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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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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而劳累的日子如陀螺般不停的转,即便辛苦至此,她还听到

    难听的传闻。

    那些多嘴的妇道人家,坐在一起议论她,说她克夫,说她和老公爹不清楚的关系,每每如此,她便感到心无限地悲凉,而那些故意看到她便躲着走,快步走的那些人更让她心生愤怒。

    是谁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是命吗,是被自己送进监狱的前丈夫华胜吗,还是那捉摸不定的老天爷。

    她真想咆哮发泄这世道的不公。

    可即便委屈至极,该做的事情却一样不能少。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还要为生计发愁,想办法。

    这一天给孩子们个个洗好弄到床上让孩子睡下,突然一声雷响,似乎要下雨,吓得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原本想喊大儿子和她一起来帮忙搬放在院子里晾着的家具的,打开门看见老公爹也慌张的起来往院子里走,便忙喊了声:“爸,你进屋睡吧,我喊大毛和我一起搬就好,”

    老公爹咳了一声,道:“孩子还小,我来就行,”说着就搬起一把椅子步履蹒跚地往前屋送去,美芳看着,忙搭把手和他一起搬起来。

    尽管她心无旁骛,但老公爹有时的关心还是多少让她有些尴尬,特别是和老公爹独处的时候,每每如此,她都尽量避免单独和老公爹相处。毕竟自己是后过门的媳妇,更是家中唯一的女人。

    此时,似乎又显得尴尬,因为老公爹喊她拿块毛巾垫到他后背上他好用背托着还要搬到一块家具板。

    老公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秋衣秋裤,美芳有些犹豫正想喊大儿子起来帮忙时,一阵“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美芳瞬间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敲门,她忙应着一声,“来了,来了,谁啊?”

    门外站着华胜,美芳瞬间愣住了。

    她努力地缓了缓神,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你回来了,”虽然是华胜先对不起的她,但是毕竟是她把他送进监狱的,此时美芳竟然还有些心虚。

    站在门外的华胜或许在来之前心理还残留些恨意,可此时看着一下苍老那么多的美芳埋藏在心底的恨意竟瞬间消退了,到底是他对不起她啊。

    沉默良久他开口道:“嗯,回来了,想孩子,想来看看孩子,方便吗?”

    美芳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老公爹在院子里喊:“是谁啊,这么晚,”

    他没想到会是华胜。

    华胜听到了,便劲直地走到院子里,低声到:“叔,是我,”等老公爹看清了来人是华胜,竟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反映过来,连忙说:“啊,是华胜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帮叔搭把手。”

    从小在这条街上长大的华胜,老公爹怎么会不认识不熟悉,华胜又怎么不认识不熟悉,只是此时关系再也不像之前简单的邻里乡亲,到是尴尬起来。

    还好,老公爹喊着搭把手,两个男人便都默默地将院子里的两个大家伙搭到了前屋里。

    “华胜啊,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老公爹抽着烟和华胜坐在院子里说着话。

    “嗯,叔,暂时还没什么打算,我来就想看看孩子,快两年没见了,”华胜低着头说。

    “孩子在我家,你放心没受委屈,你能想到孩子,说明你的心啊还是惦记孩子的,不像他们说的那样,”老公爹说。

    “这家啊,碎了就很难补了,就算是补也要费好大的劲,美芳是个好女人,你没福气,我儿也没福气,我也是半截黄土埋着的人了,我一蹬腿啊,就希望美芳赶紧找个好人嫁了,别耽误了她这一生。”

    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转头对站在屋里,一动不动地美芳喊:“美芳,你领着华胜去看看孩子,”

    美芳默默地从屋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大毛,二毛两个孩子。

    看见美芳带着孩子出来,老公爹望了克美一眼,对华胜说他先回屋了,和孩子好好聊。

    华胜点点头。转头看着两个孩子,眼睛似乎都湿润了,忙走过来想将他们搂进怀里。

    两个儿子一个13岁了,已经读初一了,一个10岁了,读四年级,大儿子已经长了那么高,小儿子也长了一个头那么高,孩子继承了他高大身躯的基因,此时竟向两个小青年般站在了他的面前。

    但他们似乎早已明白了爸爸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对于眼前爸爸伸过来的胳膊都冷冷地站着不动,大儿子低着头,小儿子甚至将头偏到一边。

    孩子们心疼妈妈,在心理也早已认定爸爸对他们地抛弃。在他们的爸爸离开家离开妈妈后,妈妈每天夜里都默默地流着泪,被奶奶家赶走,住到农田里的屋子没水没电,有同学欺负他们,他们也只能忍着,他们的心里是多么希望有爸爸又恨着爸爸啊。

