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打开了心扉的大力和翠霞,开始一段辛劳却甜蜜的日子。尽管翠霞还没有完全放开,可是比起以前的回避和冷脸,如今更显得温柔和含蓄。
似乎是在暧昧,却又像及了爱情。
只不过大力可以直射翠霞的眼睛,而翠霞在直射中微微一笑却马上收场。大力可以在无人的时候紧紧地拉着翠霞的手,而翠霞总会是要抽出来,抽着抽着抽不出来,便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大力地肩膀。
到店的时间,似乎一个比一个早,回家的时间却也比往常要晚一些,再晚一些,两个人急切的想见到彼此,不忍心早早地分开,似乎只想在一起,一刻都不舍得分离。
“霞老板,碗洗好了吗?”
“你不是刚洗好了吗?”
“洗干净了吗?”
“洗赶紧了,”
“霞老板,今晚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不过节的喝什么呢?”
“今天过节,”
“过节?嗯,今天什么节?我都忙晕头了,”
“我们的节日,”
翠霞脸一红,在关门回家的前一刻,被大力拉住。
只见大力拿出葡萄酒,还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霞,这个给你,”
大力打开了盒子,送给了翠霞一条项链,闪闪地发着光的白色项链。
“这,这,怎么行,我不能收,”
翠霞推辞着,可大力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后,帮她带到了脖子上。“送给你的,很漂亮,就是不值钱,你不要嫌弃。”大力深情地望着翠霞说。
翠霞的脸红的像块布,心理却不知道此时是拿下来还是戴着。
大力将她搂在怀里,默默地两人都不说话。
良久,大力说,走,咱们回家,我送你。
大力明白翠霞地心理,而翠霞亦知道大力的情谊。但大力从来不说什么,关于她的过去和等待。
日日相伴的日子过了有半年。而这半年中,翠霞还在坚持着每个月或者每两个月给凯一封信。
今天是大力的生日,店里异常的忙碌,直到晚上十点,客人似乎才走清,才是他们两个人相对的时候,大力忙着拖地,翠霞准备去洗碗。
“霞,碗我洗,水凉,你把面条收一下在那等我,”大力对着霞喊,天气冷了,害怕凉水冻了翠霞的手,每天都是抢着不让翠霞洗。
“没事,大力,你还在拖地呢,再说你洗水也凉,”翠霞笑着说道,
“再说,今天我可不敢让我们的大寿星过分辛苦喔,”
“嘿嘿,你还记得那,我马上拖完了,你等等。”当快速拖好地的大力赶紧小跑到后厨,抢过翠霞手里的抹布开始洗了起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大力似乎将所有的活都包了起来,不想让翠霞做一点,除了后厨的下面煎蛋熬汤。
用他的话说,主厨都是做重要的事情的,这些小事就都交给他。
每个月发工资了,翠霞将工资钱交给他,他却反手将钱递给翠霞,“放你手里攒着,我又不用钱,”
今天是他生日,翠霞悄悄地给他订了个蛋糕,还买了个礼物。
等他们都坐下来,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翠霞变魔法般地将蛋糕拿出来,点上蜡烛,大力激动地像个孩子似的满脸洋溢着笑。
“这,这是给我准备的,”
“当然,只有你过生日啊,”
大力反身过去抱住了翠霞,他似乎太激动了,激动的是有人记住他的生日,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爱了好久的人。
“谢谢你,霞,”翠霞拍了拍他的背,说到:“傻瓜,快来吹蜡烛,许个愿,还有礼物喔,”
“真的,”
大力转回身,一口吹灭了蜡烛,他能许什么愿呢,他握着双手,闭上眼,嘴角都是笑,他的愿一定是翠霞。
等他睁开眼,翠霞已经将他的礼物放在了他的面前,他不相信地望着,竟不敢伸手去拿。
“送给你的,生日快乐!”翠霞笑笑地说。
大力将礼物拿着捂到胸口,怕是有人要抢了似的。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是一个精美的男士皮夹时,便像个宝贝揣在了怀里。
“谢谢,霞,”他深情地望着翠霞说。
“你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
大力激动地将翠霞搂在怀里,第一次,大力将唇贴在了翠霞地唇上,翠霞一惊却很快被涌来的浪潮淹没。
他们相拥相吻着。
却没注意到门外站了一个人,犹如木雕似地看着他们。
华胜回来了。
似乎没有人知道,华胜回来了。
因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华胜,得到了三个月的减刑奖励,他悄悄地回来了。
没有将这份喜悦提前告诉翠霞,他似乎想给她一个惊喜,给自己的日夜煎熬朝思暮想一个归宿,更给自己所有担心和疑惑的一个答案。
按照两个月前翠霞的信里,他知道了面馆开了分店,开到了城里。
他感到高兴和惊喜,他没想到那个漂亮单纯的翠霞能把面馆事业做的这么好,她告诉他,面馆名字叫凯旋牛肉汤面,他的心里更是豪情满胀。
这一天归来,没有人来接,他一个人坦然地来到了县城,他要找翠霞的面馆。
从上午走到中午,从中午走到下午,从城南走到城北,从城北走到城西,从城西走到城东,似乎将整个县城走了个遍,他依然没有找到凯旋面馆。
直到夕阳西下,夜色渐渐来临,他手足无措地站在路边时,走过来一群小流氓似地小青年,华胜无心插柳地问,“小老弟,请问你知道凯旋牛肉汤面馆在哪里吗?”
