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三个服务生前堵后追，很快，两只当事猫双双落网。司宁被关在猫笼里，羞愤交加地用两只小爪子摇了摇笼子的栏杆。
小灰猫刚才因为受惊上下乱窜，还试图帮助司宁逃跑，犯下了非故意损害猫咖财产罪、包庇罪，两罪并罚，被一同关了禁闭。它缩在笼子角落，吓得眼泪汪汪的：“漂亮哥哥，怎么办啊，我们闯大祸了！”
而笼子外的大橘也因为司宁遭了大殃，肥肥的肚子上沾了好多奶油，毛都打绺了，隔着笼子还想咬司宁：“气死我了，都怪你，我主人又要给我洗澡了！我最讨厌洗澡！”
小灰猫尾巴圈过来，脸埋进去，呜呜哭：“怎么办，我主人要揍我了！”
司宁有点愧疚，帮它舔了舔毛：“他揍你，你也揍他呀！你怎么能被人类欺负呢？”
“漂亮哥哥，你不要对主人那么凶。”小灰猫擦擦眼泪，好心地说，“如果我们猫猫做错了事，就要努力卖萌，就像这个样子。”
小灰猫两只爪子放在下巴处，微微扬起脸，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脑袋微微一歪，露出一个天使笑容。
“或者这样。”戏精小灰猫用两只前爪抱住司宁的大腿，小脑袋在上面来回蹭了蹭，然后用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凝视司宁，含着泪花，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就这样，记住了吗？”戏精小灰猫一秒出戏，擦了擦眼泪，对司宁叮嘱道，“只要这样做，主人的心都会化掉的！绝对不会骂我们的！还会心甘情愿地给我们买猫条、买玩具、买罐头！”
让我冲那个穷鬼卖萌？司宁非常有骨气地一跺爪子：“不可能！猫可杀，不可辱！”
小灰猫担心地看了看司宁，缩到笼子角落，开始彩排自己的“认错卖萌求抱抱”三连套餐。
大橘给自己舔着毛，在笼子外面白了司宁一眼：“这可都是你一个猫干的！你不要连累我！”
季寻还没骑到公司，就被猫咖员工的连环夺命call紧急召了回去，玩命似的蹬着他的破二八飞奔而来。车身那些破零件叮铃咣当地互相打架，发出不要命似的震天响，他车刚到街尾，街头的人都探出了一个个紧张的脑袋。
“司宁？司宁？”季寻赶到店门口，他的宝贝自行车往地上一摔，就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这满地的灾难现场，一下子愣在原地。
店里的三个服务生，一个哭着回家去洗自己的一头奶泡，一个哭着回家去洗自己的一脸奶油，就只剩了最后一个留在店里，气得鼻子直冒烟。
司宁隔着笼子看到了他的鞋底，正是踢自己的那个人！
这个服务生看起来也就20出头，一头染得十分不均匀的黄毛，全身上下一水儿的非主流，张口闭口满嘴的屏蔽词。
他扑上去抓着季寻的外套，发出一串连珠炮似的质问：“我x你妈，你不是说你家猫又甜又乖吗？你不是说它干啥啥不行，卖萌第一名吗？你不是说它给个猫条就灿烂吗？你看，比他妈的哈士奇还能拆家！这店都给它造成什么样了？”
季寻脖子僵硬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你是说……这都是司宁干的？”
“不是它是谁！”黄毛一声怒吼，揪着季寻不放，跟街头要账的小混混似的，“你赔！你他妈给我赔！我们店长今天不在，等她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好说，好说，你先冷静一下……”季寻干笑着，试图把它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扒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顿，“等一下，我猫呢？”
“关笼子里了！”黄毛甩他一句。
“什么？”季寻大惊失色，连忙推开黄毛，弯下腰在一地乱七八糟中翻找了起来，“司宁，司宁？我那么大一个司宁呢？”
“喵呜！”
季寻闻声找到了笼子，赶紧冲过来，看到司宁的时候，堂堂妖王吓得妖躯一震。
司宁眼睛通红地瞪着他，头上沾着一片绿萝叶子，浑身的毛扁塌塌的，还沾上了一大块咖啡渍，昨天还根根分明的白毛此刻粘作一团，腿上还有一块诡异的粉红色糊状物，发出甜腻腻的香味。
季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打开笼子，司宁从笼子里一跃而出，用尽全身力气扑到季寻脸上，两只爪子揪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抓：“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季寻！你这个王八蛋！
季寻顾不上保护自己的帅脸，两手一捞，避免了司宁坠落到地上，再次摔个狗吃屎的惨剧。司宁两只后腿在他怀里不断地扑腾，两只前爪则对着季寻的头发、脸、脖子，依次发起了惨无妖道的攻击。
小灰、大橘都傻眼了。闯下大祸却一点也没有做错了事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地对着主人一顿胖揍，这漂亮布偶是不要命了吗？
