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跳
第三十一章，心跳
“你弟弟，暂时很安全。”
“在哪。”
从白天比赛结束之后，少年便一直坐在床上。
猎户座战甲的能源早就已经充满，可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维尔鲁，都无法让卡尔说出一句话。
只有听见弟弟拉法的消息，那许久未沾水与食物的嘴唇终于张了开来。
拉斯特不敢看，不敢看那双快要哭出来的眼眸，他有他的计划，已经进行了很多年的计划。
“在女皇东厉那里。”
少年沉默了。
“果然被认出来了吗，逃犯的身份。”
说着，卡尔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向门外走去。
“凭你现在的力量救得了你弟弟吗！！！！！”
“难道让我在这里等着他死吗！！！！”
第一次，这是少年第一次朝这个男人大吼。
这个，被叫了两年多的师父，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但，得到拉法消息的少年，满脑子只有弟弟。
这是他固执的地方，但，也是他所活着必须所要坚持的东西。
“你觉得这样很光荣吗？？？”
“你觉得这样做你就会心安理得吗？？？”
“你觉得，拉法真的希望看见你这样吗！！！！！！！！”
身为一个成年人，活了三四十年的拉斯特，他知道这个少年的性格，也知道能听进去话的，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人。
所以，他必须要骂，此刻不能有丝毫心疼，必须要让眼前这个少年恢复他应有的理智。
“我，很害怕。”
“会有办法的。”
“你们，什么都不懂，无论是谁，通通对我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冲动，什么光荣，难道我真的在乎吗？”
看呐，到头来还是一样的，全世界都仿佛认为我所做的，都是在自我满足。
无论是谁，把他所喜欢的财富、地位、金钱、荣誉，都强加在我头上。
“从母亲死掉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死在拉法前面。”
“我明白……”
“你不明白！！！
你们什么都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冠军，我只想治好拉法的灰死病，然后带着他，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拉法一起去死！”
说起来，真的存在吗？海边，也只是听母亲提过而已，那里真的能让我和拉法每天都能吃饱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只要是人，都有可能会为了某样东西而背叛……”
“也许我和别人不一样吧，为了拉法，只要他能好好的，哪怕这条命都被他骗走，我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幸福。”
啊，鼻头莫名其妙的酸啊，这也许就是他们所说的“自我感动”了吧。
从母亲死后，曾无数次梦见过因为没办法保护拉法而死的场景。
每当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拉法活下去，哪怕被他背叛，只要他能活下去，只要他好好的，那我的存在就有意义了。
“你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啊。”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知道在你们看来我是不可理喻的，但是啊，但是啊……
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了啊……”
……………………………………………………………………
“这全部，都是我的错啊。”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金发青年，听完了整段对话之后，无力的靠在墙上。
当初，是自己害得卡尔成为通缉犯，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心，卡尔就不会带着拉法逃亡。
拉法也不会被帝国抓走，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是自己毁掉了卡尔和拉法的未来。
“卡尔，小月，交给你了。”
维尔鲁似乎决定了什么，在他的眼神中，除了半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别无他物。
即使再喜欢，可这是无法被世俗所承认的。
“止于唇齿，而掩于岁月……”
这是多年前，少年时期，便在一本异国他乡的书籍上所看见的一句话。
即使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他却模模糊糊的被这句话而吸引。
直到长大了，才明白。
有些东西，注定了只能带到棺材里。
………………
“如果，我有办法，救出你弟弟，但很危险，你愿意吗？”
拉斯特叹了口气，他也想明白了，即使不这么做，也只是放任眼前这个冲动而又极端的少年去送死。
也许，他能活下来。
“我愿意。”
………………
“只要再赢三场，就能见到拉法了…三场…三场……”
卡尔上一场战斗的胜利，毫无疑问的获得了轮空直接晋级的权利，进入了八强。
只要再赢三场，拿到第一名，就有办法见到拉法。
这是卡尔唯一的执念了。
“你的弟弟，找到了吗？”
卡尔的身体在颤抖着，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加上昨天晚上整夜没睡，整个给人的状态是异常病态的。
“三场…三场……”
似乎没有听到一旁的伊蒂丝的询问一般，少年任然自顾自的念叨着。
可伊蒂丝不知道，在她看来，似乎这个少年是故意不理她一般。
“喂！我在问你话呢！！！”
只是轻轻拍了下肩膀。
引来的，却是少年剧烈的咳嗽。
而那咳嗽中，还带着大量血液……
“你怎么了！！！”
这一反应，使得选手席离卡尔比较近的选手们都被吓了一跳。
而伊蒂丝也几乎下意识的半蹲在卡尔身前。
比卡尔要高出一个头的伊蒂丝，那半蹲的角度恰好能够从卡尔的衣领看见里面的身体。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瘦弱，并不会把这个被称作女武神的伊蒂丝给吓到。
可此刻，他却看见了。
少年心脏那个部位，一个犹如碗大的伤口，里面的血肉清晰可见。
心脏正中间的那个部位，一块黝黑的石头，上面好像有一个手掌般的印记，被密密麻麻的机械装置固定在伤口的位置，似乎，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伊蒂丝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的脑海中，只有那道没有包扎的，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不要命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带着哽咽的声音问道。
“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能救拉法了，为了拉法，值得。”
卡尔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原本就瘦弱的他，此刻更是双眼布满血丝，脸上一片煞白，没有血色，或许是因为疼痛，整张脸上，布满了虚汗……
只有自己和拉斯特知道，那拆除猎户座战甲并重新安装的过程到底有多痛苦。
为了不被帝国的人发现，卡尔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为了不耽误今天的比赛，加上那套猎户座战甲，卡尔根本无法注射麻药。
在挖开胸口的那一刻，少年甚至想死，那种全身痉挛的痛苦，让他坚持下来的，只有他的弟弟，拉法。
“嘶……哈……”
猛吸一口凉气，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伊蒂丝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不、这个男人。
“是个值得尊重的男人。”
如此想到，伊蒂丝抚平了自己的呼吸，对着卡尔大声说道。
“早饭吃这么多番茄，没见过似的，居然把自己撑吐了，哼！果然是贫民区的…野狗！”
伊蒂丝故意挡在了卡尔的身前，尽量不让其他选手看见卡尔那因为贫血变得煞白，甚至有点发青的脸。
她想要支持这个少年想要做的事，并选择了配合他。
固然卡尔的情商很低，这种情况下他也明白了。
抬起头来，对伊蒂丝露出感激的目光，回答道。
“啊……我…很满足……”
有人奋不顾身，有人…拼命忍耐，而互相羡慕着。
——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说句题外话，一直困扰在脑中的问题，到底什么是幸福。
是因为能够坚持一件事并成功的成就感，还是被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动的满足感，亦或者，是重要的人，过得快乐就好的微妙感……
我没有办法说出哪个是正确答案，但，每一次明明想笑却哭出来的时候，大概，那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千疮百孔的活到最后，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