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展览台前难抉择
王承恩是个非常勤勉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中官至司礼监秉笔太监,最后陪葬崇祯皇帝。
虽然家中并不富裕,但他依然坚持学习,在太监之中,也算得上是个读书人。
因为识字,心中多少有一些少年义气,渴望着一飞冲天,执掌东厂,为皇上监察天下。
同样是因为识字,对天下也有一番认识,心知当今天下,内外交困,皇上虽然贵为九五至尊,却日日渴求天下贤才,想要为大明寻找一条革新之道。
他更知新皇登基,必定有新气象。
当今天子,那是有大志向的人。
英明神武,如太祖、成祖一般,能够带兵冲锋,征战天下。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象到,自己会成为这新气象中的一部分,成为皇上钦点的大明西同销售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他并不明白董事长三字到底是何意义,但却知道,他就是皇上下派的一个掌柜,为皇帝陛下挣钱。
同时,他的心中对这“西同”二字带着小小的疑惑,甚至忍不住向皇上提出这个小小的疑问。
皇上平易近人,根本不是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像个杀人恶魔,一言不合,血流成河。
周石背负双手,仰望苍天,似乎有无限沉思,更有漫天智慧,埋藏胸中,听到王承恩的疑问,缓缓开口说道:“西同者,系统也!”
王承恩不解,不断的重复着周石的话语,“西同者,西同也!”
周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公公,若是有一天你参悟了这句话,一根发丝可斩日月星辰,一滴血可化世间万物,一弹指,即是一千年,一挥手,即是数万载!”
王承恩心中骇然,这岂不是成了天上神仙。
他心中更是振奋,绝不能辜负了圣上的这一番好意。这一番点拨,恐怕泄露了天机,即便是真命天子,也会折寿不少。
皇上真是待他太好了。
同时,他更知道,皇上有一神秘的海外朋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会在大明引发极大的争抢,会引领整个大明权贵的奢华风向。
如今,他所见到的已经有巴掌大小的镜子一万块。
这些镜子,除了赠送给皇后娘娘、懿安皇后等后宫妃子,绝大多数都是这次拍卖的物件。
同时,他还看到了一种被称为香皂的东西,足足十万块,密密麻麻的堆放在仓库之中。
香气逼人,那怕是皇宫中的后妃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妙的东西。
涂抹在身上,沐浴过后,会有一种香气扑面而来。
不过,最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一种洗发水。
轻轻一挤,一团粘稠的液体从管道中缓缓流出,涂抹在头上,使劲揉搓,竟然变成了无数白色泡沫。
使用这种洗发水后,清爽无比,连头皮屑都没有了,一时间,那怕他这个男人,也对这个物件爱不释手。
若是这等东西流传到市面上,真不知要引来何等的争抢。
可是,这样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只有皇家才配享用吗?
皇上居然要将这样的神物拿来拍卖,实在是暴殄天物。
皇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行走在郊外的皇庄里,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片原野,手中拿着一根笔,一直在规划着什么。
想要富,先修路。
这块未来的燕京轻工开发区,距离运河不远,开发区中生产出来的物品,可沿着运河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南方的富庶之地。
若是能够打开海外市场,那则更好。
在古代,中国的代名词是丝绸、陶瓷和茶叶。
如今,他们的字典里会多一样,那就是味精。
当然,绝不仅仅于此。
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周石抢不了江南的富商,那在自己的开发区里征税,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这块燕京轻工业开发区很小,小得目前只有两家味精公司入驻。
