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待嫁礼仪
宇文静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好似行尸走肉，是的，这就是她今日留给宁夫人的感觉。
记忆中，宁夫人对她一直很客气，倒是她自己不喜欢留在府里，宁夫人也不闻不问，甚至她在外过夜都无所谓。
宇文静出了屋子看了眼斜对面的兰香阁，才缓缓离开。
回到了本尊母亲曾经居住的雪院，看着凋零的院子，没有人打理，看起来好像无人居住一般。
不过雪阁里是一切如旧，那都是本尊母亲谷雪用过的东西，小到一盒香粉，大到桌椅，都一尘不染，只因父亲安排专人日日打扫。
她的静阁就在雪阁的旁边，里面只有简单的基本陈设，连个像样的花瓶都没有，就别说什么香粉，眉黛，胭脂了。
“小姐，你先在雪阁歇息，念儿先去洒扫一番。”
宇文静站在雪阁门口，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雪阁的房门。
“吱呀……”
屋里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传来，宇文静知道，那是本尊母亲特用的香粉味。
屋内整洁朴实，虽然华丽却又显清雅，想来本尊的母亲品性高雅。
宇文静走到妆台前，看向上方的画像，一袭白衣胜雪，手持红梅缓缓走来，虽笑意盈盈，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丝丝忧愁。
看着本尊母亲的风姿，低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眉眼间并无画像女子的一点痕迹，可整张脸又神似一人，只可惜本尊皮肤蜡黄，不然与画中女子一模一样，他日定风姿卓越。
宇文静惨淡地笑了笑，方抬头对着画像，双手合十，恭敬低语道：“夫人，想必您已经见到女儿了吧？日后，我会好好珍惜她的身体，替她好好活着，请您安心！”
说完宇文静坐在铜镜前，仔细打量起自己来。
然，本是笼中凤，落入官宦家，身魂相融，已非旧人颜。
细眉大眼，丰唇翘鼻，脸色蜡黄，发髻上一朵雏菊微微发颤，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发簪，也是雪夫人留给本尊的。
伸手摸摸一头黑发，发质硬，发梢枯黄，看来是从未保养过吧。
宇文静对着镜子，轻声道：“余生，定非凡品。”
这时门外传来念儿欢快的声音，“小姐，过来用膳了。”
宇文静吃惊，这丫头还挺快的，竟连膳食都领回了。
随即应了一句，“来了。”
宇文静起身又看了眼那副画像，第一次裂开嘴笑了，是的第一次，自从奶娘去世，父皇有意无意的疏远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虽然可以去太学，虽然那个叫沐戈的人每天都会找她说话，可她很少回应，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最渴望最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一个从冷宫到王府的牢笼。
而现在，她不再那个人人害怕的灾星，而是重生的宇文静，也是重生的静如，两人就此重叠，也将活出新的人生。
和念儿用过饭后，正要和念儿一起收拾，就听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嬷嬷，这里就是雪院，里面请。”
主仆对望一眼，念儿快速收拾了碗筷出去了，宇文静则整理了下衣裙，复又坐下。
“大小姐，云嬷嬷来了。”
“请嬷嬷进来吧。”宇文静端坐着，并未起身相迎。
一位头发斑白的妇人走了进来，一身宫装衬的她有些雍容，一脸的肃穆，虽有褶皱，可肤色红润白皙，想来很少受风吹日晒，保养得当。
“老奴见过大小姐。”云嬷嬷福了福，才抬眼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宇文静。
来之前，她听闻宇文静是个野丫头，可现在看着，嫣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难道听闻有误？
宇文静抬抬手，轻声道：“嬷嬷请坐。”
随即念儿很配合地端来了茶水，后站定在宇文静身后。
云嬷嬷颔首坐了到一旁，门外的管家早已退出了雪院。
“不知大小姐都会些什么？”
“想必嬷嬷已经知晓，还请嬷嬷多多指点才是。”
云嬷嬷蹙眉，心下疑惑，却不好再问，随即开口，“想来小姐已经知道一些宫规礼仪了，今日就先说说大婚时的礼仪，小姐可要记好了。”
宇文静微微颔首，“有劳嬷嬷。”
