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触动
几人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舒也明对这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提出的问题一点也不想回答，他觉得这些人表达出来的热情，都是经过精心伪装的，不用多久就会在新鲜感的流失中退却。
“柳蒲问你的兴趣是什么你为什么没回答她啊？”
“没听见。”舒也明还是平平淡淡地说。
他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面条，味道很是不错，但他已经吃饱了。
“她可是柳蒲耶，学区里有名的美女呢！”
“嗯……”
舒也明没有多大的触动，但是听到“美女”这个词，他又不免好奇起来这个女生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竟配得起“美女”的称号，自他来到这儿，让他稍微那么心动一些的女生，也只有秋而已，对了，还有布若，但对舒也明而言，布若的确很美，但他知道，那是他永远无法亲近的美。
而什么又是美呢？
美，是捉摸不透的物件，存诸于人与外界的联系中，人造美，自然美，同等需要审美力，喜好什么样的美，取决于个人的审美力。
对舒也明而言，什么是美呢？
自然的一切是美，野花，平原，树丛，都是拥有美的一切。
鲜活的生命意志是美。
象征了美好意愿的殷切希冀也是美。
……
“舒也明？舒也明？”
辛莫尔叫了他两遍，舒也明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喝点什么吗？”
一位女生关切地问。坐在桌子对面右边的女生叫陈春，梳着丸子头，一头黑发，右眼的下方有颗痣，鼻子高挑，嘴唇涂着淡淡的桃红口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聊起天来涛涛不绝，早在路上就把随行的几位同学也介绍给了舒也明，她是班级上的万事通，与每个同学的关系都挺好，在舒也明来上课之前，她就想通过辛莫尔了解舒也明这个人了，但是很久都没有等到回信，于是她慢慢也放弃了，但现在既然舒也明已经到班上课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另一个扎着高马尾，长相隽丽的女生叫长野百合，与其他一脸娇羞的女生不同，她所散发出来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的，长相自不用说，标准的美人胚子，即便未经化妆也能看出那种受众人喜爱的美在其中，在打扮这方面，长野百合也时常保持严格的标准，对美的追求与表达也高于常人，接近舒也明的原因也十分单纯，秉着交友的想法，想要看看这个长相俊俏的男生是否拥有应该拥有的品质以及是否更近一步的考量。
一直在旁边试图跟舒也明找到共同话题的男生是图克，他一头卷曲的乌发，眼睛是蓝色的，睫毛也修长而美观，一脸时常修理的胡茬透露出一股豪放开朗的气质。
舒也明对几人的印象不算坏，只是热情得有些让舒也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相比外面的环境，学员们似乎不愿提及自己的代号，刻意地不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顺带带上自己的代号。
午饭结束，是三个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接下来就是社团活动时间，今晚没有班主任的检研会。
告别三人，舒也明与辛莫尔准备回宿舍。
“挺受欢迎啊。”
“哼。”
“看吧，来上课不是挺好的吗？班上的那些家伙挺有趣的。”
“看出来了。”
舒也明把手搭在脑袋上，他知道，自己若没有这等出众的外貌，是不会引起这些同学的关心的。
“左默呢？什么时候去找他？”
“他约我们20点45的时候见面。”
“他人真好，不是吗？”
“是啊。”
两人回到宿舍，舒也明爬上床躺下，辛莫尔打开电脑，关心起时事新闻。
“那个女生是谁？那个叫什么…柳蒲的家伙。”
“哦，她是班花区花级别的人物，她问你兴趣爱好什么的，你怎么没回她。”
舒也明挠挠头，说自己没听到。
“你没看见她吗？”
“只听到声音了。”
“那你说没听到？果然女生在情情爱爱这方面的大胆，要远高于男生呢。”
“嗯？你说她对我有意思？”
“不知道。”
舒也明表面上表现得不太关注这件事，实际上已经在心底为自己欢呼起来了。
“难道自己真得这么有魅力吗？”他有些自满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外貌为自己带来的一时之便罢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完全是见色起意。”
他不断地想，似乎有些鄙夷这种以外貌为出发点的交际。
“这种感受并不讨厌。”他又觉得。
很快到了体育课的课时。53班的训练场地在f46体育场，舒也明与辛莫尔提前赶到了那儿。
体育老师是一个体格健硕，满脸胡茬的家伙。
众人在老师的要求下去提前换好了体育服，蓝白色的运动服看起来十分规范悦目。
男女生的体训服都是短袖与短裤，衣服的尺寸都是由入学时的体格测量得出来的数据精心设计的，每个人穿在身上都十分合身，只有舒也明中午去教务处随便挑的那件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男生中具有体格优势的，在他人面前总有一种表现的欲求，在异性面前，这种欲求表现得尤为强烈，常平衣料下紧紧裹着的健硕强壮的肌肉，象征着他的力量与激昂向上的活力，这点在女生之间备受美誉，在男生之间也备受推崇。
“这何尝不为美呢？”
舒也明思忖着，慢慢为这种“人”的力量所征服。
“诺，那个就是柳蒲。”
辛莫尔在一边示意舒也明朝他右前方的女生里看去。
女生们的衣服比男生们的刻意小了一些尺寸，看上去，有一种“紧身”的意味，短裤也尽可能符合女生的身体曲线，为女生们打造出美与舒适的运动裤。而这样的设计，实实在在体现出了女性的美。
