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腔孤勇
文森特在一个星期里将自己这座房子收拾的至少看上去能住人了,然后他抖了抖自己的口袋,“我觉得我要穷死了。”
阿比盖尔发誓如果没看到他在银行里存了多少钱的话,一定会略微同情他一下的。
“不过,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候就存了这么多钱的。”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就,每个月的薪水都存进去,”文森特说,“然后每天出去干四次活,干满为止。”他掰着手指算,“然后每个月有全勤。”
“天呐,您真是天赋秉异。”阿比盖尔拍了拍他肩膀,“你看,你擅长存钱,我擅长花钱,我们绝对是天生一对。”
“那我绝对不和您天生一对。”文森特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阿比盖尔笑了笑,走到了前面,“算了算了,我就不吓唬你了。”
她听说过,海难之后救上来的人喜欢疯狂的囤积东西,而文森特喜欢攒钱。
文森特这个人,据目前的人生经历来看,实在算不上命好的人。
“拉普兰先生的身体好些了么?”文森特忍不住问道。
“还好吧,就那样吧。”阿比盖尔做贼心虚地说道,当然说实话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好转了啊,肺炎这种东西又不是一周能好的。
但是她相信,肯定会好的,因为感觉他咳得已经没有那么空洞了,说明肺的炎症范围应该变小了,只要他不放弃生的希望,阿比盖尔信心十足地表示,没有人可以把他怎么样。
欧文这个星期据说出去旅游了,他说如果有房子的话,一周之后他会回来的。
而现在站在路边初雪上,兢兢业业地在雪地上试图踩出一点图案的家伙,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正是欧文·多弗莱斯。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大衣,围着深红色的围巾和同色的毛线帽,把自己穿的圆滚滚的,像个正在试图过冬的兔子。
但是即使是这样,阿比盖尔也不会认错人,也许是因为是军官的缘故,所以欧文从来都站的很直,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又像是生长在地面上的杉树。
“欧文,”阿比盖尔喊道,“欧文·多弗莱斯?”
欧文转过了头,他眨了眨绯红色的眼睛,“哎,冯·霍恩海姆小姐。”
“拉普兰先生还好吗?”欧文问道。
阿比盖尔捂住了眼睛。
你们为什么都精通这个技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
文森特伸出了一只手,“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他自我介绍道,“幸会。”
“欧文·多弗莱斯,”欧文握住了他的手。
“听阿比盖尔说,您在做一场为期一年的疗养旅行。”文森特笑着说,“这种带薪长假真是太棒了。”
“是的,”欧文笑着说,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文森特旁边的位置上,阿比盖尔无奈地转战了车厢,过一会莱纳斯估计要进车厢里,真是令人悲痛的事实啊。
“不过身体健康更好。”欧文说道,转过头看着皑皑的白雪。
“是啊,”文森特笑道,“还是终归要保重身体的。”
男人之间的尬聊好虚伪,阿比盖尔想。
然后两个人聊起了酒的品牌和狩猎的地方,就更加的无聊了。
阿比盖尔决定睡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片昏暗中朦胧地听见了几个人的声音。
“冯·霍恩海姆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吧。”这是欧文的声音。
“没有,应该只是睡着了。”这是莱纳斯的声音。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即使不睁开眼睛,应该以莱纳斯的专业涵养也不至于把自己送进坟墓。
“没事就好。”这是文森特的声音。
然后阿比盖尔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在庄园的前厅里了,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穿着,莱纳斯的大衣。
“睡觉的时候容易着凉的。”莱纳斯俯下身看着她,问道,“这段时间很累吗?”
事到如今,是因为文森特和欧文太无聊把自己聊睡着了这种事有点说不出口了。
阿比盖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指尖。
不过就这么睡过去,还睡的这么沉,可能最近真的很沉迷熬夜了。
欧文看上去出了口气,他转过身,回到马车上去取行李了。
莱纳斯看着阿比盖尔的脸,看了一会,他轻声问道,“你最近半夜不睡觉忙什么呢?”
“熬点魔药。”阿比盖尔心虚地瑟缩了一下,“就,你懂的,拿到了一本新书之后总是很想试验一下的。”
莱纳斯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这个么?”