但这块燕京轻工业开发区又很大,在周石的设想中,他拍卖出去的每一份配方都必须在这里设立工厂,每一份货物都必须经过官员的征税。
这是周石在这个时代,撕破黑暗天幕的利器,是他扭转神州命运的起源之地。
不过,一番规划之后,他也知道,这一切都还得慢慢来,那怕明年鞑子就要入关,那怕陕西已经民怨沸腾,他依然只能如此。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规划完毕,周石对着王承恩说道:“王公公,跟我走,我再给你看个好东西,虽然不舍,但明天还是要将他加入到拍卖的商品中去。”
说完之后,周石乘坐御辇,向着皇宫而去。
大明京师,新帝登基不到一个月,这个城市便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震撼到了。
不过,这些震撼原本与城中的小民无关,直到一个叫做西同销售公司的存在,横空出世。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王承恩设立的公司。可是,没有人想到,这位大红人,一出手便骇人万分。
城中大大小小的富户都收到了一份邀请,这份邀请即是王公公写的,但名单却是唐向文提供的。
对于京城之中,权贵们的生意,这位曾经的白手套,要比王公公门清一万倍。
整个京城之中,上上下下,几乎稍微有一点实力的,无一不参与到这场拍卖中来。
当然,勋贵、文臣、官宦并不会直接出面,但他们的代理人一定会将他们意思领悟到十二分的准确。
王公子虽然不在邀请之列,但却是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他对李宅门口的两尊大狮子视而不见,对李宅门口的两位带刀侍卫视而不见。
仰着头,挺着胸,大步阔首的踏过了高高的门槛,出现在“大明西同销售有限公司”的牌匾之下。
“王公子,不要冲动!你没有邀请函!”周围的人群,显然有人知道王公子的底细,小声惊呼道。
不过,一切都已经迟了,这个破落的勋贵居然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然后,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消失在大门之后。
“这就进去啦!”人们怔怔的四处张望,不敢相信。
王公子同样不敢相信,他的祖上虽然是勋贵,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勋贵群体没落。纵然皇上依然重视这些勋贵后辈,但他们再无当初祖先们开疆拓土,征讨蒙古之时的义气与豪情。
文臣的势力一步步的渗透到军队之中,掌控了曾经属于勋贵们的势力范围。
勋贵们的家族更是庞大而繁杂,子孙无数,支系曼横。并不是每一个勋贵的子嗣都能在家中说得上话,能够得到朝廷的恩荫。
王公子显然只是勋贵家族中的旁支,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没有半点爵位,说是勋贵,其实只是在京城之中讨生活的普通人。
王公子刚刚走进宅子内部,立刻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
最前面一间小屋之中,一名宫女站在柜台之后,仪态自然,虽无沉鱼落雁之色,却也秀色可餐,楚楚动人。
柜台不是木制品,而是玻璃制作。
王公子仅仅只是来到这里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透明物彻底的吸引住了。
明朝并非没有玻璃,但绝对没有如此通透的玻璃。
如果不是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它的轮廓,王公子几乎以为,这个玻璃是不存在的一般。
玻璃之上摆放着一面镜子,镜子只有巴掌大小,可以翻开使用,盖子的上下,均有一块镜子。
这个时代,镜子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使用的粗糙玩意,不是达官显贵,绝不能知道镜子是何物。
再接着,他看得更加眼花缭乱。
一名宫女端着茶杯走了上来,柔声细语,极为好听:“公子请喝茶,你也是来参观的吗?是否需要我来介绍一番。”
宫女的态度很热情,隐隐的有了一点未来推销员的潜质。王公子震惊,只是犹豫男女之间,如此近距离接触,真的恰当吗?
“公子不用担心!皇上说了,来这里做生意的都是体面人,读书超万卷,心怀礼义廉耻。来这里,都是以生意为主,绝不至于想龌龊之事。”
“皇上还说,宫中艰难,我们这些宫女也要参与到商业经营中来,凭自己的本事挣一份薪水。”
“若是我们将这销售公司经营得好了,以后还会让王公公提拔我们当经理!”
