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男人循循善诱，声线低沉柔缓，如空弦平滑的大提琴，勾的她耳朵酥麻发痒。
乔厘生平第一次感悟到，什么叫人比酒更醉。
妖孽不愧是妖孽，确实有勾魂夺魄，迷人心智的本领。
“嗯？要不要试试？”
他的声音好温柔，俄语具有很明显的弹舌音，稍微大嗓门就如同吵架，但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美杜莎引渔夫沉沦的歌声。
乔厘伸出手指，从他的眉骨探去，再到鼻尖，翕张的薄唇……
指尖顿在他胸口时，她似乎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刹那紧绷起来，再往下，不不不，不能再往下了！
她要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真正的强者是能直面诱惑，且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
乔厘收回手，猛地闭上双眼，嘟囔着。
“嗯，你在念什么？”男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乔厘深吸一口气，“大悲咒！”
“……”
旖旎的气氛，被乔厘简单粗暴，撕的稀碎。
“呃……”
“你别开口，不要企图用美色迷惑我，我意志力不那么坚定，嘤嘤嘤~”
乔厘翻了身，拿被子卷住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瞧瞧，这像不像宁采臣路过兰若寺那晚？唯一不同的是，霍嘉栋才是那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乔厘成了被蛊惑心智的书生。
“嗯，我就想问，你热不热？”
男人憋笑打趣她，拿手指拨动她的长发，似乎觉得逗弄她，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有，有那么一丢丢。”
乔厘露出半张脸，将被子夹在耳后，大口换气，看见面前美好的□□，再次陷入心中有佛的信徒模样。
“哈哈哈~”
霍嘉栋笑的大声，连带小床都开始微微震动。
“你别笑了。”你别笑的太放肆了。
妖孽抹去眼角的泪花，忍俊不禁道：“看不出来，原来你不会乱花钱。”
“那是，不该买的不能买。”
霍嘉栋觉得，逗喝醉后的乔厘，确实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她话说的断断续续，但脑子还算清楚，更关键的是，她这副努力和自己做抗争的表情，实在好笑。
“主要是便宜没好货。”
霍嘉栋：笑容瞬间僵住……
他是为什么要羞辱自己。
“或者，你给我下套，总之没那么好的事。”万一酒醒了不是五百卢布，是五百万卢布怎么办？
乔厘卡的余额可以支付，但这么大笔花销，势必会引起乔家二老的注意，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
爸妈，我毕业前夕花了几十万找了鸭，作为迟来的成人礼送给自己？
用指甲盖都能想到后果，必定是亲自来俄罗斯，把她打包提回国，再以此为由头，立马把她送去嫁人。
“你的意思是，我会跟你玩仙人跳？”
“那说不定。”
“我没那么卑鄙。”
“咱俩不熟，谁知道。”
啧，所以她悬崖勒马的最大原因，是怕有诈？好吧，他还以为自己魅力退步了。
霍嘉栋起身从床上坐起来，□□着上半身，背对着乔厘。
不是，这个场景，为何像极了中年夫妻，那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
某肾宝广告画面弹出来。
乔厘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俗人，难免会被鲜嫩的肉体迷惑；可另一方面，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样做绝对不可以。
霍嘉栋不知道乔厘在想些什么，他回过头时，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充满戒备。
“占便宜的事情都不要，那算了。”
乔厘哼了声：“我才没你那么卑鄙，趁机占人家便宜。”
“我都说了，那是人工呼吸，你是不是没接过吻？”
“谁说的，我经验可丰富了！”
霍嘉栋嘴角噙笑，眼波漾着一丝玩味。
他没说话击破她的逞强，但这副我看你装到几时的模样，着实激起了乔厘的好胜心。
她腾地坐起身，借着酒精给的胆量，掰过他的肩膀，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快速凑过去。
然而双唇距离001毫米时，又猛地停下来。
“亲一下不要钱。”
霍嘉栋声音似蛊，藏着明显的鼓励意味。
乔厘松开他，慌忙后退，好家伙，差点激将法上当！
呸，此人果然卑鄙！
“哎，好失望呢，白给都不要。”霍嘉栋貌若神伤，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真的伤心，还是假装失落。
总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非常容易擦枪走火的，原因是，他们男人就是这样不守男德，妄想勾引我们仙女下凡！
乔厘缩回被窝，不再理会他。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阵。
可因为大量饮酒的缘故，乔厘胃里难受，翻来覆去睡不着。
霍嘉栋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打开界面，不知在联系谁，拨通电话后，他合上门离开。
