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浪潮
第十四章，浪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瘦弱且破败的身体。
贫民区长大的卡尔，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与工作，个头比同龄人要矮的多，瘦小的身体更是看不见一丝脂肪。
最让维尔鲁震惊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那黝黑的皮肤上，被插入肉体中的万千根排线。
从胸口开始，一根根细小的排线插入每一寸肌肉，神经之中，若不是心脏还在跳动，维尔鲁甚至认为这只是一个机器人。
强忍着反胃，维尔鲁支撑着站起身来，想近一些确认眼前一切是真的。
仔细看才发现，每一根排线上，还带着已经变成黑色的，干巴的血迹。
“这不是在专业环境下安装的吗？”
想要伸手触摸，但是，那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警告着维尔鲁，这具身体十分脆弱。
“在师父的地下室里。”
本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还在面壁的拉法，最终只是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去，对着卡尔说道。
“可以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
闭合上外骨骼神经机元辅助装置，卡尔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虽然确认了你不是反抗军的一员，但是劫取帝国特效药这件事，按帝国刑法，也是死罪一条。”
“明明是你们先拿酒膏欺骗民众在先的！！”
听到维尔鲁的质问，卡尔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连站在墙角的拉法都吓得身体抖了一下，赶忙拉住了哥哥的胳膊。
“什么意思？”
卡尔的反应很激动，控制不住的声音连门口的随从都跑了过来，敲了敲房间的门，问道。
“少校，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先退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喊你们的。”
应答了一声，他们便不再言语，只是所有人都站在了包厢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就会立马冲进去。
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卡尔才冷静了下来坐下身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连嘴里的茶叶都咽了下去。
“你刚刚说的酒膏，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特效药造假这件事？”
“其他的不用多说，回答我就行。”
此刻维尔鲁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从小在将军府长大，长大了也只是在军校里，后勤部队生活的他，根本无法接触到外面的社会，对于外界的情况，还处于一个摸索的阶段，在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完全效忠于帝国的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与维尔鲁对视良久，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撒谎，卡尔把拉法拉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上的绷带。
拉法的手平摊在桌子上，因为痛苦，整张脸深深的埋在卡尔的肩膀上。
连小拇指都变成了一片死灰色，整个左手的手指已经完全感染了，而灰死病毒还在蔓延着，整条左手的手臂上的青筋在暴起，似乎在反抗着病毒的侵噬。
“看到了吗？这就是黑死病，而你们所谓的那些特效药，只是工业酒膏啊！！！”
卡尔红了眼圈，强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向维尔鲁质问着，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失去了母亲，现在连拉法都感染了病毒，这一切都是那些帝国上层的功劳，而我们，只是想单纯的活下去都没有这个资格。
“你们的命是命，难道我们这些穷人的命就不是吗？难道我们就注定了要被你们玩弄吗？”
这句话不仅仅是为自己而说的，而是为了住在贫民区，亿万条生命而说的。
现在绝大多数病毒感染者都是来着贫民区的人穷人们，而这些穷人，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特效药了，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栖息在危险的城墙下。
卡尔不敢公布真相，他害怕一旦公布了，会有多少人想不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坚强，到时候，可能会有更多人死去。
维尔鲁喘着粗气，这些话在他的脑中炸裂，一时间不能完全消化，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效忠的帝国会干出这样的事。
“我会回去调查清楚的。”
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维尔鲁站起身来。
失去了刚才的风度，他想要回去向父亲确认，这一切不是真的，这对他来说，是信仰的问题。
“对了，两个月后的选拔赛，我希望能看见你，用机甲，堂堂正正的打败我。”
说罢，维尔鲁踹开了包厢大门，一刻都不停留，带着随从们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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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是安全的，至少短时间内，不用逃亡。
但是，这场比赛，没有退路了。
想到这里，卡尔却没有刚才那种紧张了，至少在参加比赛之前是完全安全的。
想罢，卡尔便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一大桌子菜。
兄弟两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只是咬咬牙勉强能买点肉吃。
如今，眼前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就像做梦一样出现在两人面前，使得两人狂咽口水。
“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拉法不敢动筷子，小手在大腿上挠来挠去，眼巴巴的望着哥哥，像一只等待投食的雏鸟一般。
“饿坏了吧，快吃吧。”
说着，卡尔把一只大鸡腿夹给了拉法。
见卡尔动筷，拉法瞬间忍不住了，抓起鸡腿啃了起来。
由于左手受伤，行动不便，又或许是因为孩子的天性，拉法已经没了吃相，三下五除二的便把一整个鸡腿吃完了。
随即又拿起叉子，疯狂的把盘子里的菜往自己的碗里盛。
“别急，没人和你抢。”
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卡尔的心中就已经很幸福了，他不着急，这么多饭菜，拉法吃不完，等他吃饱了自己再继续动筷子。
“吧唧吧唧…哥…你也…吧唧吧唧…吃，嗝儿～”
看到哥哥只是看着自己吃，拉法把另一只鸡腿撕扯了下来，放到了卡尔碗里。
“慢点，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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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这楼上，上辈子是饿死的吧。”
看着拉法的吃相，上菜的服务员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不过毕竟是见得人多了，也没有多看，便关上了包厢的门，在楼下和同事打趣着说道。
“嘘！你不要命啦！这可是维尔鲁少校的朋友，这话要是穿到他耳朵里，当心你的小命。”
“得！谁让他们是有钱的主呢，不聊了，楼上还有菜没上呢。”
过了许久，吃饱的两人终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下了楼，带着一脸的满足准备结账离开之时。
“维尔鲁请客？”
“对啊，刚才维尔鲁少爷的人说，你们今天的消费全都算在他头上。”
“嗯……再来十份和刚才一样的打包。”
…………
到了傍晚，两人才回到了城外的住处。
维尔鲁并没有动过这里，一切如旧，这也让卡尔更加确定了在比赛之前是安全的这一想法。
这也给了卡尔喘息的机会，能够让他全心全意的准备接下来的比赛了。
不过，在了解到大赛的资料和背景之后，卡尔心中更加明白，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哪怕战胜维尔鲁拿到名额，想要在几百名参赛者中夺冠，是需要一些手段和底牌的。
沉思良久，自己所拥有的，便是这台机体与那些战场残骸。
以及，自己两年来所学的机械师技术。
“还有两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该捡起自己的老本行了，想到这里，卡尔便点起油灯，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出了纸笔，绘制着脑中的设计图……
此后的两个月里，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一个每天负责清洗脏衣服与起居，而另一个，则是每日对着炉火与钢铁敲打。
日日夜夜，金属的撞击声，在这片荒漠上，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