“恩，老奴先大概说说，大婚当日，卯时一刻起身，沐浴更衣后净脸，梳妆。辰时一刻迎亲，大小姐先到大厅告别大人和夫人，掩面，手捧苹婆果出院门，上花轿。进宫踢花轿后，下轿，跨火盆，三跪九拜陛下与皇后，再与殿下拜天地，礼成后给皇后娘娘敬茶，随即进入洞房，之后小姐要等二皇子来掀盖头，至于房中之事，稍后老奴会给小姐一本画册，望小姐晚上好生练习，毕竟二皇子腿脚不便。”
对后面的话，宇文静很是不解，可又不好问起，只是起身向着云嬷嬷福了福，“多谢嬷嬷，静儿记下了。”
云嬷嬷点点头起身，示范起大婚的三跪九拜之礼，宇文静跟着学了两三遍才学会，云嬷嬷似乎很满意，又说了些每日要晨醒啊之类的话。
很快便到了午膳时间，云嬷嬷被管家请去了前厅，宇文静才拿着嬷嬷离开前递给她的画册，坐着等膳食。
无聊的打开，随意地翻开，一眼便没了兴趣，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至于二皇子如何，能不能人道，都与她无关，她又不是老妈子，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
随手将画册扔到一边，起身走到院中，看看天，看看地，有些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两日后，她又要进入皇宫，被困在那里？不，不能！
只是这一次她不打算逃婚，而是要面对，一个眼盲耳聋又残疾的皇子，刚好能练练手，学医多年，还未真正地医治过一个病人，那么他，就是她第一个病人。
想到这，宇文静忍不住窃喜，若是能治好二皇子，那她只求一个自由，想必他不会不同意和离吧？
“小姐，想什么，这么开心？”
宇文静嗖地收起笑容，见是念儿，方松了一口气，道：“在想念儿咋这么好看。”
“小姐！”念儿不乐意地跺跺脚，侧身进屋摆放食物去了。
宇文静回身看着念儿，轻轻一笑，心道：谢谢，有你真好！
念儿回头见宇文静还在门口，催促道：“小姐快来啊，都快凉了。”
宇文静这才缓缓走过去，就听念儿又叨叨起来，“这天气凉了，再这么来回提着食盒，到嘴边都凉透了，还怎么吃啊。”
宇文静伸手拍拍念儿的头，反问道：“你不想陪嫁？”
“当然要，额，”念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道：“可这两日，小姐都吃不到热菜。”
“好了，再听你碎碎念，就真的要凉透了。”
“哇，小姐你回来了。”念儿突然侧身一把拉住宇文静的臂弯，后者本能的一僵，少倾才轻咳一声，“恩，吃饭。”
念儿疑惑，却自觉地松开手坐下，安静地给宇文静夹菜。
“念儿，你以后……”看着念儿柔和中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神，宇文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是不习惯被人如此亲近，可念儿不就是前世的静如吗？
宇文静笑了笑，“没事，吃饭。”
两人用完午饭，宇文静在雪院转了转，方回到静阁小憩了一会。
刚起身，云嬷嬷又来了，见宇文静把画册放在床上，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开始讲作为皇子的正妃应该注意什么，还有什么女德女训女则，絮絮叨叨了一下午，才离开。
第二日，云嬷嬷依然来叨叨了一整日，宇文静几乎没有听进去多少，她一直在想着进宫后怎么进医药局的事，满脑子都是医圣老师说的那句，“医者本心，莫被世俗扰乱，恪守本心，医天下能医之人。孩子，老师已倾囊相授，你当以救治众生为荣，莫再背负灾星的苦难。”
曾以为逃离就可以重新开始，然而她错了，还错丢了性命。
现在她不打算逃离，她要面对。
“小姐，嬷嬷走了，可别发呆了。”念儿听了一日，脑袋也懵了，送走云嬷嬷，见宇文静看着门口发呆，忍不住开口。
宇文静收起思绪，看向念儿那张熟悉的脸，莞尔一笑道：“念儿，我在想要不要带你……”皇宫是她前世今生的噩梦，再进宫虽然身份不同，可危险时刻存在，她可不想念儿有事。
“别！”念儿直接打断，似乎知道宇文静要说什么似得，“小姐去哪，念儿就去哪，没得商量。”
念儿说完转身跑开。
宇文静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懂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一起面对。”躲在门边的念儿冒出头来，调皮地说：“小姐说的对，一起面对，嘻嘻，”说完真的跑开了，留下背后独自苦笑的人，在那伤春悲秋。
翌日卯时一刻，宇文静被准时的叫醒，迷迷糊糊地被云嬷嬷，念儿拉着沐浴更衣，净面，直到出门拜别父母，宇文静都觉得自己像个木头一样任人摆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