“为什么你拿走了啊。”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伸出手来抢了回来。
“刚才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来了,差点没摔碎。”莱纳斯答道,“先上楼吧。”他抬起手捂住嘴咳嗽了一会,阿比盖尔站了起来,踩了踩艾德里安家古老的石头阶梯,发现它没有塌的风险,跟了上去。
总感觉自己像是被班主任带走了一样,阿比盖尔忍不住想。
莱纳斯找了一间房间走了进去,他从门外看到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很符合他的需要,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他需要的东西,将袖子挽了起来,用一种阿比盖尔都啧啧称奇的速度组装着自己需要的设备。
“你检验过了么?”他问道,白色的发丝被他理到了耳后。
“还没。”阿比盖尔说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将阿比盖尔的药剂到了一半进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轻声说道,手指捏住细细的玻璃试管,然后摇了摇。
然后放在了架子上。
“你觉得成功的面大么?”阿比盖尔问道。
“做生物实验了么?”莱纳斯询问道。
“我有点,没法做,”阿比盖尔抱怨道,“老鼠也好,兔子也好,我都不太,怎么说呢,下得去那个黑手。”
莱纳斯笑了笑,他垂下了眼睛,看着透明的药剂,然后他仰起了头,喝了下去。
阿比盖尔吃了一惊,“哎哎哎哎!”
“过两天我就痊愈了。”莱纳斯平淡地说,“现在试试还来得及。”
这家伙疯了吧,绝对是需要去精神病院开个终身会员了吧,阿比盖尔忍不住想,她接过了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她知道早期医学是很粗糙的,但是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长出好一截的袖子,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莱纳斯的大衣,她伸出手,将扣子解开,脱了下来。
“睡觉的时候容易着凉的。”莱纳斯说道,接过了衣服,“以后如果要睡觉,提前盖些东西比较好。”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阿比盖尔说道,“但是如果你又着凉了,就可以试试我的另一种药了。”
“你别那么看着我,我还没开始配。”阿比盖尔往后退了一步。
莱纳斯笑了一下,“我又不可能两种药一起吃啊,那样没法观察效果了。”
他伸出手,慢慢地拆掉不需要的工具,他细致而缓慢地摆弄着那些细小的元件,灿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平静而专注,就像是深藏地下的金箔。
“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莱纳斯轻声说道,“这么上心我的事情。”
阿比盖尔转过头,假装自己已经去搬行李了。
文森特和欧文正在宅邸的门口说着什么,“你抽一根?”文森特问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
“谢谢,不用了。”欧文笑着说,“我不抽烟也不饮酒的。”
“那真是难得啊。”文森特说道,叹了口气,“不介意我来一根吧。”
“您请。”欧文说道。
他抽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了起来,抽了一两口,然后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希望你在雪国过的开心,这里别的不说,冬日的景致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
“是啊,”欧文也转过了头,“说实话,来雪国和御庭之前,我都没见过雪的。”
“很有趣吧。”文森特指了指远方的云彩,“今天晚上可能还会下雪呢。”
欧文显示出了很大的兴趣。
“说起来,您不去挑个房间么?”文森特问道。
“等冯·霍恩海姆和拉普兰先生挑好了再说吧。”欧文将帽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他们好像差不多了。”文森特微微侧身向里面看了看,欧文走了进去。
“你们给我留一下一楼的那个小房间就可以了。”文森特靠着门柱抽着烟,因为倾靠的姿势,翻领的骑士制服的衬衫滑下了一点,露出了他脖子的上的刺青,白色的手套被他捏在了手里,看到了阿比盖尔走过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套。
“你确定要那个?那个应该是个储藏室吧,楼上还有空房间的,我和莱纳斯用一个书房就够了。”阿比盖尔略微皱了皱眉,“不太通风的样子。”
“没有。”文森特笑着说,“住着还挺舒服的。”
“哎。”阿比盖尔疑惑地偏了偏头。
“好吧,”她应声道,“反正你来了之后,想住哪里都行。”
文森特感激地笑了笑,抽了口烟,然后把烟按灭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