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对峙
第十五章，对峙
“我无法理解！”
一道质问声从维尔鲁口中传出，在这片将军府的区域内，特别是这间书房，是平日里罗杰特办公的地方，显得极为突兀。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我无法理解帝国会做出这样的事，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父亲你明明知道却不阻止。”
这是维尔鲁第一次如此大声与父亲说话，这也难怪，从小信仰的帝国，一直敬仗的父亲，却在背地里做出这种欺骗国民的事。
这违背了他的道德，无论是从小所受的教育，以及以前在军校中所遵守的一切，都让他认为帝国才是才是绝对正义的。
而如今，当他得知帝国视人命如草芥的时候，他的三观，有些崩塌。
“哼哼，哈哈哈哈……”
罗杰特在笑，在大笑，他并不是笑维尔鲁的幼稚，为了这个国家奋战至今的他何尝不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但是，身居高位的他，有些事，即使看见了，也只能把自己当成睁眼瞎。
罗杰特停止了大笑，只是望着窗外，负手而立。
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压抑，连刚才带着怒火的维尔鲁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我靠战争上位，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却是战争。”
许久，罗杰特才开口说道，只是，声音中，没了一开始的随意，仿佛此刻，才是真正的父子之间的谈话。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正义。”
“我……”
如果是知道特效药造假这件事之前，维尔鲁便能够毫不犹豫的说出只有帝国才是绝对正义等等这些话，但是，当他清楚了一些东西之后。
他便迟疑了。
“你也搞不清楚了对不对。”
“嗯，请父亲指教。”
叹了口气，靠在书桌上，此刻的罗杰特，没有了一直以来的一丝霸气与不怒自威，整双眼睛变得混浊，表情变得有些迷离，继续说道。
“曾经我认为反抗军是邪恶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们只是一群无路可退的穷徒而已。”
“那为什么不选择和解？”
“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换取更多人的未来，这是先皇给我的回答；
连年征战，帝国确实需要这笔钱，这是我所看见的。”
“这样的过程，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未来？”
如果是因为庞大的军费支出，尽管抱有罪恶感，但是还是能够理解，但是，如果拿人民来换取未来，这样的未来，真的算得上是未来吗？
罗杰特并没有直面回答，混浊的双眼虚眯了起来，变得深沉，让人看不透，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神明吗？”
“神明？”
维尔鲁有些震惊，一直以来，父亲给人的都是一种绝对理性的唯物主义者，神明这一虚幻的词汇从罗杰特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尽管很荒谬，但是他知道，父亲是认真的。
“如果我想，三天之内就能灭掉反抗军，但是，我在等，等一个结果。”
可能是觉得还太早，关于神明的话题罗杰特并没有选择解释太多，选择了转移话题，说道。
“父亲……”
“够了！”
原本想要追问下去的维尔鲁还未说完便被罗杰特打断，一瞬间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形象，死死的盯着维尔鲁，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结果到来那天之前，现在，你只要履行你的职责就够了。”
说完，罗杰特便重新做回位置上，不再理会维尔鲁的疑问，现在对他这个年纪来说，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无法前行。
而维尔鲁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也只得把想说的憋回去，行过军礼之后便退身出去了。
直到书房的大门被关上，罗杰特才叹了口气。
趁现在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必须要拖到那个结果来之前，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被别的事情分心。
“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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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此时的聖枪王国，人流量要比平日里多几十倍。
正值选拔关头，很多远道而来的旅客都不想错过这三年一次的盛宴，而更是有人放出消息。
罗杰特之子维尔鲁也会来到聖枪王国，参加这次聖枪王国的选拔，使得更多慕名而来的人们来参加这次盛会。
不单单是对比赛感兴趣的人，一部分仰慕着维尔鲁的少女们也专门前往聖枪王国，希望借这次机会，能与维尔鲁打好关系，身为罗杰特将军的儿子，能让对方记住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
距离选拔还有一天，聖枪王国早就已经人山人海，由于所有的宾馆旅馆早就已经客满，聖枪王国国王下令，准备临时帐篷，免费供游客居住。
