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聚会（下）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外面太阳嚣张的气焰已经逐渐褪去了。
在此之前，几人去了56楼的游乐城，62楼的电影院，以及136层的水族馆。
大家都很开心，诸多烦恼都忘却了，舒也明也不例外。
阳光逐渐隐没城市的间隙里，原本刺眼的白光慢慢柔和了，变为具有氤氲般气质的昏黄，城市里的霓虹灯开始大放异彩，那也具有同等迷幻的色彩的灯光，映射在人们眼里，构成了一幅斑驳陆离的油画，人们穿梭在城市中，全然不关心这儿的一切，大厦，长椅，其他人手里的冰淇淋……这些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即便发生了天大的事，最终都会化为最嘶哑的回声逐渐消失在钢铁与混凝土浇筑的城邦里。
“那是什么呢？”
舒也明眯着眼睛站在楼上朝下望去，他似乎在灰色的城市里发现了不同，但那究竟是什么呢？他骎然间给忘了，就像突然出现的闪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某地，又毫无征兆地逃出了自己的视野，他努力回想着，用尽全力在脑中编织与此相关的画面，到头来，他居然发现，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于那儿，让他如此苦苦寻求的，居然只是自己心中的一条颇为寻常的感触，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人传达了某种讯号，可当他回过头去，那儿根本没有谁在，所谓的讯号也失了真，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呢？
城市的光景，突兀地布置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些鸟雀从空中掠过，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舒也明回过头，发现几人正等着自己，他快步跟了上去。
五人去了广场，慢慢已经有了些不畏炎热的商贩在规定的地方支起了小摊，几人迅速逃离还滚烫着的地面，乘电梯进入了地下商场。
作为次繁华区，这里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几人很快就在里面转了起来，女生们挑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在服装区逛来逛去，很久都选不出自己最中意的那件，舒也明一头扎进了零食区，直到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才从里头走了出来，舒也明结了账，将东西托付给了配送处，在ur上问清了几人的动向，又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三个女生正在试一款防晒霜，一旁的辛莫尔帮几位女生提着大包小包，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在看防晒霜吗？”
“对。”柳蒲从小盒子里挖出一小块白色的乳霜，涂在手背上，她端起那盒防晒霜，凑到面前闻了闻，转眼间，她与舒也明对视了，可她在舒也明的眼里什么也没瞧见，那是如水一般的澄澈……
“你去买什么了？”
辛莫尔问道。
“零食，饮料什么的，你的那份也买了。”
“哦哦。”
“天天吃这些东西可不好哦。”奥莉娜在一边嘟着嘴说。
“也不是天天啦，就偶尔。”辛莫尔有些脸红地盯着奥莉娜。
几位女生打包好了自己喜欢的那几样，正要结账却被舒也明抢下了。
“扫我的吧。”
舒也明出示了自己式卡的交易链，转接到交易程序后达成了交易，整个过程很快，几位女生还没反应过来，收银小姐就已经开出发票了。
“欢迎下次光临！谢谢。”
陈瑶佳率先开口了。
“呀！这怎么行呢，舒也明同学，这种牌子的防晒霜可是很贵的耶！”
“谢谢舒也明，嘿嘿。”奥莉娜在一旁看着袋子里的防晒霜开心地笑着。
“连奥莉娜都被收买啦！”陈瑶佳摇了摇柳蒲的肩。
“想想办法呀！”
