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
016
新的一天从丰盛的早餐开始。
迟到达人李自新在校门口碰到了南骁和温阮。
他今天来得格外早，饥肠辘辘的肠胃一闻见食物的味道就像是汤姆遇到了杰瑞。
“要说还是骁哥对我好。”
李自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南骁手里的早点，拿了个小笼包一口塞进嘴里，“你知道凌晨五点被李臣风叫醒的绝望吗？”
“真他娘的操蛋，李臣风该不会真以为他临时抱佛脚就能赢过你吧？要真这样的话，我把头砍下来给他当篮球打。”李自新心有不满，平常挂在嘴边的二哥都懒得再喊。
温阮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味。
这对话像极了她和郑宜恩的，连一大早被喊醒这个剧情都如出一辙。
她想这不能怪她，多半是李自新和郑宜恩这两个活宝脾性过于相似。
温阮暗自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一个高二一个高三，是比的成绩排名吗？”李自新三两下吃干净小笼包，抄起吸管就吸溜起了玉米汁。
南骁懒得多看李自新，神色淡淡道：“我多做一份高三的试卷。”
“怪不得李臣风肯答应哈哈哈。”
李自新笑得肩膀颤抖，“我算是知道他这股谜之自信是打哪儿来的了，回头我得找机会数落他。”
温阮、南骁：“……”
这得是亲兄弟才有的待遇吧。
“骁哥你是不知道，他天天在家撕日历等月考哈哈哈。”李自新话痨惯了，对着这两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也径自聊得开心。
他一边吃一边叨叨着，还没到教学楼就被小跑着追上来的郑宜恩拽住了胳膊——
“温软软你怎么不好好保护我的早餐？”
郑宜恩的身影和李自新都是自来熟的个性，短短几天就厮混到了一块。她拉扯着李自新，认真地在他手里扒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你喜欢吃哪个？随便拿。”李自新倒也配合，大大方方地由着她挑选。
“你的在这儿呢。”温阮无奈地拿出了南骁提前交给她的那份早餐。
“我就说怎么没看到呢。”
郑宜恩当即甩开毫无价值的李自新，高高兴兴地去温阮那里取了早餐，“谢啦。”
唯独李自新看着空落落的手臂，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咳。郑宜恩你昨晚怎么没和薛迦南一起？我在第七感看到他了。”
第七感是新开不久的网红网咖店，很受广大网瘾少年少女的喜爱。李自新作为一名不听话的青少年，当然也不例外。
“要不怎么说我俩是对苦命鸳鸯？”
前面说到过郑宜恩家里管得严，她每次跟薛迦南约会都需要各种各样的由头，“我在家忙着学习呢，哪里能天天出来。”
“胡说八道。”李自新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明明就在论坛吃瓜，还精分地换了好几个昵称搅浑水。”
“这你都能认出来？”郑宜恩直接呆住了。
李自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谁让你整天发那几个颜文字，发完都变成问号了哈哈哈傻不傻……”
“你才傻。”郑宜恩瞪了李自新一眼，一行四人叽叽喳喳地朝着高二五班走去。
温阮因为被南骁提点过，不可避免地看了李自新这个男小三嫌疑人好几眼。
“别看了。”
温阮看得认真，直到背后的书包被人扯了下才回过神来。
她回过头，正好看到南骁背光的身影。
太阳抛却云层，展露出万丈光芒。
南骁漆黑的短发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过强的光线连他清隽的五官都变得朦胧，反而更显美好。
温阮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情绪，但真实的心跳不会说谎。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
南骁抿着唇角正要说些什么，没防备身体被人往里推了一把，拉近了他和温阮的距离。
“让让。”虞亭清冷的嗓音插入其中。
南骁单手撑在墙壁上，低垂着的眉眼意外地柔和。
温阮心跳一停，下意识地朝虞亭靠近，“虞亭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虞亭皮肤白，眸色极重，和眼下的一圈乌青相互映衬，惹眼得很。
让温阮纳闷的是，近几天看到的虞亭都显得不太没精神。
“做贼去了。”
虞亭意味不明地看了南骁一眼，勾着温阮的肩膀带她去了座位，“别说我了，林煜坤没去找你麻烦吧？昨儿我本来想送你回家的，可惜有人抢着要当好人。”
