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洛阳兵乱
福王府中，魏忠贤脸色沉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福王殿下，你要相信老奴啊！”
“魏公公，本王是相信你的。亿万银两实在夸张，便是本王一年的收入也不过这宝藏的一个零头。”
福王笑容可掬，心中怒骂，老狐狸，留着那么多的宝藏，拿来殉葬啊！
不过，福王也不敢过分，不知不觉间，洛阳城中满是阉党。先是崔呈秀妾弟萧惟中收拢了两千兵马进入洛阳城中，随后招募流民，将麾下兵马扩充到五千之数。
同时，田尔耕等阉党党羽也聚集了不少兵马。原本福王的地盘，反而成了阉党的基地。
若是加上各种家丁，整个洛阳城中，阉党足有上万之众。
何况河南巡抚郭增光更是大名鼎鼎的阉党成员，刚刚履任河南巡抚一职，便为魏忠贤在开封设立生祠。
与魏忠贤勾连起来，在河南一地，声威盛隆，以至于福王行事也不得不思量一二。
福王心中思忖，若是夺得帝位，必将这等阉党一一铲除。
不过，在铲除之前，他定要以十八般酷刑拷打，让魏忠贤交代出宝藏到底掩埋于何地。
只是，福王想到什么，猛然警觉，问道：“魏公公，你不会真的把宝藏给鞑子了吧！”
魏忠贤欲哭无泪，说到底，这货还是不信啊！
“福王殿下，若我说将他们掩埋在海外某个小岛上，你相信吗？”
福王顿时眼睛睁大，如同铜铃一般。
“原来如此，怪不得魏公公没有及时将宝藏挖掘出来。海外小岛实在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本王能够理解。”
“罢了，本王不会再提宝藏一事！”
福王一摆手，大度的说道。
只要宝藏没有给鞑子就好，将来拷打一番，还是能把宝藏挖掘出来的。
魏忠贤懵逼了，彻底的懵逼了，他要如何解释，福王殿下才会相信呢。
正在此时，一名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说道：“吕先生来了。”
福王微微一愣，吕先生乃是洛阳大儒，曾任南京兵部尚书等要职，向来讲究忠孝传家，对于王阳明的心学、程朱理学皆有颇多研究。归乡之后，在洛阳城内外，捐资纾难，素有一份贤名，平日里洛阳城中的官员见到他，也要礼遇三分。
不过，福王与其素无交集，不知他今日来福王府中有何要事。
福王微微蹙眉。
小太监解释道：“回禀殿下，吕先生是来找魏公公的。”
魏忠贤顿时也被惹得丈二莫不着头脑，随后想到，吕先生不正是自己请来撰写文章的大儒吗，难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心中一阵心慌。
不过，福王已经让对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满脸焦急，手中捏着一份报纸，看到魏公公，当即劈头盖脸，一把将报纸丢了过去。
“天下衮衮诸公，无人不贪，这可以理解。不过，贪到魏公公这样的程度，难道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魏忠贤细细看去，这不正是毕自严那篇头版头条吗，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顿时心中大怒，喝了一声：“毕老匹夫，我要杀了你啊！”
“吕先生，咱家是冤枉的啊！这一定是陛下嫉恨老奴，若不是老奴拼死相护，先帝的血脉已经命丧黄泉，陛下也就得手了！”
“吕先生，老奴心知，此举大逆不道，违背圣意，但老奴不忍心看到先帝从此绝了血脉，老奴心里苦啊！”
魏忠贤声泪俱下，这一次，他是真的心里苦啊！
若是他真有亿万两银子，那认了也就认了，关键是他真没有！
吕先生见他情真意切，心中犹豫，“魏公公当真没有宝藏。”
“没有，没有，请吕先生相信我！”魏忠贤忙不迭的摇头，牙齿咯咯直响，他曾经想过世上最无耻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是他诬陷杨涟吗？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世上最无耻的行为，是皇上诬陷他魏忠贤有亿万宝藏。
吕先生见他如此，心中相信了七八分。
亿万宝藏实在太过于夸张，不过，千万他还是相信的。
“我相信你，亿万宝藏实在过于耸人听闻，不切实际。”