柳蒲面色桃红地看着舒也明，给自己买东西的男人并不少，什么情人节礼物，新年礼物……每次都会收到一大袋，平日里自己的追求者送来的东西也不少，可唯独舒也明这样抢在自己面前替自己买下东西，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虽然存在一点被冒犯的滋味，但她却从这一行为里感受不到对方的索求意图，在这之前，除了自己亲人送的礼物，其他人的礼物都是带着某些意图的，即便那些家伙不说，自己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出于某些下流，俗套，带着原始欲望的意图，明眼人甚至不用看，听那些人的话就足以辨别了。而舒也明也会是这么想的吗？柳蒲犯了难，她甚至不敢把这当作是礼物，如果舒也明的这一举动是故意的，那简直太狡猾了。
“这么贵的防晒乳怎么能让你来买呢？请收回去吧，交换定式吧？必须还给你才行。”
柳蒲显然有些乱了心。
“不用了，权当是礼物吧，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了，那天在医院，我们不也收到了你们的慰问吗？”
柳蒲还要与舒也明理论，陈瑶佳先开口了。
“诶？怎么了，受伤了吗？”陈瑶佳和奥莉娜还不知道那件事。
“没什么，就只是受了点小伤，没问题的。”
奥莉娜摇摇头。
“得好好注意才行呢。”
舒也明又补充道:
“就当是见面礼好了。”
辛莫尔在一旁看着舒也明讨得几人欢心有些不快，但联想到舒也明的性格，辛莫尔很快就发现他这么礼貌反倒是不想与他们接近关系的表现，但这么多钱，他平日里可是拿不出来的，难道……他贷款了？！
来不及想这些了，辛莫尔一幌神的工夫，舒也明已经让她们带着东西去配送处了。
“喂！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有钱啦？”
“嘘，回去告诉你。”
辛莫尔拎着东西也跟着几位女生到了配送处。
填好地址之后，几人又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彻底消失了。
自动扶梯上，几人排成一排，有说有笑，活像校园里活泼的小团体。
“要去哪儿吃饭才好呢？”
奥莉娜歪着头，看着从扶梯上来的另外两位女生。
“这么快就饿啦？！这才几点！再说，不吃过中饭了吗！”
“吃得很少啦……高档餐厅的量很少啦……”
……
三位女生在前面打打闹闹，柳蒲不时回头看看两个走在后面的男生。
舒也明不知道在想什么，辛莫尔整个人也一愣一愣的。
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了。人们都从家里，办公室里，工厂里走出来了，享受着这儿的美妙街景。白天干燥发臭的那种专属夏天的气味淡了些，一些油污的气味夹杂着其他香味的气浪从里面7号街传了出来，商贩们已经支起了摊位，吆喝声，吵闹声，各种物品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人们挤在一起才能听到的那种嘈杂声，通通聚集在这六百多米的街道里。
……
舒也明回忆起了自己与辛莫尔，左默一起度过的日子了，虽然与他并不算是熟络，但却意外能相处得很好，只要几个人坐到一起，那就有说不完的话，想着想着，舒也明打了个寒颤，他似乎忘了，那个家伙是个法人……一想到这儿，他就又陷入了悲伤与悔恨的情绪中。
走在街道上，穿梭在人群中。舒也明几次想打开手机看看他们发来了什么消息，最后都被他给忍住了，忒耶发来了三条，李水枫发来了一条，尽管他很想知道这些会是什么消息，但他还是得忍，他也不想破坏这次聚会了，哪怕让自己晚面对这一切一分钟都好。
挤过几个热门的摊位，柳蒲她们停在了一家关东煮小店前，三位女生挑选关东煮的样子，在旁人眼里，那似乎就像偶像剧里的场景一样，几位偶像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出来逛街……她们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走到哪儿，人们都会被她们高挑的身材，精致的脸蛋，靓丽的衣着吸引，舒也明与辛莫尔则是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像是两个跟班。
三个人要了满满一碗，用小纸桶盛着，热心地端到两名男生面前。
“快乘热挑点喜欢的吧？”
柳蒲微笑着看着二人，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旁人纷纷投来羡艳的目光。
舒也明挑了一串鱼丸，辛莫尔要了一份蟹柳。
众人边走边吃，奥莉娜用嘴包着丸子，脸圆鼓鼓的，陈瑶佳直接一口气吃掉了三条豆腐串，柳蒲用嘴吹了吹滚烫的萝卜，别有用心地看了看舒也明，背过身子细细品尝了起来。
舒也明胡乱将鱼丸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了下去，没有任何味道。
在众人一致讨论下，最终选择了7号街地下一层的xx火锅作为晚餐的就食处。
