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泽”
“泽”
舒也明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前的女孩也睁着眼睛注视着他。舒也明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并没有看见他。
一头金发，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几乎就是舒也明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唯一印象。他觉得有点热，脸也开始红了起来，现在的处境，变得十分微妙且充满诱惑。他有些害怕，但又十分兴奋，可是面前这个女孩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不能怎么样，但他不是不想怎么样，而是他不能怎么样，这是一种冲动，是罪恶。
一种强烈的审判感油然而生，只不过，他是被审判的，他被自己审判。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信息：这个女孩，可能看不见自己。他为这个想法感到害怕，他看着女孩绞着的手，那是一种过度紧张所导致的行为，他明白，女孩在害怕。一种保护欲突如其来，占据了舒也明的内心。他多想摸摸她，眼前的女孩似乎像一朵花，即使生长在幽静的山谷之中，也阻挡不住她所散发出来的阵阵芳郁。
他缓缓伸出手，将手放在半空中比划着，几乎就要放到女孩的脸上。
“你来做什么……”
“不会，当然不会。”
舒也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句话令女孩感觉莫名其妙。
“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水……嗯。”
舒也明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在供水器那儿接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冷水，放在桌子上。
“你喝点水吧……”
“可是我不渴呀。”
舒也明靠在桌子的另一头，仔细琢磨起了这个隐蔽的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东西都很齐全，打扮得也很不错，完全是为了眼前这个少女所准备的。这点，不难看出。但回想刚才踏入这个房子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完全就是另一番景象，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土里，不错，外面的屋子乱到了极点！
舒也明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女孩也不能理解现在发生着的一切。舒也明四处张望着，女孩不安地绞着手，牙齿不停地咬着嘴唇，空洞洞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着什么。
“那个人，是谁？”
“塔尔德吗？”
“对。”
舒也明就这样问了出来，他本来也并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的确，他的确不关心这些，这句话，只是他的焦虑促使他的嘴里强咬出来的文字。
“他是我的好朋友，是我重要的人。”
“哦。”
舒也明听到这几个字眼有点生气，他觉得不舒服。
“我是在d23医院遇到他的，他人很好……”
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舒也明愣了一下，再看看女孩空洞的眼睛，依然很美，但是什么也看不到。是的，女孩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舒也明也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想到这儿，舒也明低下了头。
“是去年的七月，那个七月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热，我的眼睛也好像也是因为太热了，难受得不行，但不知道哪一天，塔尔德就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他每次都会到我的跟前，给我的眼睛滴一滴很凉快的药水，每次滴过后，我的眼睛就会好受一点，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医生呢……”
舒也明有点不耐烦，坐在桌子上，用手撑着歪着的脑袋，双目无神的听着这个故事。
直到她讲到，塔尔德会带她偷偷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处走走，为她摘花，放到她面前，给她说这种味道的花是什么，长什么样……舒也明才对这个叫塔尔德的人的印象变得不是那么坏了。
布若讲完这些，脸上的神情舒坦开来，终于对舒也明绽放出一个久违的微笑。舒也明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终归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舒也明余光一瞥，看到了女孩身后一把明晃晃的手枪。