“什么,牛肉汤面馆,就是那个老板娘跟个西施似的那个店,”说着一伙人轻蔑地笑了起来。
“喔,怎么你要去吃碗面条啊,她家的面却实好吃,人也漂亮哈,不过在城南,化肥厂附近,你得走半天了,”
华胜听着这家伙轻佻的话语,真想揍他一拳,可还是忍住了,毕竟他说出了地址,有了方向和线索就好找了,如果不是翠霞的店呢,岂不白揍人家了。
忍住内心的怒火,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小哥,谢谢,”就转过身去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好在县城的城中心范围不是太大,他紧跟着迈开步伐,三下两下地大步往前走,心里激动和渴望着看到他朝思暮想的翠霞。
他终于看到了凯旋牛肉汤面馆,他悄悄地走近大门,却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他愣住了,木雕一般愣在那里。
努力地让自己的意识回到脑袋里,转过身走了出去。
走进了夜色苍茫中,毫无目的,毫无方向,似乎脑门中冲着血,似乎又是心跌到谷底的悲伤,他的脚步不停,任由黑暗裹夹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一路狂走。
就这样走了半夜,直到脚磨出了泡,腿酸到抽筋,才一屁股坐下来望着无尽地黑夜。
他想回家看看。
他靠在树上打了个盹,夜晚的风吹得他直打颤,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等到天明问了人才能知道汽车站的方向,这里是离家的另一个县城,他需要到汽车站去坐车坐到自己家所在的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到乡下的乡镇,才能到家。
他不知道这两年他的父母又苍老了多少,那一双儿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而那一个孩子和翠霞的孩子不知道目前如何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口猛地痛了起来。
他终究辜负了三个孩子啊。
口袋里还有两年前进监狱时的零钱,也有些在监狱里做工省下的一些钱和翠霞寄过去的生活费,他都一分未花地攒着,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他,此时的胃狂乱地痉挛起来,他知道是饿的,他弯着腰,望着有灯火的地方缓慢地走去。
天空已经有了一丝丝地光亮,他终于来到了一个卖早餐的店铺,老板刚点燃起炉子准备蒸包子,看见华胜如此模样,赶紧给他乘了碗刚烧好还没来得及熬一熬的稀饭。
两碗稀饭下肚,华胜的胃被食物和暖流填充,终于缓和了过来,渐渐地脸不再苍白,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些许阳刚之气。
人,到底不能离开食物啊,所有的生活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华胜在心里想。他给店家付了钱,问了汽车站的方向,在晨曦中朝汽车站走去。
他是第一个到汽车站到乘客,坐到了第一般开往家乡县城的车,又从家乡县城车站做到了开往家所在乡镇到车,直到他下了车,天空才完全放亮,清新的空气笼罩着家乡的上空。
他走在几乎没什么人的街道上,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他庆幸,还好没人看见自己,又不觉得自嘲地笑笑,或许也没人认识自己吧。
等他走到父母家,悄无声息地走进院子,才发觉爸爸妈妈刚起床不久,妈妈在扫院子,爸爸在拿着尿盆往后院走去。
冷不丁地看见个高大身影走进家里来,华胜的妈妈停下手中地扫帚,说:“你找哪个啊,”华胜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妈妈,一股心酸瞬间流进心里。
他没说话一直往妈妈跟前走,似乎哽咽着说道:“我找您,妈,”妈妈地眼睛老花的厉害,直到华胜喊出那句“妈,”才突然意识到是儿子回来了。
“啊,是华胜回来了吗,老头子,快来,儿子回来了,”妈妈的声音似乎带着哽咽的喜悦喊着华胜的爸爸,又急忙上来拉着华胜东看西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这就给你做吃的,做好吃的去,来,来,华胜,坐这里,坐这里,”妈妈似乎高兴得手舞足蹈。
应声而来的华胜的爸爸,似乎急匆匆地走到华胜的身边,“回来啦,怎不通知家里去接你啊,”华胜望着满头白发的爸爸,似乎腰又弯了好多,他继承了爸爸的身高,都是高大挺拔的身材,可此时爸爸的身材虽然仍然是高大,但已经不挺拔了。
“爸,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在里面得到了减刑,所以提前回来了。”
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的华胜,只坐了一年七个月,问及他的一对儿子和美芳的近况,他不知道在这一年五个月里发生了多少因他的离开导致发生的好多事情。
他的前妻美芳日子并不好过。
自男人在孩子过满月的日子里被家具砸死后,她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公爹生活。
公爹逐渐老了,眼睛老花的程度越来越深,已经无法再打家具了。所有的生计和家务都推给了克美,而克美除了生计和抚养孩子照顾老人,她的感情生活却陷入了空白。
有时她也沧桑地坐下来,想想自己的人生,想想后半生,却只能徒增长叹,犹如被圈住般只能按照目前的轨迹前行,除非孩子长大,老公爹去世,或许还能有被解放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她甚至不敢去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