舒也明认为这种美，不属于人为美，反而被他归纳于自然的美。
松软的布料紧紧缠绕着女生的肌理，营造出柔软圆滑的氛围，高挺的胸脯，曲滑的臀线，使女性白皙或麦色的肌肤充满弹性的视感，女生高昂着头，站的笔直，修长的双腿经过长期的保养一尘不染，平滑的前胸弯弯隆起小峰，嘴唇紧紧抿着，洁白的牙齿被轻柔地裹在柔软鲜红的口腔和舌头之间，在淡色的一抹红晕中若隐若现，纤细的手指，如柔荑般，精致的皮肤，如凝脂般……发丝牵绕，魂香弥漫，炽热而真挚的眼神，又像水一般、风一般柔弱。
这怎么不是美呢？
舒也明看入神了。
“你看的那位就是柳蒲。”辛莫尔说。
舒也明一惊，迅速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过了一瞬，他又打量起柳蒲的面孔。
那同样是富含美的一张脸庞:她生着一张白如乳色的脸，高挺的鼻梁旁，一双满含深情的洁目熠熠生光，同样高挺的眉骨上的肌理处，微微渗出点点汗珠，下颌线紧贴到小巧精致的双耳，颈处的肌肉线条分明，一跃一跃地调动着全身的细胞……
她脸色微红，像经由雪山折射的暮霞，微微扑动的呼吸，让她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那双迷离间坚毅无比的眼睛呢？正同样以炙热的目光回应着舒也明那稍失礼貌的窥探。
两人的目光重叠。
舒也明突然止住了目光，他突然回忆起了布若的双眼。
那是同等且不可侵犯的美。
对布若眼睛里存在的美，舒也明意识到，他只有远远观看才能真正体会到那其中深埋的奥秘，而今天，他又一次见到了深埋那种奥秘的眼。
“啊……”
他背叛了那双曾经让他着迷的眼睛！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少女羞涩地低头，随后不知怎地，眼神中带有一丝迁怒地望向舒也明，舒也明果然没再盯着她了。
那种饱含炙热的目光互相接触的一瞬间，就像两只触角互相摸索着靠近对方，忽然在一个节当上，不可避免的相遇了，随即，触电一般的感受酥麻着遍布全身，那是一种美妙且苦涩的体验，双方在这种体验下，几乎同时地收回了触角。
眼是失色的，这个节点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心灵起了神奇的作用。
体育课程开始了，学员们先做了准备运动，随后跑步，训练。
……
课程结束了，舒也明觉得这节课最大的收获即是那些由女生们的娇嗔引起的兴奋。
进入更衣室，这种兴奋果然不是自己一人的收获，整个更衣室，弥漫着一股汗液的酸臭与特殊的气味，舒也明觉得这种味道十足地令人难受，换好衣服就退了出来，全然没有想参与男生们的话题的想法。
舒也明再一次心动了，在眼神与柳蒲触碰的那一刻，他的心底果然流淌而过一股温暖粘稠的液体。
但这不足以说明什么，他并不觉得这回有多么大的作用，也并没有在心底升起与什么人交往的想法，反而，这种感觉令他唾弃自己，他似乎偏执地认为自己也成为那样见色起意的家伙。
第二节是语言与文学。
舒也明感到了十足的无聊，不断回味着眼神交触的那一刻，也不断在心底鄙夷自己的想法。
教室里，混杂着各种气味，是一种属于夏天的特殊臭味，当香水与肌肉的酸味，汗液的味道，性的味道，洗发水的味道一同搅拌过后，就形成了这种臭味，这种来自“人”的臭味。
柳蒲不时扭过头观察舒也明。
舒也明昏昏沉沉的，由于过久没有运动的缘故，他竟然昏睡了过去。
醒来后课程已经接近尾声，台上戴着眼镜的文学教授提着手提包走了出去，整个教室哄作一团，大伙等待班主任前来宣讲放学事宜和分发今日的各科作业。
他居然做了个梦，梦到了被自己杀死的周寺原正在自己的宿舍里拿着枪等着自己。
他从惊恐中醒来，看到班上的同学乱作一团，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知道自己梦的内容。
几天过来，他还是没能摆脱自己杀人的阴影，不过，他自己也开始感觉到，自己开始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已经大不如前了，自己似乎正在平静地接受这件事，好像自己做的根本不是什么犯罪事件，自己只不过是折断了一支笔，掐死了一只鸡，越抱着这样的想法，事实也就越朝着被替代的方向坠落，自己呢，甘愿哄骗自己，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决心不再想这件事了，自己发誓不会让人知道这件事。
而那把制式手枪，将成为捍卫这个誓言最危险的武器。
不一会儿，班主任进来了，她是一位面带微笑的年轻女性，接到了舒也明前来上课的通知，她也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兴趣，甚至今天比以往提前了十分钟来到这儿。
“073281？舒也明在哪儿？”
舒也明有些困顿。
“是，这儿，老师。”
“大家再次欢迎这位，由学院长推荐的邀请生，正式到我们这个班来上课啦！”
掌声雷动，舒也明鞠了一躬。
台下似乎也有不喜欢舒也明这号人的家伙，表达了明显的不满，但也只是在下面的小群体里互相讨论。
“同学们要好好关照初来乍到的舒也明同学，舒也明同学也要好好融入53班这个集体哦。”
班主任元气满满，似乎有一股同龄人的气质。
“是！！！”
众人开心地答道。
“文双翰同学，请来分发作业，麻烦你啦。”
“是。”
文双翰从座位上起身，走向讲台。舒也明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金发戴眼镜的同学。
“似乎是学习委员啊，看来我猜错了吗？”舒也明思忖着。
“接下来大家就可以去社团活动了，没有社团活动的同学可以自行决定去留，073281同学，请跟我来。”
“是。”
舒也明随着班主任到了外面，众人又开始哄作一团。
班主任交代了一些事项，突然问起了上回被秩人带走的事情。
舒也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过程，班主任见没有什么违规的事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请团结同学哦。”
说罢，班主任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