“经理什么的,我虽然不懂,但应该也是如朝廷中的官职和宫中的品阶一般,定是不凡。”
“对了,我们现在称呼王公公为董事长。”
王公子在宫女的话语之下,被听得一愣一愣的,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心中默念,他果然还是吃的盐太少了。
“皇上英明,如此勤俭,身为大明子民,敬仰万分。我大明必扫荡群寇,威震四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公子急忙将马屁送上。
不管皇上有没有听见,反正没事拍拍皇上的马屁总是不错的。
正在此时,周石刚好走进房间,恰好就被这响亮的马屁声给熏到了。
舒畅无比。
周石并未惊动他们,而是示意一名太监将今天的签到物品摆放在展览桌上。
那名宫女显然也没有意识到皇上出现在公司之内。
作为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宫女,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皇上长什么模样,也没指望过这辈子能够被皇上临幸,诞下皇子。
听闻皇上的公司要招收人员,没有犹豫,轻易的答应了。
有些宫女担心抛头露脸,不成体统,为人耻笑。
这个小宫女倒是不怕,说道:“皇上的宫女,那个敢动。”
获得王公子的同意后,宫女侃侃而谈,先是指向不远处的去屑洗发水,随后又指向香皂,随后指向玻璃。
每一样物品都让王公子叹为观止,这样的物品流传出去,根本不愁销路,若是能够运输到南方,恐怕要卖出天价。
心中发痒,也在思忖着是否能够参与其中的拍卖。
可惜,他虽不算贫穷,但也绝对不富裕,想要参与这样的竞拍,只能是做梦。
若是能够联合一群好友,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不过,他也知道,一个人是好汉,一群人是憨憨。
天下最难齐的就是人心。
这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刚刚摆放在桌上的物件,心中诧异。
如果说前面的东西只是更加精巧,眼前这个东西则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是何物?”王公子问道。
宫女微微一愣,这件物品是刚刚摆放在柜台上的,她也未曾见过。
这时,只听得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这叫中性笔。”
两人回头看去,青年一身布衣,打扮得如同国子监的学生。
举手投足之中,隐隐带着上位者的气质,又有青年的热血与冲动。
“这是笔?”王公子不敢相信,他左看右看,也未能在这根笔上看到任何毫毛,心中诧异,说道:“若这是笔,如何书写?”
青年微微一笑,拿起展台上的中性笔,拧住笔盖,轻轻一拨,露出其中的笔头,斜拿着笔,就要在旁边的纸张上书写起来。
王公子看他握笔的姿势,忍不住出言提醒:“兄台,你拿笔的姿势不对!”
青年笑道:“这是中性笔,自然有中性笔的握法,公子且看我书写如何。”
说完,青年在纸上写下了大大的一个“钱”字。
青年的字迹浑然天成,似乎带着一种倔强,带着一种傲气,也带着一种属于这个年龄的愤怒与张扬。
“好字!”王公子一声赞叹,这种笔就像是专门为眼前这个青年准备的一样,力道,笔画皆是恰如其分,仿若使用了无数个岁月。
同时,他也忍不住向那个中性笔摸了过去,这时猛然想起,自己是个连邀请函都没有的冒牌货。
若是碰坏了中性笔,他可赔不起。
不过,青年对眼前的中性笔毫不在意,递到他的手中,说道:“兄台,你也来试试。”
王公子心肝儿一阵颤抖,拿着中性笔在白色纸张上画了一画,越画越是心惊,越画越是顺手。
这中性笔不用粘墨,墨水自来,一笔一划,大小一致,对于他这种粗浅汉子来说,简直就是神器。
“好,实在太好了!本公子觉得,这笔不该叫中性笔,而应该叫自来笔!”
此时,其它应邀而来的商户也围了过来,他们何等精明,一眼就看中了这笔的好处。
个个心痒难耐,在他们的清单之中,又多了一样必买之物。
当王公子恋恋不舍的放下这支中性笔,一名商户已经急不可耐的也写写画画。
他一边写着,一边念叨:“有这等好物件,以后记账写字,何等的方便。”
他的心中更是碎碎念个不停,镜子想要,去屑洗发水想要,这中性笔更想要。
他将头发挠得纷乱,飞出一堆头皮屑,满是苦恼。
古人云,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这可不仅仅是鱼与熊掌的问题,这是鱼、熊掌、万年人参、天山雪莲、龙肉等等一系列好东西摆在他面前,却告诉他,他只能选一样,因为出价高者方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