    克美看不下这样地场面,孩子是无辜的,她说:“大毛,二毛,爸爸来看你们,跟爸爸说说话,聊聊天,”小儿子二毛才将转向一边的头转过来。

    华胜还是忍不住将他们揽进怀里。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哽咽。

    他没有怪儿子对他的生硬,他让孩子坐下来,轻轻地和孩子说说话,问问功课,问问同学,问问孩子的喜好。

    渐渐地孩子说起话来,从一问一答到主动地告诉爸爸些学校地事情,华胜心里的柔软便渐渐地晕染开来,似乎连话语都充满着无限地爱怜和慈祥。

    不能耽误孩子休息,父子聊了有近一个小时,似乎还意犹未尽,他甚至舍不得离开孩子,但他还是站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回去吧,早点睡觉,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孩子默默地看了眼爸爸,进了屋,将华胜送到门口的美芳还是一句话没说。华胜对美芳说了句:“辛苦你了,”望着他默然而高大的背影,美芳的心里无形的有了一丝酸楚。

    生活啊生活。

    华胜,没敢在白天出来,因为他怕乡亲们对他的指指点点,如果只是他自己,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呢?在监狱里什么罪没受过,可关系到父母和孩子,他不想再给他们添任何的麻烦。

    这几天他白天默默地躲在家里,从不出门,只在夜晚,无人地时候去曾经的家看看,去小路,稻田走走,去看看孩子。他打算再过两天就准备到外地打工,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可他没想到,他的回来给孩子们点燃了心中对爸爸的渴望。一放学,小儿子就先摸到爷爷奶奶家看看爸爸,和爸爸说几句话,再飞奔着往家跑去。

    原本两天后想离开的华胜,因为孩子悄悄地将计划往后延了几天,他缺孩子的陪伴太久了。

    可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几天,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变化,这天夜里,大儿子大毛摸着黑夜哭着跑到爷爷奶奶家找爸爸,咚咚地敲门声吓的爷爷奶奶爸爸赶紧都起来,孩子瑟瑟发抖地在黑暗中边哭边喊;“爸爸,快,快,小宝爷爷吐了一地的血,妈妈吓哭了,不知道怎么弄,叫,叫你,去帮忙,”

    华胜听了,赶紧将大宝交给爸爸妈妈,让他们慢点过去,他自己则飞快地跑过去。

    美芳的家里一片纷乱,孩子们都吓的哭起来,特别是最小的那个孩子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哭,美芳扶起倒在地上的孩子爷爷。

    爷爷满脸满身都是血,屋里满是酒气。她胡乱地拿着件衣服擦着爷爷的脸,爷爷身材高大胖实,她想将他搬到床上但弄不动他,只好将床上的枕头拿过来,让他靠在床的一角。

    华胜冲进来,二话不说背起爷爷就往外走,医院在他家的东头,没有车,没法骑车,华胜背着爷爷跨出家门时,对美芳说,你别急,在家把孩子看好,等我爸妈来,你再去医院,说着飞快地往医院地方向小跑去。

    美芳惊慌失措地抱起地上的孩子,哄了几下便放在床上,赶紧到院子里找来拖把将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刚把拖把放到外面,华胜的爸爸妈妈便带着大儿子大毛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美芳来不及解释,让他们帮忙看下三个孩子,便拿起箱子里的一个小布包往自己的挂包里一放着急忙慌地去医院了。

    等美芳小跑到医院时,小宝的爷爷被送进医院抢救室正在抢救中,华胜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似乎还在微微喘着气,背着这么一个胖胖的老头确实需要很大的力气。

    美芳没说话,悄声地坐在椅子地另一头,她想对华胜说声谢谢,可或许是过于惊恐,竟然连声都没发出来。

    二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美芳和华胜连忙走上前去,问医生怎么样了,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们怎么给老人喝这么多酒,酒精性肝硬化,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切记戒酒。”

    美芳和华胜松了口气,终究人还在。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院后,老公爹回到了家里,竟以卧床为主了。

    美芳的生活似乎更添了操劳。

    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虽然说有了房子有了家,可三个孩子的生计还要靠她一个人,她不会打家具,不会其他的手艺,家里没有地。

    地以前或许有,可早被公爹分给了亲戚们种,这个时候美芳想让公爹将地要一点回来,最起码保证一家的口粮。但带着公爹的话去协商时,竟没有能如愿,都说这季地里的庄稼还在长,等收割了就给你种。

    他们的不愿意除了地里确实有着本季的农作物,还有在她们眼里,美芳始终是外人,似乎终究呆不长又或者说不定还要招个男人来过,家里几辈人积攒地家产都给了她,就剩这些土地又怎能轻松送给外人呢。

    艰难中的美芳挺起了腰,记得妈妈说过,自己是女主人,这里便是自己的家,她像没听见家族里人说的那么多难听话一样,挺直腰背,坚守着,并开始琢磨生计。

    当美芳卖完了家里所剩不多的家具时,她想起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包包子卖。对,做早餐卖,利用家里临街的门面,开个早餐店,卖包子稀饭,这是自己拿手且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的。

    美芳开始了行动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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