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坐在車裡,我突如其來的不安情緒因為就這樣被雲飛輕握著手而開始漸漸的淡定,一路上他溫暖的手始終沒有抽離開過我訝異於這樣的舉動竟然可以給我那麼大的安定力量,我更難以置信身邊這個初相見的男人竟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及安全感他深邃明亮的眼神彷彿在告訴我他可以輕易的洞悉我的ㄧ切思慮,然後再輕易的滿足及撫平我所有的不安和疑懼
[我臉上有花]他微微側過臉來平淡的看了我ㄧ眼說:[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隨即他又將臉轉而注視著前方一路上,他很少正視著我,他一直很專注於前方的路況,但卻又似乎總是能清楚的知道在他身旁的我的一切狀態
[你臉上有汗!!]糗!被他發現了我一直在看著他,我臉上霎時刷熱了五秒,慌亂的回應著
他不語,淺淺的皺著眉,依然專注的看著前方,偶爾抬眼望一下窗外的雨,我發現他另一隻手一直不停的在搓揉著他的右腿膝蓋
[很疼嗎]我開始意識到他額頭上的汗珠應該是身體不適強忍疼痛所造成的:[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踢人會這麼疼!]我開始覺得愧疚並不知所措!!
他握著我的手輕輕的緊了一緊,轉頭看我微微笑著說:[妳以為妳是黃飛鴻]他拍拍他的右膝接著說:[是風濕!!關節炎,懂嗎!]
他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有種無知的尷尬,忍不住笑著問:[老人家才會得風濕!你是老人家嗎]
[跟妳比起來,我確實是個老人家!]他笑了,他的笑容真好看,有種讓人心情會不由自主變好的魔力他指指他的膝蓋說[這裡面的骨頭生鏽了,所以一到下雨就會拉警報,提醒我該給它上點潤滑油了!]
他在講笑話嗎我怎麼有點聽不懂了呢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好繼續保持沉默!但我心頭卻沒來由的一陣心痛,一種莫名熟悉的心痛,我不由自主的抬手替他輕輕抹去了額角的汗珠他依然沒有表情,依然目視著前方,沒有任何反應,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他到底是怎樣的ㄧ個人
當決定離開美國的時候,只因我厭倦了原來的世界,單純的想放逐自己,也想放開ben的手,讓彼此都從那場災難中得到解放我聽從ben幫我所做的流浪安排,卻毫不在意行程的細節,只想任由自己隨緣聚散,隨波逐流,漂流到哪裡就在哪裡停靠,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然而,奇妙的是,就在剛剛,這個看似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人怎麼會悄悄的闖進了我早已如一灘死水的內心世界我的情緒像被一顆莫名的石子打中池心,竟然在此刻似乎盪起了漣旖,又像是勾起了我塵封久遠的記憶但卻說不清也道不明這是個怎樣的記憶或情愫我開始對這個世界的存在又有了鮮活的感覺,我不再是世界的絕緣體!我很想告訴ben,想讓他知道我並非如rachel所看的行屍走肉,我是活的!!
[還沒打電話吧]他開口說話了,他從胸前口袋掏出了手機,在螢幕上滑著按了幾按後將手機遞給了我說:[打給阿ben報個平安,我猜他如果沒有接到妳的電話應該會坐立難安!]
果然!他洞悉了我腦袋中的ㄧ切!!
電話鈴才響一聲就被瞬間接通了……
[雲飛,你在哪裡接到人了嗎]超級熟悉的溫暖嗓音,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的ben他聽起來相當急切並且擔憂!
[ben,是我!我到台灣了,你放心吧!]我拿著他的手機輕聲的回應著電話
[tini嗎太好了,聽到妳的聲音真好我剛還正想給雲飛打電話問他接到妳了沒到了就好!到家了嗎還習慣嗎一路上飛機還平穩吧妳現在那裏應該很晚了吧讓他給妳準備個舒適的房間好好的睡個覺,好好的休息一下]ben一口氣問了一長串的問題
[我們還沒到…呃家!!應該…正在回去的路上吧!]說著說著我自己都感覺著奇怪
“家”對我而言我都還不知道那個還沒到的家在哪裡是旅館吧!!
[喔…還在路上啊!沒關係,至少知道妳已經平安抵達,雲飛也接到妳了,這樣我也就放心了!]ben的語氣轉為輕鬆
[嗯,你別擔心,我很好!我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你要跟…他…說話嗎]我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手機的主人
[好!!對了tini,記得護照跟退燒藥都要隨身帶著,別忘了!!妳是外國人在異鄉,這很重要!]ben重複的叮嚀,他真的很像爸爸!!
[知道了,放心吧!!]我將電話交還給了雲飛,跟他說ben要找他
他接過了電話一派輕鬆自若的說:[人都交給我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呀大哥~~]
聽的出他跟ben的感情應該很好,語氣相當的輕鬆詼諧我突然有點好奇心起的認真豎起耳朵想聽聽他都跟ben會話些什麼家常~~
[你想太多了……
呵呵…我早就退出江湖啦!現在都交給sam去打理……
放心吧,你交代的寶貝,我會好好的幫你照看著的……
不說了,你去忙吧……
行啦行啦,我知道啦…
再給你打電話…
嗯…bye~]
男人間的對話,光聽一面之詞來想像交談內容,總覺得怪怪的!