就在这一瞬间，舒也明脑袋炸开了，一股脑的思绪涌入心头，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愤怒，悲伤……所有的情绪让这个人迷失了，舒也明的脸上痉挛着，指甲深深嵌入木制的桌子，颤抖的嘴唇被牙齿狠狠地咬住，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崩溃。他再看一眼女孩，她还是在讲那些无所谓的话，而那把制式手枪，却像最锋利的刀子，刺入舒也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些记忆，全是和手枪有关的。
“咚咚咚！”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舒也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
“塔尔德！开门！”
女孩楞了楞，不知所措地望向舒也明的方向，舒也明低着头，颤抖着。
“塔尔德！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了。
舒也明醒了，意识到还好自己进来的时候把门栓扣上了。
他把房间关好，将那个机关还原回原来的位置，女孩也很配合，立刻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开了。
“塔尔德，东西……”
“你是谁？”
“塔尔德呢？”
两个表面凶神恶煞的人盯着眼前的舒也明质问道。
“啊，塔尔德啊，被我给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再看看舒也明，立刻笑出声来，他们并不是不相信塔尔德会被杀，好像只是在笑：塔尔德居然被这个小子杀了。
说出这番话，舒也明的虚荣心被很好的满足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明所以地大笑，舒也明也满意的笑了。
“你是什么人？”
“我？你们怎么不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呢？”
舒也明不改一脸狂傲。
那两人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最后，又神神秘秘地说：
“你知道‘泽’么？”
“当然！”
舒也明在内心止不住地狂喜，在表面却又异常平静。
“你挺有两下子啊，塔尔德那混蛋，仗着自己是个什么‘术’，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别打岔！”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
“喂，小子，等会跟我们来。”
说罢，两个人便翻箱倒柜，找起了什么东西。
“喂，你们两，再怎么说，这儿也该是我的东西了吧？你们这是干什么？”
舒也明就这么一说那两人真就停下了。
随着余光一瞥，舒也明同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石头，他随手一拿，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两个人走到舒也明身后，但还是鬼鬼祟祟地到处望着，不舍地走出门后，回头让舒也明跟着他们。
舒也明望了眼那个书架，但也只是望了望，于是便跟了上去。
走到那个岔路时，舒也明下意识的往背后望了望，顺着目光，他看到：女孩依着门，另一只手拿着枪，漆黑的枪口，死死地对着舒也明，空洞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铺满灰尘的地面，女孩的手，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眼睛，依然是空洞的。
舒也明望着她，走开了。
……
“啧，有两下子。”
安克冯不屑地说道。
“哼！”
“不过只是个贰阶术，有必要这么激动？你也明白，你没可能打过我，可你一下给这个小兄弟给打翻在地，礼貌吗？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是不是第一次，你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安克冯看了看倒在墙角的辛莫尔。辛莫尔捂着肚子，一副要命的样子。
“足够了。”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在你那充满秘密的屋子那儿呢。”
这句话像是火药桶，一下就引爆了塔尔德的情绪，他撑着站起来，无力地嘶吼，势必要杀死眼前的这个人，向安克冯打出一拳后，自己却又因体力透支而瘫在地上。他被打败了，被两个毫无关系的人打败了。他不明白，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要对待自己，这一切，本不该发生，他不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塔尔德趴在地上，用拳头狠狠锤地，他不明白，但一瞬间，他似乎又受到了什么鼓舞，咬着牙，四肢着地爬着向回跑去。
“噗通——”
“啊——呕……啊……哈啊哈啊……”
几口鲜血喷了出来。
安克冯一脚，将他踢翻。塔尔德躺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望着灰色的天空，口里溢出的血，让他止不住的咳嗽。他缓缓闭上眼，等待着死亡，几滴眼泪和着血液鼻涕，一同打湿了他的围巾。他在哭，他在害怕，他惧怕死亡，更惧怕死亡以后。
安克冯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蹲下来，抓起他的头发，把塔尔德一半的身子提起来，塔尔德的手用力地撑着地，眼睛被地面上的灰尘模糊地睁不开，嘴角全是血，鼻涕，和灰尘的混杂物。
“回答我，是谁教你这些术的？这些术可不是你该用的，你要想死，可用不着这些术，我可以帮你死——”
说着安克冯指着墙壁上那些大洞小洞，那些都是被塔尔德的术打出来的。
