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鱼头人 下
老村长磕了磕烟斗。
不急不慢的讲述起了年轻时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是个20来岁的年轻人，也不算太年轻，因为厌倦了成为一个不温不火的小说家，所以我加入了一个冒险家团队。
说实话我爱上了冒险所带来的刺激感，在无边大海中面对暴风雨时的漂流，一次次险之又险的捡回一条命。
丽可利娜是我们的团长。
我们刚结束了昨日的冒险，那是去十字海寻找一个海盗的宝藏。
说来很好笑，海盗们也在寻找，可就是被我们小队找到了。
我们将宝藏出售给附近的临海乡的富人们，我们根据贡献，我虽然只获得了所得财富的三分之一，但也算获得了第一桶金。
利斯克是我们团队的船长，他喜欢喝酒，所以在我们获得财富后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去了临海乡的酒馆。
利斯克说是庆祝我加入冒险团十年，但我清楚的很，这个b就是馋酒了。
就在我们喝酒庆祝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人风尘仆仆的走进酒馆。
我至今还记得他那满海草的衣服，上面有着白色的盐粒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他坐下要了杯最便宜的酒，我知道不止我们，附近的冒险家们也都在注意着这个怪人。
因为有怪人就有奇怪的事情，冒险家们最喜欢去奇怪，危险之地探索。
那些地方也多数有着巨大的宝藏。
那人似乎也知道我们在注视着他，他缓缓摘下自己的兜帽。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很恐怖，他的脸像是被什么给抓了，血肉上翻现在还有些隐隐的殷红，三道爪痕印在他的左脸上。
一个眼球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酒保恰好将酒水递给他，被他的脸吓了个哆嗦。
他毫不在意的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酒，露出一种趋近于癫狂的笑容。
“你们不是号称冒险家吗？冰岛附近的海域有着一种神奇的生物——海妖！”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口气就把剩下的酒喝完，露出迷醉的神情。
“他们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它们的身体应该呈一种灰暗的绿色，虽然肚皮是白色的。身体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着带鳞的高脊。那身形有着人形的模糊特征，而头部却是鱼类的。长着从不闭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颈的两旁，还有不断颤动的鳃，长长的手脚上都有蹼”
那人没有再说下去，但他所说的一切已经足够那些追求于证实远古生物以及神话生物的冒险家和生物学家疯狂了。
他们下了悬赏令，如果找到这种生物带给他们所研究，将获得10000英镑的奖金，以及将名字载入史册的机会。
冒险家多数是一些追名逐利的家伙们，追名放在第一位由此可见，他们有多在乎自己的名气。
就这样，一场盛大的冰岛冒险活动开始，奇怪的是，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来自世界的冒险家们闻风而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在酒馆讲话的家伙，把这件事在半个大陆的冒险家工会都讲了一遍。
人们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冒险活动。
大家四散在冰岛的周围海域。
没有人见过所谓的海妖，十几年过去，大家全部空手而归，除了新来的几个新人冒险团几乎大家都放弃了这个所谓的寻找“海妖”的冒险。
我们的冒险团也要走了，但我选择留下来，因为我坚信海妖肯定是存在的！我查录过许多文献，在1765年的报纸上有人声称自己曾见到海妖。
直到有一天，冒险者的几大领头工会发出了一则让人疯狂的消息。
工会的某个成员曾在夜半喝酒的时候在“维克酒馆”门口发现了几个暗绿色手背皮肤的怪人，他们佝偻着身躯，穿着宽大的黑袍跳到维克镇内的河流中。
我们一窝蜂的去寻找海妖的线索，他们这则消息复燃了十几年前的海妖热潮。
大家顺着淡水河向下流走去，发现维克镇的河流最后会汇入某个海域，那时候简直就是船挤着船一样。
再后来得不到海妖后续消息的人们急了，开始装载捕鱼网，捞起一批鱼再放回海里，在捞起在放开，夜晚就到海域旁的一个小村子去歇脚，那小村子离着海边和河边都很近。
自然成了最好的歇脚圣地。
我们又找了五年，海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仿佛上次它们在维克镇的出现只是一个假象。
五年来唯一的改变就是，小渔村集体搬迁到了海边，为了方便我们出入海域，这么多年他们已经把腰包赚的足够鼓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冒险家中也有极端的冒险家，趁着其他冒险家空手而归后，试图用一种愚蠢至极的方式杀死海妖。
他们很蠢，临走前，买了一整艘船的剧毒药物投入海中企图杀死深藏在海中的海妖，随后扬长而去。
当然这只是我听说的，不过几天后报纸上开始报道“湖景村”沿岸边出现很多离奇死亡的海鱼，它们搁浅在岸边，仿佛有什么诡异的动物追赶着它们。
没有人员伤亡，不过后来又是连续几日的特大暴雨。
大雨前出海的渔船全部被打翻，死了好多人，湖景村的渔民们跪拜上天，祈求上天的原谅。
不过后来所谓的特大暴雨一停，海浪回归原本的温柔，毒药已经稀释的差不多了，海鱼们就不再死亡。
我关注过一段时间报纸，他们渔村开始好了起来。
老头又吸了口烟，烟雾吐出向上散去，就像是过往一般也云消雾散。
他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斗志昂扬，眼中是几十年经历累积下来的沧桑与平静。
曾经乘风破浪的少年，终有一天也会被困于一个小小的渔村，每天关注的从冒险之地变为了家长里短。
“不过后来我好像在报纸里看见了什么“圣女”，平息海神的怒火什么的老喽，记不住喽。”
他抿了口茶，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完了他一生中最精彩的故事。
我很动容，非常动容，如果他不用那种想把我解剖开，看看身体是怎么运作的眼神看着我的话
那些浪花翻涌的夜晚，谁听得见暗礁上悲鸣的歌声？
——格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