原本就已經快被他撫平的不安情緒,在跟ben通完電話後,剩下的最後一點不安也一掃而去,瞬間再聽見熟悉的嗓音在耳邊迴盪,感覺自己被溫暖包圍,就像ben一直在身邊從不曾離開過,心情也開始輕鬆了起來而現在身邊的這個男人,就像是ben的復刻版,讓我有著同樣的溫暖感受
[開心了]他問眉角輕揚
[嗯!]我點點頭!心頭是暖的!!
此時他輕吁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說:[我們快到了,準備下車吧!]
看著他幾次沒有表情的神色,冷漠的面孔時而浮現著他淺淺的憂鬱,相較於他有時陽光般的笑容,這時的他有種令我無法捉摸的感觸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有溫暖的笑又什麼時候笑容會瞬間凍結也許是太累了他臉上一直寫著疲憊!我心裡這麼猜想著!疲憊總是容易令人憔悴,令人憂愁!!
車子終於停下來了!
雲飛掏出了幾張紙鈔給了那司機說:[不用找了!]
司機忙不迭的說:[頭家,不用那麼多啦!是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吶!才送你們到這裡而已]
[沒關係,你收下吧,已經很晚了,你可能還要空車回去呢!多的算是小費,謝謝你這麼晚了還願意回來機場等我!]他把鈔票塞給了司機後就逕自開門下車去!
ㄧ個膚色黝黑的年輕男子早已站在車門邊等著迎接我們下車,司機也幫忙將我的行李從後車廂中拎了出來年輕男子順手接了過去並轉而放進了停在前面的另ㄧ輛車裡出租車司機完成任務後在一迭連聲的道謝聲中離開了!
[他是小山,我弟弟!]雲飛開始介紹著讓我認識這個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她是藍婷,我的客人,也是阿sam在美國的鄰居,我跟你說過的!!]
我對小山微笑點頭,但忍不住心裡開始冒出一堆的問號,小山看起來明顯有著外國血統,怎麼會是雲飛的弟弟這兩個兄弟的相貌是完全不相像啊!任誰看都知道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兩個人!而且看起來倆人的年紀應該也有著相當的差距相較於雲飛的熟年穩重,小山看起來相當的年輕,英姿颯爽,冷冷的臉上藏不住逼人的帥氣,雙頰上留著一對長長的鬢角讓他看起來有種時下流行的半頹廢風采,但是明顯深刻的雙眼皮下有著一雙清亮有神的褐色眼睛卻又修飾掉了這些頹廢即便是夜已深卻仍然衣著整齊,潔白筆挺的襯衫包裹在剪裁合身的黑絲絨休閒外套裡!雖然小山的皮膚黝黑,但整個人看起來是相當乾淨清爽的!
[婷姐!妳好!]小山很有禮貌的說我居然被叫姐~~
這半年多來的心神交瘁果真使得人容顏漸衰!我瞥眼看見身旁的雲飛臉上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輕拍了下小山的肩膀默默的,我有股氣往肚裡吞的尷尬!
小山帶我們走向停在前面的那輛黑色豪車,並先打開後座車門示意讓我先上車說著:[我們上車,先回家吧!]
好熟悉的一部車子啊!!在美國的時候ben每每在經過車商門口時總是會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款車,他總是說,等我下次換車時一定要換它!這簡直就是汽車工藝中的極品!!而我卻總是笑他說,等你要換車的時候,可能已經有二代三代甚或是十代都出現了吧!又何須執著於這一輛ben卻說我不懂男人喜愛車子的那份狂熱,就像女人喜愛追逐名牌貴族皮箱和鑽石一樣但我卻並不認同,因為我並不愛追逐貴族皮箱,對鑽石也沒有狂熱,但是我知道,ben會很愛這輛車!!
[怎麼了]雲飛輕聲問著呆愣在車門邊的我:[怎麼不上車]
因為欣賞著這輛ben最愛的車子而想起了ben,忍不住伸手輕輕觸摸著車身,試想著如果ben在這裡會有多開心呀!
[喔!沒什麼!]我轉頭對他笑了一下說:[你知道嗎這是ben最愛的車子!]
[哦!]他應了一聲,臉上終於又浮現了那個好看的笑容得意的說:[英雄所見略同!上車吧坐進去看看]
我登上了相當舒適的後座,依然抱著ben給我的泰迪熊,雲飛隨我之後進來坐在我身邊!小山非常有禮貌的幫我們關好車門後才坐進駕駛座開車!
[小山,先去便利商店買兩瓶水吧!]雲飛吩咐著,然後望著我說:[口渴了吧]
再一次,他又猜透了我!!
車子緩緩駛離了大樓,開始往回家的路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