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仇恨
“醒了？”
把热粥放在床前的矮桌上，“这一觉，直接干了两天，给老林吓死了快。”
“谢谢……”
“没事，不用多说这些。”
……
通缉的画像满街都是，戴着小兔子面具的小家伙被我牵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逛着。
“别这么沉默寡言，来个糖人？”
萧遥木木的，似乎只有尽快进入高人门下再将当今圣上宰了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别带着仇恨生活。”
“我不能放下，我若是放下，萧家上下百余口人都白……”
“不需要放下，但是请不要一直让仇恨在你的生活中。”
……
王清风来了，高高瘦瘦，但实则内里肌肉横生的读书人形象。
“许久未见了，师妹。”
“好久不见。”
我们下着棋，兵吃了我的兵，但我的炮抬走了他的马。
“那孩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仇心太强，容易失去方向。”
“哎……毕竟这萧家是覆灭在她的眼前，这仇不可放。”
“目标太大了，这仇恨更容易吞噬本心……将军。”
“是啊，王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在人前啊……吃。”
仕抬走了兵，但炮还架在那。
“你输了。”
……
幽谷之中，翠绿的竹随风而呢喃出最纯粹的声音。
随着竹间小路向着山上出发，一栋小小的木屋出现在了眼前。
“前辈，许久未见，今日晚辈有事相求。”
将买来的杏子酒放在石桌上，一个人便出现了。
他虽白须白眉，但说话依然如几年前相见时那样，像是雷声滚滚。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一来准是有些子阉赞事。”
“晚辈想请您收这孩子为徒。”
他眯了眯眼睛，随后把酒吐在地上“好好好，你这是给我送了个诛九族的家伙。”
“帮个忙嘛。”
“不行不行……”
他捏着自己的白胡子，眉须一搭，“这可不行，本就没几年可活我可不想……”
“求您收下我吧……”
女孩的额头上是泥，“求求您了……”
他别过头去，回身走进自己的破竹屋里。
林从瑸投来哀求的目光，我轻轻摇头他便一咬牙随着萧遥跪了下去。
“走吧……”
我叫住想要继续劝的王清风。
“可……”
“这老头，天天一开门就看到跪在这的姑娘会烦，然后就会教的。”
……
第三天，老头来了，王清风这时已经走了，我正在我的屋子里喝着上好的龙井。
府邸大门砰的一声巨响，老头闪亮登场。
“钟娃子，把你家人领走！”
“领不走的，人家要拜师，我能有什么办法嘞~”
“老头子我没几年可活了！”
“那正好，等这孩子报仇的时候王想杀你都杀不成了。”
“你！”
“唉……这萧家世代忠良……”
“甭管忠良不忠良的，老道我当年是反贼啊！她爷爷还打过我爸爸呢！”
“那正好你打他孙女，就这么定了。”
……
孙程锦，原本钱塘一带的反贼，往上数他爸爸那一代，是个反贼头头。
那时候萧家的本家也就是钱塘这一带附近的，他爸爸刚发展壮大，就让萧家老爷子给剿了。
他父亲跑掉以后继续东山再起……
于是又一次的东山再起又被萧家老头给剿了……
于是……
最后一连被剿三次的人终于再次东山再起，结果洋鬼子入侵，死在跟洋鬼子斗智斗勇里了。
到了他，16岁以后就去各大门派拜师学艺，最后自己开宗立派，总说自己是老道但他跟老道就那几根捋顺的白胡子像。
“行吧……”
他一咬牙，虽然他这个人无拘无束的，但跟朝廷惹上关系的家伙还是不想碰的，毕竟，他又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有个门派呢。
“不过加20箱银子，算是给我宗做些贡献。”
“成。”
……
萧遥，萧字十一划，戚十一就诞生了。
在竹林幽谷的深涯小派里。
林从瑸也跟着，做些打扫之类的活，本来孙老头不想让他跟着的，但他却讲着自己会扫地，会做饭……
“我要跟在小姐身边，我这条命是老爷给的，死，我也要还给老爷去。”
就这样，他便跟在了萧遥身边。
……
我依旧坐在我的茶斋里，看着细如银丝般的雨落在我的手中。
天是暗沉的，黑色的云笼罩了世间一切，也将真相永远的笼罩在了黑暗里。
王清风传书，
【见字如见晤，师妹，许久未见：
上次相见已过数月，现已是又年夏，
萧家一事也终于落下帷幕，真相不再是真相，
不，或许说，真相是假真相，假真相是真相。
王不再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王不再需要一位功高盖主的将军。
王不再需要一个占据半朝堂的萧。】
灰烬飘落，随着雨水变成虚无般的黑色。
“萧遥生活的怎么样？”
“每日劈柴，挑水，苦练。”
吴老二恭顺的低下头，描述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
萧遥，困在仇恨里。
或者说，她活在仇恨中。
仇恨是氧，仇恨是水，是一切。
她，不过是仇恨所支撑起来的空壳。
……
我有时会到山上去。
带着一车车的银子，走在林间小路。
空旷的练武台，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十一，在这生活的怎么样。”
“很好，我也很用功。”
“放松些吧。”
……
她不对任何事感兴趣。
她的眼中是一张又一张，血红血丝的眼睛，带着粘稠红色的脸。
月光明亮，而她依旧挥舞着那根练习用的棍子。
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成长吧，萧遥。
不练武的时候，她则是呆呆地，看着曾经京城的方向，看着曾经的家。
她不明白，阖家团圆的一天竟然是萧家最后的短暂欢愉。
“钟鱼小姐，为什么，我的家被毁了……”
她曾这样问过，面无表情的，看着遥远的京城。
钟鱼小姐像是沉思，“功高盖主，位高权重，新君无道。”
夜晚，一张张面庞似是在周围，环绕着，哀鸣着，复仇……
……
一年又一年，仇恨像是种子，在她的心上，落根，伸展枝丫。
黑色的火焰也在熊熊燃烧着，将天真燃烧殆尽，将自我燃烧殆尽，只余下一丝复仇的意志。
……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