这下好了，现在全班人都知道我俩逃课一下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也赖我？”
舒也明快速敲击输入键盘，每个关心自己的消息下面都回了一个“我没事”，点得太快，还给柳蒲的ur发去了一句，但他也没在意，拨通了辛莫尔的定式。
“呃……我在xx，检察院这边，嗯，对，你先来接我，回来跟你讲，呃，再叫两个人来吧，这边还有一个家伙，等你，嗯。”
舒也明和李水枫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两个人是被辛莫尔摇醒的，舒也明揉着眼睛坐起来，左默已经走了，他环视四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柳蒲，还有奥莉娜。舒也明一阵头皮发麻，叫他多叫两个人却把她俩叫过来，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
“你的腿怎么了？”见舒也明醒了，柳蒲开口了。
舒也明看了柳蒲一眼。
“上次动力车上那个疯子还记得吗？是他干的。”
柳蒲弓着腰，俯身查看舒也明的伤口，她那白色的短衫隐着的锁骨若隐若现，外头还披了一件外套，用来衬下身的格子短裙和白色丝袜，让整体穿搭不那么单调。舒也明没心思关心这些和为什么柳蒲也到这儿来了，他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好好休息了。
辛莫尔扶着李水枫，柳蒲扭扭捏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抓起舒也明的手臂就要扶起他，舒也明吓了一跳，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可才站直身子，双腿却又瘫软下去，顺势被柳蒲接住，硬生生地倒进了柳蒲的怀里！
他又喜又怕，源于本能的欣喜和内心的顾忌让他挣扎不已，可自己的这具身子显然已经不能完全支撑自己的想法了，他说了句谢谢，随后搭着柳蒲的肩，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奥莉娜在后面，负责抱着众人的包。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舒也明不大清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感官变得迟钝，搀着自己的人，也许是辛莫尔，也许是娜雅，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可这个人明明是柳蒲，对于这种身体的接触，他居然丝毫没有兴趣，他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诉自己，这就是一个寻常的家伙，不值得自己对她付诸什么特别的感情，同样自己也本就没有那么普通的权利。
柔软的触感，淡雅的清香，一切都成为了幻觉，在酒精的迷幻作用下，像苍蝇般嗡嗡作响。
“是二十四班的那个胡雄心，他追求柳蒲……”
动力车上，奥莉娜在离舒也明不远的地方侃侃而谈。
舒也明的眼睛半睁半闭，不停用余光打量着李水枫，李水枫同样以怪异的眼光盯着他。
不过一会儿，舒也明就睡着了。
还没等到舒也明清醒过来好好解释这一切的众人，只好把疑问放到明天，待到舒也明来上课的时候再解开了。
对柳蒲而言，在听到舒也明腿上的伤是胡雄心干的后，不知怎地，心中莫名感到了一丝愧疚，她认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舒也明才被胡雄心刺伤，她满眼心疼地望着舒也明，看着他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沉睡的滑稽模样，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那个女生，究竟是谁呢？而下午，舒也明为什么又要逃课跟这个新同学出来喝酒呢？还有，胡雄心为什么又找到了他呢？满肚子的疑问，此刻也只好吞下去，等到明天舒也明恢复过来才能问个清楚。
舒也明一早就醒了，他把昨晚满是酒气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桶，换了一身新制服，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白里多了几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了一截，嘴角有些死皮，其余没有什么不一样，镜子里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己。
只是他醒了，不太记得昨天的事了，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左默带自己跟李水枫喝酒去了，他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这件事真是滑稽可笑，就像李水枫说的那样，明明中午差点被那个疯子刺杀，下午却跑去喝酒，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了，反正，这之后还有一大笔烂摊子等着他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