听到这个“死”，塔尔德疯狂地挣扎起来，双手在空中抓着，不停地扭着头，想要挣脱这只恶魔的手。
“我……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
“然后呢？”
安克冯放下他，他的眼中满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不屑和鄙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弱者的祈求，这样只会让他觉得恶心，从不会让他感到可怜。
塔尔德在地上艰难地爬着，辛莫尔站起身来，想要上前扶起这个可怜的人，相比自己，眼前这个人惨多了。
“我明明什么……咳咳……什么都没有做。”
“啪”
塔尔德甩开辛莫尔的手。
“我什么都没有做……”
“噗通”
“啊……呜啊……哈啊哈啊……”
辛莫尔挡住安克冯，不然此时又是一脚踹在塔尔德身上。
“别打了！”
“塔尔德，代号994821，贰阶术，十八岁，跟‘泽’组织有密切的来往，二级要犯，在逃中，使用‘济’术，以收集人的眼球为癖好，这个罪名听起来怎么样？”
安克冯不知什么时候又推开辛莫尔踩住了塔尔德的头。
“你这种可耻的行为，难道还不能死吗？你想活？为了你那些奇怪的癖好？还是说你为了掌握你刀下那些人的生命而兴奋？你没有资格活！”
听到这些，塔尔德依然无动于衷，即使脸被石块磨破，他还是在往前蹭着，口里的鲜血和嘴皮全然都不重要。
不一会儿，他果然还是动不了了。右脸的皮肤已经被蹭破了一大片，口里的血沫在地上拖出一条可怕的印记，双手不断向前抓着。
只是充满鲜血的口中不停呼喊着两个字。
“布若……”
……
舒也明被两个人带入一个地下室，推开里面的一个木桩，一扇门出现在舒也明眼前，两个人推开门，舒也明走了进去。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来到了一个更空旷的地方，这儿说是空旷，但其实就比巷子里开阔不了多少。
舒也明很快注意到，这儿的一切都与外面的世界不同，不论是这儿的建筑，还是这儿的人，亦或是这儿的氛围。
这儿昏昏沉沉的，看不见阳光，头顶就是地面，舒也明觉得这儿像是故事里的地下城，然而这儿的确是，不一会儿，他走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他惊呆了，谁能想到地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地方，谁又能想到，这儿昏暗的灯光下，居然一只老鼠都没有。但也许是舒也明没有看见罢了。
“第一次来这儿？话说你是怎么杀的他？那个家伙狡猾得很。”
舒也明根本无心回答，这儿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让他很兴奋。但同时也让他很疑惑：下面有这么大的地方，上面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儿，上面的人知道吗？”
“又是这个问题，每次遇到新人都会问这个问题，陀旦，你给他解释吧。”
眼前这个棕发，个子更高的人叫陀旦。
“这儿是完全孤立上面的世界的，不是他们孤立我们，而是我们孤立他们，这儿被称作‘下者’，这儿除了形态怪一点，和上面的世界其实也差不多，这儿的人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死亡，一样的争执，这儿有自己的治理方法，我们与上界的交往基本仅限于上界的高层，普通人当然没有机会知道，其他的境域有没有‘下者’我不知道，与上界的通道基本就是通过那些巷子里的地道，话说，你怎么进来的？按理来说基本上是没人进得来的啊？有谁带你来的吗？还是说你熟悉这儿？不对啊，你熟悉这儿怎么会不知道这儿？”
舒也明听的半知半解，始终也没听出个什么头绪来。
“安克冯，他带我来的，然后我们一起杀了塔尔德。”
“安克冯……好像听说过……”
“到了。”
映入舒也明眼中的，是一个奇怪的建筑，两根石柱立在面前，然后后面就是一个大门，里面有很多走动的人，里面的人穿着打扮都与外界不大相同，他们总是穿着深色衣服，而外界的人的衣服总是色彩鲜明的，而自己也正好穿着鲜明，这让他感到不适。
这些人神情紧张，都忙忙碌碌地，各自有着自己的事，舒也明感觉不舒服。他不喜欢这儿的氛围。
“忒耶，你带他进去吧，我回家一趟。”
这个红色头发，深眼窝的人叫忒耶。
“唉唉唉，你说说你怎么把他给杀了的？让我听听。”
“你多少岁？”舒也明问
“十九。”
“喔！”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嘶虽然我们也早就想除掉他的准备，要不是组织上跟他有联系……”
“你们的组织是叫‘泽’对吗？干什么的？”舒也明记起辛莫尔口中的传言。
“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底层办事的，据说这个组织很可怕，谁知道呢。还有，你别看那个陀旦一副很逊的样子，其实厉害得很，这个组织他多少也明白一些东西，但他警告过我，不要过问，我没什么特长，就是跑腿的，据说有特殊能力就可以接触‘泽’的真正一面，表面上就是处理‘下者’的一些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上面关于‘泽’的传闻越来越多了，唉，正好缺人呢，没想到碰到你了，关键是你还杀了那个塔尔德！对了，关于下面的事，一般来说都会要求保密的，到时候去人事部会有人告诉你，泄密好像严重的是要被杀的，但是舆论基本是他们在操控，说出去也引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反正我是觉得无所谓。”
“哦。”
“就一句‘哦’？没有啦？”
“你叫什么名字，代号呢，让我记记。”
“舒也明，073281，你呢？”
“我？我叫忒耶，474729，很高兴认识你！”
“嘿嘿。”