屋里少了个人，乔厘自在许多，脑子依然是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却感觉自己倒挂在空中，胃里一阵翻腾，简直难受的要命。
很快，房门被推开，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递给她一瓶水。
“喝点水，会舒服些。”
他拧开瓶盖，扶起乔厘，将瓶口渡在她唇边。
清水下肚，火辣辣的胃才稍微好受点。
乔厘现在像只煮熟的虾，上半身很烫，原本白皙的脖子，出现了大片细小密集的红点。
霍嘉栋注意到，拧眉观察着。
“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乔厘喝过酒，但没喝的这么醉过，以往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也不难受，睡一觉就好了。
“我送你去医院吧。”
霍嘉栋伸出手，温润的手指抚上细滑的皮肤，看着脖子那片触目惊心的红点，有些担心。
“你的手好凉好舒服。”
“这会儿乐意占便宜了？”
“别那么小气，就手而已。”
乔厘嘟着嘴，握着男人的手，贴在额头上，等他的手也被体温传热后，就无情的甩开。
“换那只。”
呵，要求还不少。
霍嘉栋整只手臂都被她揽在怀里，此时他正蹲在地上，以一种别扭不舒适的姿势靠在床沿边。
乔厘拿热乎乎的小脸蹭他胳膊，却没注意到他紧绷的肌肉。
“乔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面对的，是个各方面都正常的成年男人，请你适可而止。”
被他一句话提醒，乔厘猛然顿悟，跟着心脏漏了一拍。
她确实没遭遇过不开心的事情，这些年除了学校没混迹过其他场合，被娇养的很好，有时会没有太多的防备之心，以至于没有多少男女有别的隔阂。
霍嘉栋抽回手，感觉身体也开始发烫，明明喝醉酒的不是他。
等他坐回床沿时，乔厘惊觉床面塌陷一块，惊呼一声：“你要干什么？衣服不穿好！”
“我的衣服谁弄脏的！”
“那你也不能坐我床上！”
“我睡哪儿？”
“除了这儿，哪都行。”
“有别的房间？”
乔厘摇头，“你睡沙发吧。”
霍嘉栋看着一米五的沙发，觉得她在开玩笑，他一米八八的个子，怎么可能睡得下。
沉思良久，他确实觉得两个人趟一张床上不合适，想问问这座农场，是不是还有空的客房是，床上的女孩已经闭眼沉睡过去。
均匀绵长的呼吸，恬静的睡颜。
霍嘉栋哭笑不得，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也别在陌生男人身边，睡的这么熟。”即便她听不到。
这夜，乔厘睡得不算安稳，会时不时的觉得口渴想喝水。当她迷糊着，在黑暗中摩挲水杯时，总有人将瓶口拧开递给她。
那只手臂凉凉的，蹭上去很舒服，她抱着不肯撒手，任对方怎么想摆脱都不乐意，甚至被逼急，还咬他一口作为惩罚。
夏日天亮的快，屋里的一切还蒙着淡墨色时，视线已经能依稀辨认出事物。
乔厘幽幽转醒，发现自己从背后夹着一只胳膊，吓地她心脏骤然一缩，突突剧烈跳动起来。
她朝后一看，才发现霍嘉栋被她扒楞着，斜挂在床沿边，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他还没盖被子，光裸着上半身。
昼夜温差的情况下，估计被冻得不轻。
乔厘回想起昨夜干的荒唐事，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喝酒误事果然没错。
她轻手轻脚下床，将被子小心翼翼盖在男人身上，大气不敢出。
随后，她从隔壁房间找来包包，鼓捣一阵后又回来，将支票压在床头，做完这一切，蹑手蹑脚关好门离去。
房门刚被合上，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扫了眼床头的大额支票，自嘲般哂笑。
真是无情啊，用完就丢了。
他掀开被子起床，屋外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到隔壁小木屋一看，乔厘不见了，跟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副即将完成的油画。
他隔着窗户，远远瞧着车子驶离消失不见，眼角沾染了几分被丢弃的落寞。他五官本身精致，配上那个颗画龙点睛的泪痣，不笑时，有股令人心生怜悯的阴郁。
霍嘉栋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先生，早上好。”
“你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
“好。”
没到十分钟，黑色的小轿车便停靠在农场木屋前。
陈穆提着一套昂贵的西服衬衫，敲响了房门。
霍嘉栋脸色有些难看，且眼底的青晕很明显，一看就是整宿未休息好。
奇怪，怎么不见那姑娘的身影。
陈穆站在门口，隔着半敞的木门朝里面看，被霍嘉栋‘砰’的一声关上门。
坐在车里时，某人的情绪依然不好，冷冰的双眸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
空旷的绿野，在晨曦的渲染下，呈现出大片灿烂的金色，恍若铺上的轻纱。道路两旁的白桦树，郁郁葱葱，将明亮的光线切割成不同形状的暗影。
景色很美，某人的心情……
陈穆透过后视镜打量着霍嘉栋，想好措辞后，徐徐开口：“昨天董事长打来电话，说我们在这的时间太长了，事情办完，也该回去了。”
后座上的男人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那回程就定在明天？”
“可以。”
陈穆没话说了，他本来想问句，还需不需要去美院一趟，不过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