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病重
苏府。
毕昶的步子还未踏进门槛,里面欢喜雀跃,道喜恭贺的话便源源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他一路驾轻就熟,等见到苏云瑄,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来苏府,因为他除了找苏云瑄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待下去。
至于苏云瑛,她向来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历泽哥!"苏云瑄从一大堆人中一眼发现了毕昶。毕昶被她这么一叫也回过神,边走边说:"云瑄,身体好点儿了?"
苏云瑄重重地点头,"历泽哥,你这些天为什么都没有来看我?你是不是娶了二姐就忘了我了?"
"傻丫头,怎么会呢?你是历泽哥最好的朋友,我这段时间是太忙了,才没来找你玩!"
"历泽哥,等我及笄后,你可以娶我吗?让我住到你府上,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在场的人听闻此话,皆吓了一跳。毕昶心中也实在没想到,苏云瑄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这个?
王妃在一旁打圆场,"云瑄,不要乱说话你历泽哥是要娶你大姐的人,怎么能够再娶你呢?"
他恭谦王府的嫡女,怎么可以嫁给毕家的庶二子?
苏云瑄反驳道:"我没有乱说话,二姐不也嫁给历泽哥了吗,为什么她可以,大姐也可以,我就不可以?"
王妃和王爷对视一眼,眼睛里头有些担忧。其他下人听了这话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为了避免让场面更加难堪,于是赶紧使了个眼神让奶妈把苏云瑄带下去,"云瑄,来!到这儿来,奶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要,我要历泽哥!"苏云瑄不情不愿地被拉下去,王妃和王爷在旁边给毕昶赔礼,"毕公子,云瑄她还小,说话口无遮拦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毕昶自然知道这背后的意思,不说他对云瑄绝无男女之情,只把她当作妹妹。
就算两人真的情投意合,他们恭谦王府又怎么舍得将唯一的嫡女下嫁?
再说,真的嫁过去的话,云瑄和云瑛,谁是正妻,谁是侧室?
"王爷,王妃!你们都知道,我毕府女丁稀少,我一直都把云瑄当作妹妹看待。"
那边显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王爷和王妃没有怎么说,可毕昶知道,以后苏府他恐怕是要少来的。于是又稍微站了一小会儿,他便寻了个理由,准备溜走。
没想到苏云瑛却叫住了他。
苏云瑛将毕昶拉至一边,毕昶感觉身体飘忽忽的,被她轻轻一拉脚步就变得趔趄。
"毕公子,我想问一下你,燕儿在毕府过得怎么样?"
毕昶的心瞬间凉了下来,理智开始回笼。想起苏云燕,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暗。
"她怎么样?"苏云瑛见到他的表情,心中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毕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与你猜想的一样,她这几天突发重病,大夫却整治不出原因。"
苏云瑛听此,不由地往后跌了一步,毕昶想伸手去接,犹豫之中还是收回了手。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如那道士所说"
苏云瑛那时明显是不信那江湖术士的话,尚且都觉得府中人用云燕的命来换云瑄开口说话的能力太过冷血,可现在,这术士的话竟然城成真了
"毕公子,我能去你府上看看云燕吗?"
苏云瑛要来,毕昶是绝对欢喜的。只不过,年后苏云瑛就要过门,按照习俗这段期间他们不能见面,女子更是不能直接过府。
毕昶有些犹豫,可一见到苏云瑛难过担忧的深情,他又不忍心拒绝。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天黑时你能想办法出府吗?"
苏云瑛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偷偷带她去见苏云燕,心中盘算了一下才点头,"可以!"
"好!天黑之后我在绫罗街口等你,之后我会带你去见她!"
"谢谢!"
毕昶有些失落,苏云瑛跟他说完了正事之后,马上后退福身行礼,一脸疏离。
毕昶也轻轻地点头,踌躇了一下才迈开步子离开。
一回到毕府,他的双腿便自发地向苏云燕那儿迈去,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她房门口了。
他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他微微皱眉,院子里头伺候的丫头都去哪里了?
里面的人传来了几声轻咳。毕昶走过去,发现她正在睡觉。
她双眼闭得很紧,不发一声,可脸上的表情却很痛苦,一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悄悄滑落没入鬓间。
她突然间睁眼,微喘着气,似乎刚从梦魇里逃脱。
一转头发现毕昶站在床边,她又恢复了那种冷静的声音,"你站在这儿干嘛?"
