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博弈与历史
宇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中念头连闪。
它直到被洛奇入侵才展示自己的存在，说明它已经退无可退了。要是它能发动攻击的话，应该直接攻击我才对，但它既然拿这三人要挟我了，说明他确实有办法伤害到他们，而且不是通过飘在空中的那种不知名的微小工作单位。
这时画面里神眷手中挥动的锤凿引起了宇的注意。
是它们？
“她们随便你怎么样，不过你要是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就毁了这个球！”宇单手握住水晶球，缓缓用力，手部青筋一点点鼓起，脸上却轻松怯意。
“咔嚓！”水晶球的表面出现了裂纹。
她真的可以徒手捏爆水晶球。
短暂的对峙后，宇接着道：“放心，回答完我的问题之后，我绝对、立刻、马上走人，不会对这个地方再干任何事。你也就是出出声说说话，没什么损失的。”
还是没有回答，不过投影中的人也还安然无恙，宇知道对方在权衡。
只不过……就这思考速度是怎么入侵洛奇的，主脑果然给了我一个最差的智能。宇心中暗暗吐槽。
此时那智能确实在思考得失，衡量利弊：
这是一个一次性博弈。
宇想要的是：苦狱的历史以及我所知道的文明消失的真相。
我想要的是：水晶球的安全
我的选择有：回答和杀人。
我的下场有：活和碎。
她的选择有：离开和毁我。
她的结局有：获得信息和得不到信息。
我的选择和她的选择又是相互影响的……
终于，那智能再度出声：“我可以回答你，但我需要确保你不会违背承诺。”
它还懂承诺？！宇心中不屑。
“你想怎么做？”
“把装甲的控制权交给我，如果你违背了承诺就再也不能离开这里。”
“不可能！”宇断然否决道：“事后你不还我怎么办？”
“我留着它没有意义。”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宇的态度坚决，她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冒这种已知的不可控的风险。
“我没有伤害你的动机，身为人工智能我没有人类的报复心理。”
“我怎么知道？”
“宇，它说得是真的，我也是人工智能，这方面我可以为它作证，而你可以相信我。”洛奇突然开启队内语音。
“你闭嘴，别碍事。”宇拒绝了洛奇的提议。
又是一阵沉默，宇突然说道：“不如这样，我直接把你捏碎，然后看看洛奇能从中恢复多少东西，这样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强。”说着宇继续增加手上的力气。
那智能突然说道：“原来你刚才在骗我，你如果不在乎那三人的安危，就不会停止增加握球的力气了。
现在我答应你的要求，要是回答完你的问题之后你还想入侵我或者破坏我，我就引爆神眷手中的锤凿。”
宇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然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你想问什么？”
“先告诉我你的来历。”
“我是那两百六十一人共同创造的智能管家，在他们离开之前被植入了这个终端控制器。”
“他们离开之前苦狱就是现在的管理体系吗？如果不是，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不是的，最开始苦道的设计不仅仅是给予人们希望，更重要的是让人们有事情可做。
起初，黑方是需要人们挖掘苦道，用挖出的石球来神殿换取的。而苦道升格也是给民众一个上升的渠道。
那时，神眷的存在仅仅是一个神话的证明，因为她不老不死拥有神力。
眷仆和卫队加起来也还不到五百人，民众最多时却有五万多人。管理苦狱的是眷仆，审判犯错者的也是眷仆。维护苦狱的是神卫，惩处犯错者的也是神卫。
但是，由于苦狱的物质资源有限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打印华服和石铠，所以升格这一主要晋升通道就变得狭窄拥挤，更何况升格后的人们寿命更加悠长，足有三百年之久。
再加上治理力量的不足让许多罪大恶极之人不能及时得到惩处，以及零零碎碎的扭曲的、错误的、滑稽的个案。民众和卫兵眷仆的矛盾越积越深。
不满、怨恨、嫉妒、贪婪等情绪开始积累。
最终，苦狱发生了暴动，反抗卫队和眷仆的暴动。然而，那时神眷还掌握着完整的苦狱指令集，所以民众的反抗皆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升格的限制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于是反抗统治的暴动就如烧之不尽的野草，一轮又一轮地再现于苦狱之中，长达两千年之久。
在这两千多年的反复对抗中，神眷逐渐亲身加入到管理体系之中，卫兵和眷仆的数量也被神眷逐步增加到如今的地步。
不过，民众也在一代又一代的顽强斗争中积攒了丰富的经验，他们找到了石铠的弱点，弄清了神力的来源，明白了神眷的孱弱。
最终，在一次暴动中，民众杀死了神眷。
但他们还是被迅速崛起的新神眷镇压了。新晋的神眷寿命有限与常人无异，但他们一代代的改革让苦狱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新生殿内刻录的就是曾经苦狱民众的斗争史。这些历史在不同的时代被以不同的方式所对待。在旧神眷时代，它们被巧妙地粉饰过，是民众给下一代人植入斗争思想的秘密武器；在新神眷时代，它们被神眷用另一种方式加工过，着重展示了反抗神眷的悲惨下场，是用来警示民众的精神威慑工具；在不久前，浮华成为第一眷仆并架空当代神眷后，它们被要求永远消失在民众的记忆里。”
原来现在的神眷不是不死的。
“苦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存在。”
？？？
“什么？”
“就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我不明白，说清楚点。”
这一次，那不明智能等了一会才继续用那无情的机械混音回答道：“苦狱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一直存在下去，就像生命存在的目的是为了生存下去一样。
神眷，不论哪一位神眷都只是为了苦狱能够在时间的长河中屹立不倒而努力，就算是现在的浮华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苦狱能够维持下去。
你可见过苦狱里有剥削和压迫吗？”
这最后一问直击灵魂，宇感觉自己的老底好像都被看光了。
她有些慌，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题。
“我明白了，下一个问题，不，不是问题。告诉我这片超新系团曾经的主人是怎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