忒耶看着舒也明嘿嘿地笑着，这让舒也明很不舒服，又让舒也明莫名很高兴，但更多的，是疑惑：眼前的这个家伙难道这么崇拜自己？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到了深处拐角的一间屋子前。忒耶停了下来。舒也明看着他，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呼！”
接着，推门。
“老大！我回来了！嘿嘿。”
舒也明跟着进去。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洁，一个人坐在屋子的角落，正在操作着一些奇怪的仪器，见到两人进来，立马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舒也明耳边拂过。
“是啊，组长，我还带了个新人呢，咯。”
说着便把舒也明推到那人面前，舒也明这才通过昏暗的灯光看清眼前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清瘦，短发下面是一张看起来很冷清的脸，双眼散发着一股犀利的目光，似乎一眼就要将自己穿透，但这目光似乎又收敛了些，舒也明清楚，这是她在把自己打量以后才发生的改变。
“新人啊！叫什么名字呀？代号是什么呀？这儿好久都没来过新人了！对，我叫娜雅，965232，你呢？”
“啊……我是舒也明，073281。”
“你是真的想加入我们这个小组吗？”
舒也明有些语塞。
“毕竟我们小组不是一般的烂……”
忒耶漫不经心地说。
“哎呀！”
娜雅一个箭步捂住忒耶的嘴。
“说什么呢，嘿嘿嘿，小弟弟，先坐，坐着说。”
“其实，说实话，我们这个小组和那个传说的‘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们这个小组，不，也许可以说，我们这个部门，都被这个组织边缘化了，平时也就干些轻活，很轻松的，现在加入还能给你礼物喔！”
“什么礼物？”
“嗯……你加了不就知道了嘛。”
“行，新人舒也明，073281前来报到！”
舒也明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无厘头，他不知道他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但他不讨厌这样。因为在这儿，他自己也觉得他失去了信仰，他需要找到什么东西，以寄托自己的灵魂，即使是再小的机会他也要去尝试。
“好，那你过来，我录个信息！”
“喔。”
又是那个圆形的机器。
“睁开眼喔。”
“嗯。”
忒耶坐在一边，冲着娜雅兴奋地说：
“组长，你知道不，他把塔尔德干掉了！”
“嗯。”
娜雅坐在机器旁，仔细地读取舒也明的信息。
“那可是塔尔德啊！那个狂妄的家伙，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这儿看他不顺眼的家伙多了去了，唉！对了，你跟他有什么仇吗？”
“没仇。”
“那你为什么……”
“其实我是个杀手，接到了命令。”
“啊！真的假的，你这也不像啊？”
娜雅眉头一皱。
“有点意思。”
“怎么了？”
“没什么，好咯，小伙子，可以起来了，等会儿我会把你的信息保存到一张卡片里，你想用什么样的？”
“不能用眼睛吗？”
娜雅摇摇头。
“那可不行，你想找死啊，别人一下就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嘛？”
“暴露了会怎么样？”
舒也明抬起脖子，望着娜雅。
娜雅比了一个“手枪”。
“崩——”
“啊……”
舒也明脸色苍白。
“哈哈，吓唬你的啦，我们只负责收集信息，基本上没有什么惩罚，也不会被发现，可能就像是间谍之类的身份吧，唉，没办法，因为靠这个吃饭的嘛。”
“一个月多少尔？”
“一千喔。”
“嗡嗡……”
娜雅把舒也明的信息放到一个机器里，机器很快就开始运作。
“一千啊，这么多！”
“怎么样，不错吧？”
“对了，组长，有些事情，你还是先给他说清楚吧，不然以后可能会出事的，我先出去吧。”
“喔，帮我给这个小弟弟带个饮料！我要橙汁，不要人工制！”
“啊？自然的好贵啊！”
“哎呀，快去快去！”
忒耶关上门，走了。
“你叫舒也明是吧？073281，嗯，有些事我现在跟你说清楚，免得以后犯错。”
舒也明点点头。
“这儿是被叫做‘下者’的，这儿可能看上去和上面的城市差不多，但这儿却比上面危险百倍，当然，这儿的利益也十分丰厚，这也是我在这儿的原因，然后呢，你在这儿不要违反规矩，上面的规矩，在这儿同样适用，但这儿基本上只是明面上说说罢了，但是你啊，还是得遵守规则！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这儿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要试图去了解‘泽’，这儿事实上就是‘泽’组织一手建立起来的，据说，‘泽’组织的建立者，其实是上面城市的高层，但因为一些原因，到了这儿发展，当然，这儿跟天空中浮着的那些城市不一样，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些机器——”
“组长，为什么不能去了解‘泽’，你还没说完。”
“哦，对，这个组织，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要黑暗，他们是一群做研究的人，至于研究什么，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要因为好奇心而试图窥探其中的秘密，搞不好，会死的——”
说着，娜雅做了一个鬼脸。
“滋——”
机器发出了一种舒也明认为很奇怪的声音。
“好了，这张卡就是你的了”
“接好！”
“喔”
舒也明伸手在空中接住了这张看起来很精致的卡片。
“保管好哦，不挂失，不补办。”
“那我需要干什么？”