几人围在桌前，先前的一些拘谨与羞涩也逐渐少了些，等菜的途中，陈瑶佳更是建议交换定式，舒也明本想拒绝，但在几人一再要求下还是她们交换了定式。
“多多关照咯。”
陈瑶佳笑着对两人说。
柳蒲小心翼翼，终于得到了舒也明的定式，她也相当开心。
汤锅是一半辣锅一半清汤，柳蒲不爱吃辣，辛莫尔也吃不了太辣，店里的制温机温度调得很低，几人围坐在火锅前，看着热腾腾的雾气被吸进油烟机里，竟然有了一种温馨的错觉。
菜品由服务员一只手拖着盛了上来，种类丰富，很多菜品都是较为爽口的食材，提到火锅，就非得点这一类不可，浓郁的汤底，滚烫的热油，只需把这类食材稍微往里一涮便可以立马捞起来，最大程度保留食材原本的味道下，裹上刺激味蕾的汤底，简直是人间一大美味，舒也明也顾不得在女生面前的吃相，狼吞虎咽了起来，辛莫尔也不甘示弱，即便两人的样子在女生看来滑稽无比。
……
五个人聊了挺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数学还是语文，昨天还是前天……五人这一天下来，逛了挺多小店，玩了很久，几乎所有东西都抛之脑后啦，年轻人嘛，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见不完的新鲜玩意……舒也明自己觉得仿佛也就该这样，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一直与这些人生活在一起，他是指左默，柳蒲，辛莫尔，或者班上的什么家伙，眼下，这些人好像被他归类到一起了……
……
“今天就谢谢款待啦！”
陈瑶佳扭过头，嘴笑地弯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三位女生向车站走去，舒也明与辛莫尔与她们相隔了几步路。
“真是麻烦你了。”柳蒲有些难为情地看着舒也明。
“没有的事，你们开心就好了。”
舒也明说出这句话时，脑袋里不断在想要是没有纳尔多的这三十万尔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但不过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这种念头是多余了的。
“要回去了吗？”
“嗯，作业还没有写完呢。”
“诶诶，舒也明和辛莫尔上次是不是没有写作业！”奥莉娜突然回忆起来，像关系要好的朋友那样调侃道。
“忘记啦，上次。”
“我可以给你补习，前段日子的课你不是没有来听吗？”
柳蒲红着脸轻声问向舒也明。
“我的作业可以给你抄！”奥莉娜抢过话头，冲着辛莫尔说。
“才不用，我自己会诶！”辛莫尔笑着说。
舒也明看了看柳蒲。
“你的作业借我抄抄就好啦，补课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好吧……”柳蒲垂下了头，像是遭到了最为严厉的拒绝，可这丝毫不在意的语气又让她对舒也明更感兴趣了，她也终于在这种意识中意识到了，自己毫无疑问地陷入了“恋爱”的漩涡中。
在动力车上，她更是时不时就盯着舒也明的脸，刻意制造出几人的共同话题，她以前可从未有过这般感受，这种感受，像是一瓣被透明薄膜覆盖的蜜柑，里面浸出的特别气味，闻起来是如此的甘甜，却停滞在一种无比近似于接近的地步，她快要被自己心里的悸动打败了，越是想再近一步，这种心脏收紧的感觉就越为剧烈……
回到宿舍后，她的心依然砰砰跳个不停，她完全被这种近似幸福的甜蜜感给包围了，她坐了下来，从袋子里取出了那件精致的防晒乳盒子，她把它捧在手心，仔细观察了起来，从盒子上淡淡的反光中，她瞧见了满脸通红的自己。
“这怎么行呢……一定得回礼才行。”
于是她又叫上了两个闺蜜，要去为舒也明他们挑选谢礼。
“非得现在去吗……”奥莉娜揉着眼睛。
“走啦走啦。”
三位女生又各自从宿舍里走了出来，乘上了去x商场的动力车。
“诶，柳蒲，那是舒也明吗？”
柳蒲听到“舒也明”这三个字心中一颤，她居然害怕了起来，像是羞涩驱使般，她第一时间居然想着逃跑，但强烈的喜悦又促使她扭过头，顺着陈瑶佳的目光向车厢的末尾看去，果然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在那儿，只不过，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位十分可爱的女孩，两人此刻正礼貌地交谈着什么，舒也明的脸上挂着一抹夕阳般的微笑，在柳蒲的眼里，那美极了，但映入眼帘时，一股苦涩的滋味爬上了她的心头。
“原来昨天我看见的人就是他呀！”
陈瑶佳小声喊道。
“诶……”
陈瑶佳摇了摇柳蒲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