“魏公公，如今暴君当道，我辈忠义之士，应当放手一搏，为江山计，为君王计，不可吝啬钱财。”
“若是魏公公将你的宝藏拿出来，广招天下义士，必能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还小皇子一个人间公道。”
吕先生侃侃而谈，指点江山，似乎只要魏忠贤慷慨解囊，天下义兵必然云集而景从。
“魏公公，我知蓟辽边军欠饷多月，士兵皆有怨言，若是魏公公振臂一呼，为诸将士补足欠饷，必然能够兵临京师，逼迫当今圣上归政于小皇子。”
魏忠贤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嘴唇微动，颤抖无比，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了，“吕先生，你怎么就不信呢。”
吕先生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魏公公，不要再犹豫了，不能让当今皇上继续错下去。”
“送客！”魏忠贤说道。
吕先生不为所动，喋喋不休。
“把他给我拉下去！”魏忠贤暴怒。
“魏公公，为了大明，为了小皇子，拿出一千万，犒赏三军，直逼京师……”
两名卫兵将吕先生拉了下去，他依然还在大喊不已。
魏忠贤再看向福王，只觉得心里苦啊！
不过，又有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福王，魏公公，大事不好！士兵哗变，诸将官快要弹压不住了！”
“什么？”
福王脸色变得煞白，脑袋嗡的一声，“是陛下打过来了吗？”
“快快备轿，本王要亲自去跟皇上说道说道，不，本王要去道歉。”
“不是的，是士兵们嫌饷银太低，要魏公公打开宝藏，犒赏三军。”小太监解释道。
魏忠贤眼前一黑，他那里来的亿万宝藏，犒赏三军。
这一夜，整个洛阳兵荒马乱，无数阉党党羽没有死在太和殿的那场大战中，却被暴动的士兵一顿胖揍，活活的打死。
魏忠贤纠集党羽，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拿出大笔大笔的银子，不要命的挥洒出去。
视财如命的福王和魏忠贤只觉得肉痛无比，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福王更是下定了决心，若是登上帝位，在活剐了魏忠贤之前，一定要把他的宝藏拷问出来。
无论是埋藏在那个小岛，都不能逃出他的魔爪。他绝不介意效仿成祖皇帝，派遣宦官下西洋。
郑和下西洋是为了建文帝，而他是为了魏忠贤的宝藏。
该死的阉人，藏个宝藏，藏这么远干什么，其它的富户也就埋在自家院子，他居然埋在海外小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朱由检那小子，才会翻遍京师，也找不到所谓的宝藏。
如此看来，朱由检这回没有撒谎。
这一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名东厂的探子正在飞速的离去。
不过，这份报纸引发的风云，显然还没有停歇。
宁远。
相传，后金的开国君主，奴酋努尔哈赤被一炮命中，从此病重，一命呜呼。
所向披靡的后金大军似乎终于碰到了真正的铜墙铁壁，他们的攻势被暂时遏制住了。
在一片溃败之中，宁远城成了整个大明对金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亮点，在朝廷之中被浓墨重彩的记录了一笔。
天启七年三月，也就是不久之前，袁崇焕打算修建锦州、大凌河、中左所三城，以筑城之法向前推进，用蚕食策略不断收服失地。
后金大军随即发兵攻打，再度围困宁远，满桂驻守宁远，与后金厮杀一番，逼退后金大军，此战与驻守锦州的赵率教一起，合称“宁锦大捷”。
为此，魏公公领取贪天之功，被天启皇帝重重有赏。
不过，时光来到周石穿越的时刻。大明京师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皇极殿前，无数阉党党羽尚且来不及狡辩一二，直接被周石拖出去一一砍了。
他们的党羽甚至还来不及在京师之中搅动起任何风云，便被周石碾灭在萌芽之中。
剩余的阉党，瑟瑟发抖，生怕某一天，突然就被锦衣卫从家中拖了出去，连诏狱都不经过，直接一刀砍了。