“还没有事喔，这次的命令延期了，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
“不知道。”娜雅抬头又瞧了舒也明一眼。
“嗯……找个位置坐吧。”
“这儿是忒耶，那儿是陀旦的，角落的是秋，嗯……你跟我坐一起吧！我这儿刚好有个空位呢！他们都不跟我坐一起，每次说话都要费好大的劲，烦死了！”
“秋是谁？”
“嘿嘿，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喔，她回去了，对了，这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哟，她好像是那个什么学院的学生，我也不清楚，你去问问忒耶吧”
“那你怎么没回去？”
“现在是工作时间，唉。”
“不是没有命令嘛？”
“没有命令不代表没有工作啊！”
“可怜的打工人！”
“你不也一样！”
舒也明伸了伸胳膊，站了起来。
“你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就可以带东西过来咯，我想找人聊聊天呢！”
“喔。”
“以后就叫你小明吧，小明，嘿嘿。”
娜雅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头，望着舒也明傻傻地笑。舒也明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其实这样挺好，至少并不坏。
“你以后不要叫我组长什么的，你直接叫我娜雅姐就好啦！”
“喔……”
舒也明脸颊微微一红。
“娜雅姐。”
“真乖。”
说着娜雅从座位上蹦起来，走到舒也明的背后，整个儿地抱住了他。
舒也明先是一惊，最后又挣扎着想要挣脱。
“娜雅姐！你……干什么啊！”
“真乖，嘿嘿，这就是礼物啦！其他人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呢，我挺喜欢你呢！”
舒也明听到这些，竟然有些心动了。
“咚——”
“干什么呢你们！”
忒耶冲进来，大声地责问两人。
舒也明的脸羞红到了极点。终于，他从娜雅逐渐松开的双手里挣脱出来，他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他并不讨厌，无论是热情的组长，还是从背后袭来的那特别的柔软触感，他都不讨厌。
“给！橙汁！”
娜雅接过橙汁。
“你也想被抱抱吗？”
“滚！”
“过分！”
舒也明接过汽水，小心地喝了起来，好像仍是在品味着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汽水。
“走吧，我带你去人事部”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也对，舒也明觉得也对。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辛莫尔和那个什么安克冯怎么样了都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了。
结果在人事部又花了半个小时。谈话的大多都是让舒也明如何保密保密之类的。
……
舒也明觉得这很魔幻，这一切故事都发生在这一天里过去的十多个小时里，魔幻。这让他很兴奋，他觉得这不像是真的，于是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个梦很好，就算是这个城市里最富有想象力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梦，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幸运，他认为自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回到地下道门口时，舒也明问忒耶要了他的定式号码，同样也给了忒耶自己的号码，这可以互相联系到对方。这是他第二次与别人交换定式号码，他很兴奋。
离开这儿以后，他凭着记忆，摇摇晃晃地向之前的地方走去。忒耶朝他招招手，叫他小心一点，于是便转过身，回到地下道。
突然，舒也明想起了什么东西，他记起了那间屋子，以及里面的少女，这一些东西同样很梦幻，他快要不能理解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却忘了一件事，他当时明明想向那个少女询问她的名字的，可是他没有，他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勇气问，但他现在想起来，觉得可能已经晚了，他依稀还记得少女趴在门口拿枪指着他的模样，他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地方，一定出错了，他又想起了辛莫尔，和那个安克冯，这一切的记忆，好像在此时又突然重启，这些记忆，在之前，就在他走出地下道之前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被一种浮躁的态度，也许是一种莫名的好奇冲昏了头脑。他感到害怕，又感到虚无，可他手里攥着的卡片，却无不在提醒他：这就是真的。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少女，塔尔德，辛莫尔，安克冯，这些称谓在他的脑袋里快速闪过，化成了一串串数字，没有意义的数字，他不明白，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了。他怕了。
回到那个岔路，回到那个屋子。
什么也没有了，少女，塔尔德，辛莫尔，安克冯。
什么，都不见了。
他摊开手，手里卡片的背面刻着一个大写的：
“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