“……没有。”温阮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虞亭似笑非笑的语气令她脸颊微微发烫。
“没有就行。”虞亭放心地收回手，晃晃悠悠着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温阮不适地用手背碰了碰脸。
彼时南骁也回了座位，他前桌李自新则往后蹦跶道：“昨天不是刚交过作业吗怎么今天又要交？虞哥你数学作业做了没？”
“做个p。”虞亭不耐地回了一句，浓重的黑眼圈做不得假，“你看我像是有空做作业的样子吗？”
“那你补补？不是我说，徐戈这小子是真爱打小报告。我上次不是没做英语作业被老阎王抓到了嘛，那之后他就盯上我了，我说要给他买手办都不管用……”
“盯你又不是盯我。”虞亭懒洋洋的语调和她的眼神一样具有杀伤力。
“凭什么？”
“凭我长得好看。”
“……”李自新彻底熄火。
温阮不用回头也能精准地想象出这两个人的神态动作。
吵吵闹闹的模样正是青春里真实琐碎的日常。
她翘着唇角，心情颇佳地翻出各科作业上交给了小组长。
先前的不愉快也彻底翻了篇。
南高上午的大课间有二十分钟。
温阮昨天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撑了两节课后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她还没来得及趴下，校园里就响起了严肃的校内广播。
喧闹的教室和走廊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因着林煜坤事件的曝光，校方专门针对此事进行了批评，并趁机宣扬了一波道德教育，争取提高学生们的道德素养。
“难怪我朋友说林煜坤就是个疯狗，逮谁咬谁。”
“你这朋友怕不是也被咬过吧？快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物料。”
“别的不重要，我就想知道温阮跟南骁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听说温阮是特地为了南骁转学的，她原来可是在十三中。”
“你哪里听来的？这样的话转学生是不是成绩特好？”
“屁啦，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姐说她就是刚入学那会成绩好点，高一下学期就学得一塌糊涂了，别给她安学霸人设求求……”
广播播报了将近十分钟，也给了同学们足够的谈资。
趁机把近期的几个热点事件串联到一起，漫天都是不靠谱的八卦。
“好家伙。”
郑宜恩越过人群，从门口蹿到了温阮身边，“我九班的同学都来问我，你是不是对骁哥蓄谋已久，顺便想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
这像话吗？
温阮被郑宜恩的话砸懵，瞪圆了那双乌润的小鹿眼。
“我说恰恰相反。”
郑宜恩半是开玩笑地说道，“还问她们怎么不是南骁喜欢你。”
“……然后呢？”温阮嘴角抽了抽，那画面她估计是没办法面对的。
“然后我就被她们嫌弃了。”郑宜恩如实说道。
温阮哭笑不得地睨了她一眼，“你这不是找打吗？”
她刚来那会就见识了南骁的人气。
因为南骁不收小礼物，曲线救国和李自新套近乎的人不在少数，从他桌肚里来历不明的蛋糕零食就能看出猫腻。
“我就嘴嗨罢辽，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信。”郑宜恩嬉笑着耸了耸肩。
“……”这话倒没说错。
磕温阮和虞亭的，都比她和南骁的多。
“细想起来我们阮阮还真是无辜，啥都没来得及干就被说成这样了。”
郑宜恩忽然灵机一动地凑到温阮身边道：“要不你就努努力，把这个蓄谋已久给坐实了？”
温热的气息擦过温阮耳旁。
悄悄话带来的隐秘感令她不自觉地揉搓着手指，耳廓透出淡淡的粉色。
蓄谋已久吗。
温阮回想起她偶遇南骁的那个午后，心跳再度失控。
“……你别瞎说。”温阮偏头避开郑宜恩。
休息时间仍未结束，教室里闹哄哄的。
南骁和李自新都不在座位上，心底被她忽略的角落似乎也在不断叫嚣着什么。
“唔，也不能算是瞎说？”郑宜恩眨巴着眼睛，正想继续怂恿温阮，就被门口传来的躁动打断了。
“温阮，有人找。”
有男同学往里喊道。
温阮不明所以地站起身，“我出去看看。”
“谁找你？”郑宜恩实在想不到温阮还有什么熟人，好奇地跟了上去。
找她的也确实不是别人。
李臣风和他的跟班护卫队齐齐整整地站在走廊上。
“你找我？”温阮不确定地问道。
李臣风拿了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前一步道：“小同学，我知道你跟南骁没关系……嗯，所以你能不能给个早恋机会？一起学习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