黄毛也在一旁喃喃自语：“这猫这么凶，该不是得了狂犬病吧？我x，这人会不会把它卖到羊肉串店去？最近可不能撸串了。”
季寻蹲在地上，两只手各握着司宁的两只前爪，好容易控制住了它。
“我要回家，我要回妖界，呜呜呜呜……”司宁悲从心来，不停扑腾，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
季寻慌了，手足无措：“别别别、别哭，别哭！怎么了宝贝儿，他们欺负你了？”
“绝对没有！”黄毛在背后抢答，吃定了猫又不会说话，一口咬死，“你家猫那么凶，谁能欺负它？”
谁知道那只布偶猫冲着主人“喵喵喵”了几声，季寻突然急眼了，一把抓住了黄毛的围裙：“你拎它尾巴？你踹它肚子？你还骂它是小畜生？！”
黄毛吃了一惊：“谁说的？”
“我猫告诉我的！”季寻气得青筋一下子暴起来了，拳头攥得咯咯响。
“猫能跟你说话？”黄毛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果然猫随正主，一个比一个疯批。
“这是只猫，猫！傻比！”
“猫怎么了，猫就能随便打吗？”季寻声音大得把司宁耳朵都震疼了,“你给它道歉！不然我告你虐猫！”
第一次见季寻跟人急眼，司宁心头莫名升起一阵酸酸的感觉，压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猫的本能突然发动，竟然有点想要扑到季寻怀里，用小灰猫教的方法撒娇打滚求抱抱求安慰。
那黄毛有点心虚，虚张声势地扯着脖子，大声叫嚷：“你告啊！你告啊！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黄毛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海报，又指了指季寻：“白朗，认识吗？他微博有2000万粉丝！2000万！见过吗？”
季寻拍开他快怼上自己鼻子的手：“就算你老板微博只有两个粉丝，你也得给我家猫道歉！”
“草！”黄毛脖子一梗，“是你家猫先砸了店，你赔钱，我就道歉！多了不要你的，给10万！”
“多多多……多少钱？”气势汹汹的季寻像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脸上浮现出了司宁熟悉的穷鬼窝囊相。
“10万！”
黄毛一看他这样，气势顿时足了，狮子大开口，手指在屋里一一点着，“你看看这灯，这凳子，这杯子，这花，这些吃的，还有清扫费和今天营业额的损失费，10万都算你少的了！要是我老板的粉丝捅到网上去，你至少得赔20万！”
季寻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在屋里转了一圈，身体有些僵硬，目光也开始呆滞了。
小灰看到季寻的脸色，非常担心，从笼子里露出一个脑袋：“漂亮哥哥，你主人要是不要你了，你就跟我回家吧，我把小鱼干分给你吃！”
司宁感觉非常丢脸地用爪子捂上了眼睛。
“怎么样，赔吗？”黄毛看到季寻局促的样子，气焰又嚣张了起来，吊儿郎当的，“我看你也拿不出什么钱，估计也就这只猫了。这猫虽然性格不好，品相还行，说不定能卖个几万。”
“你说什么呢？”季寻急了。
再穷我也不能卖自己的妖族同胞！
“喵喵喵喵喵！”司宁也急了。
这抠门妖王，恐怕真能干出倒卖妖界人口的事来！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小灰也急了。
漂亮哥哥要卖好几万？我主人可穷了，肯定买不起！
季寻看了看如坐针毡的司宁，误会了它焦躁的原因，纠结挠头：“赔你10万块钱，你就给我的猫道歉？”
“道，怎么道都行。”那服务生小混混似的晃了晃腿，吃准了这个骑破二八、穿地摊货的穷鬼拿不出10万块钱。
“行吧。”
季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碎成渣渣的iphone4，拨了一个电话：“喂，小刘，我在南城路路口的小白猫咖，你现在给我送10万块现金过来，快点儿。”
“嗨，为了只猫跟人借这么多钱，你还真是能作。”那服务生翘腿坐在桌子边，阴阳怪气，
“看你得还到哪辈子。”
季寻挂上电话不到15分钟，一辆黑色的老款加长版宾利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猫咖的门口。
一个西装笔挺的小伙子从驾驶位下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黄毛有点傻眼，傻眼之后是有点眼热的不平衡。
同是穷鬼，为啥这个骑二八的能有个开宾利的朋友？
全身行头还没有人家一只西服袖子贵的季寻，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小刘。”
叫小刘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脸书生气。他环视了屋里一周，抬脚迈过地上歪倒着的花盆、凳子、书架，走到季寻身边，微微俯下身子，
“季总，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