毕昶盯着她眼角还未干的泪痕,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跟她报告自己的行踪。"我刚刚去过毕府了,云瑄她已经能说话了。"
荷宝听了这话,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方才小厮传话时,我已经听到了,这样很好啊!"
"你不害怕?"
"你不会也相信那道士说的话吧,这都是些无稽之谈!"
毕昶的声音有点急,"你不得不信,否则为什么她一好,你就病倒了?"
荷宝又轻咳了几声,"你急什么?说了我的病跟这个没关系,你不用管了!"
毕昶的神经一跳,"谁急了?谁爱管谁管!"
荷宝不想再与他多计较,"我累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毕昶的脑子有些乱,"出去就出去!"
他可没有着急,只是觉得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就病倒了十分奇怪而已。是的,一定是这样!
这样说服了自己以后,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来,是为了要跟她说,今晚她大姐会来这里看她。
算了,晚上等人到了再说也不迟。
夜晚悄悄降临,毕昶如约定好的一般,在绫罗街口接应苏云瑛。
等到后半夜,寂静的夜晚突然传来了清响的马蹄,毕昶往火光处瞧去,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到了他的面前。
苏云瑛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袍子,修身轻便,头上挽了一个男髻,与她平时温婉的打扮大不相同。
毕昶来不及细看,接了她就往毕府去。
而此时荷宝待在屋里,心里在默默推算,按照她这几天的发病程度来看,如果萧兆和再不把解药送过来,那么最多还需三个时辰,她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可是萧兆和前不久才刚刚动身去锦州,怎么可能赶回来?就算他赶回来了,知道真相后他还会饶了她吗?
正想这么想着的时候,帘幔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谁?"荷宝被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缩到墙角。只有一个人,才能像这样,如入无人之境来找她。
他的身影在烛火中慢慢变大,他正在慢慢靠近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低语,"就是这儿了吗?"
萧兆和的脚步顿了顿,闪身往旁边的架子后面躲。
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荷宝认出来人,是毕昶和苏云瑛。
荷宝松了一口气,苏云瑛往床这边来,惊讶地说道:"云燕,你坐在床角干什么?"
荷宝赶紧躺好,苏云瑛又帮她掖紧了被子,凑近一瞧,被吓了一跳,"云燕,你的脸色怎么如此憔悴?"
荷宝可以想到,自己惨白的唇色,深陷的眼窝,配合着清冷的月色,在旁人眼中一定看起来如鬼魅一般。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问道:"大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苏云瑛摸了摸荷宝的脸,眼中有太多不忍和疼惜,"我让毕公子带我来的,听说你病得厉害,你究竟是怎么了?"
"大姐,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反倒是你,这么晚偷偷出来,要是被爹知道了,怎么办?"
毕昶在床幔外头听到荷宝说这话,心中乱成一团麻,这个女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在管这些细枝末节?她是一点都不怕死吗?
他在房中踱步,突然就发现了房中有些异样。他说不上来,借着月色,他细细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架子后面似乎有什么在动!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心中的警惕和紧张就加深一分。他随手抽起书桌旁边的笔砚台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后面的人影好像有异动,他将砚台重重地砸过去,砚台里残留的墨洒在雪白的墙上,形似乎要将月色都给侵吞。砚台"砰"地一声落地,却只撩动了架子后面那旁与人同高的长生绿植,它的叶子在月色下摇曳,渐渐地抚平了毕昶紧张的心。
"出什么事儿了?"
苏云瑛听到响动,也走了过来。毕昶摇摇头,"没事,我有些眼花了,以为这架子后面有人!"
荷宝从刚刚开始,心中的弦就一直紧绷着。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突然后知后觉,如果萧兆和就此被捉住了,不是更好吗?她松气干嘛?
苏云瑛又在荷宝的床前细细嘱咐了几句,毕昶在一旁催促,"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再不回去你该被发现了!"
荷宝也附和着说,"是啊,大姐,我没事,你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我!"
等送走了苏云瑛后,屋子里又渐渐安静下来,那个人影也从暗处出来,他一甩帘幔,将荷宝从床上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