说起来，内阁阁臣俱是魏忠贤亲信，连施凤来等阁老都是魏忠贤的走狗。
这辽东之地，自然也不乏阉党。
崔凝秀坐在马车之上，一路颠簸，很是疲惫。
作为崔呈秀的弟弟，他因为这个身份，平步青云，轻轻松松就获得了浙江总兵官的职位。
同样，也因为这个身份，他永远也不可能摆脱阉党的标签，真正与此一荣俱荣，一枯具枯。
他担任吏部主事的侄女婿张元芳，那天就是跑得太慢了一点。天一亮，就被狗皇帝一刀剁死在皇极殿外。
若是阉党失败，他可以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下场。
他舍不得那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感受，也舍不得自己的大好头颅。
或许是危机激发了人的潜能，自禁宫兵乱那天以来，他爆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实力，左右奔走，招兵买马，四处勾连，将整个天下就搅动得风云变色。
他下一站的目的地，便是辽东。
他揭开马车上的窗帘，寒气逼人，整个大地似乎都带着丝丝凉意。
不过，他的心中居然还有一股火热，仿佛要将这天寒地冻都融化开来。
若是阉党真能成功，他们崔家势必成为天下最强大的豪门。
他们崔家甚至可能功高震主。
有朝一日，这天下也许有两个天子，一个姓魏的天子，一个姓崔的天子。
原本他是不敢如此想的，可是现在他敢了。
在他的不远处，几名幕僚骑马而行，皆是读书人模样，投到他的门下，想要获得进身之阶。
“崔尚书，我们真的能说动辽东的大军勤王吗？”
崔凝秀微微一笑，或许是危机，或许是平台，真的可以让人成长，如今的他再无听闻太和殿兵败时的慌乱。
天启皇帝弥留之际，魏忠贤便命令他们这些死党整顿兵马。只是可惜，太和殿外未能用上。
不过，也正是经历了那一战，如今的他面临辽东的寒风，反而比这几个幕僚，表现得更加风轻云淡，举手投足之间，成竹在胸。
他将手中的折扇在窗棂上轻轻一点，说道：“在辽东的诸多总兵是谁任命的？”
“没错，正是家兄。”
“若是皇上要清算，这些总兵们能跑得了吗？从宁锦大捷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跟我们紧紧的绑在一起了。”
“魏公公是宁锦大捷的首功。”
“否定魏公公，就是否定宁锦大捷。”
“我们死，他们更得死！”
“别忘了，当今圣上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人，皇极殿外，那人头滚滚，何人不怕，何人不惧！”
崔凝秀侃侃而谈，游说一道，重在想他人之所想。
如今这阉党的标签，便是每一个当官的软肋，连阁臣都曾是他家的走狗，何况总兵。
幕僚们连连点头，“总兵大人说得在理！孟子有云，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贵！”
“当今天子杀戮太盛，恐已失天下士子之心，福王举义旗于洛阳，天下定然义兵云集。”
崔凝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实际上，本总兵能够如此笃定，可不仅仅于此。”
“宁远、锦州等地的边军，早已欠饷良久，户部之中根本拿不出银子。边军怨声载道，若是你我能够挑动一二，让众将士的怒火直逼京师。”
“诸位觉得，御座上的那位，还能坐得安稳吗？”
幕僚眼睛睁得极大，“当今朝廷，欠饷数月，那如何使得，边军必然鼓噪。”
崔凝秀再次笑了，这或许就是身处不同的位置，所具有的优势，寻常幕僚，如何可能知道这等隐秘，那怕边关兵变在即，关内依然歌舞升平。
以前，他也如所有人一样，浑浑噩噩，以为这天下将十年如一日的安静下去，直到从兄长那里得知边关的真正情况，方知危急至此。
不过，这是当今皇上的危，却是他们的机。
正在此时，一名幕僚突然问道：“若是辽东将士尽皆南下，关外的鞑子攻来，如何是好！”
“区区蛮夷，疥癣之疾，待新圣登基，催动大军，一朝可平。”崔凝秀洋洋自得。
其余幕僚连连点头，均未将后金鞑子放在心上，皆以为那不过跳梁小丑。
不多时，他们来到目的地，一名将官远远的便来迎接，开口第一句话是：“崔总兵，你们这是要去取那黑山白水的宝藏了吗？”
崔凝秀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