并在今晚准备了酒宴，邀请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参加，只要收到邀请函的人，当晚便能前往王宫大厅，参加这场上流人的酒会。
而最让卡尔意想不到的，是他也收到了这场宴会的邀请函，上面特别标注了，是维尔鲁邀请他参加了这次宴会，并附带了两件礼服，让人带给了卡尔和拉法二人。
“想怕我跑吗？”
他知道维尔鲁的目的，想让自己抛头露面，这样自己就不得不参加这次选拔，尽管卡尔很不想去，但是，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对方掌握，为了拉法，这场鸿门宴，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了。
看着箱子里的紫色燕尾服，很显然，这是维尔鲁为二人定制的。
一想到这里，卡尔的内心担忧越来越重，对方连自己的身材都拿捏的八九不离十，自己一直以来，太低估帝国的实力了。
外面，一辆豪车停在那里，等待着卡尔的回复，不过，若是卡尔拒绝的话，可能他便会立马回去报告给维尔鲁，所以，并没有等待多久，卡尔便带着衣服上车了。
“您好，卡尔先生，您不准备换上礼服吗？”
“不用了，我只是去露个脸。”
卡尔并不想沾染上贵族的气息，一直以来，除了带着弟弟活下去这个梦想之外，卡尔并无其他所求，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需要的，只是第一名的奖金罢了。
而这名负责接待卡尔二人的司机素质也是很好，从头到尾，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哪怕看见衣服破旧的二人，也依然不露出丝毫其他异样情绪。
很显然，维尔鲁对于卡尔，还是非常重视的。
在司机的招待下，二人终于上了车。
可能是因为车子太舒服，拉法上车之后没过多久便抱着卡尔的胳膊睡着了，但卡尔不敢睡，一直望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宴会已经开始了。
卡尔叫醒了拉法，在门卫惊讶与鄙夷的目光中，走入了皇宫大厅。
“其实这里规定无正装不允许进入的，但是，您是维尔鲁少校的朋友，才有这个权利。”
“我不想欠他人情。”
怀里的礼服显然价值不菲，卡尔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敌人。
他只想来这里露个脸，让维尔鲁知道自己并没有逃跑，免得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哪里来的臭老鼠？”
一进入大厅，一道又一道鄙夷声传来，所有人都目光全部聚集在卡尔两人身上。
所有人都身着雍容华贵的礼服，只有这二人，拉法穿的是缝缝补补的破衣裳，卡尔一直以来穿的则是师父送给他的工作服。
两人的衣服虽然破，但是由于拉法定期清洗，所以并没有多少灰尘，可即便这样，在这座大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哥……我不喜欢这里……”
无数到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拉法感觉自己被扒光了在这里，感觉浑身不自在，只能像卡尔求助。
“乖，马上就好。”
卡尔也不喜欢这里，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但他必须要忍耐，抚摸着拉法的额头，带着他找到角落的一个位置上坐着。
尽管面前摆放着无数山珍海味，但是两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抱着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那些贵族们，除了路过之时会翻一翻白眼，其余都忙着自己的社交，对于他们来说，两个乞丐，并不值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喔噢哦！！！！”
这时，大厅里的人们突然惊呼了起来，使得原本昏昏欲睡的卡尔被惊醒，顺着人群的眼光望了过去。
原来是聖枪王国的国王带着维尔鲁出现了。
国王不愧是国王，从头到脚都给脚都在彰显着王的气质。
一身灿金色的王袍，身披着大红色的披风，手中大约两米的黄金权杖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红色宝石，站在高处的展台上，就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而跟在身后的维尔鲁，一眼就看见了卡尔二人，当他注意到两人并没有穿他送的衣服的时候，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
“感谢大家参加这场宴会，请大家静一静。”
这时，国王敲了敲权杖，说道。
“这次，我请大家过来，是想宣布一件事。”
听到国王的话，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聖枪王国作为非常强大的附属国之一，在这场比赛前夕，要宣布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相比大家都听说过，本国的开国神器，朗基努斯之枪。”
提到圣枪朗基努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朗基努斯之枪早已名声在外，当年与征服王卡西利亚斯的大战几乎无人不知，但可惜大战之后被断成了三截，如今被当做重要的事宣布。
难道，预言要成真了吗？
“一百多年来，我们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尝试对朗基努斯之枪的复原；
但是，很遗憾，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无法修复这柄神兵。”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暗，朗基努斯之枪，不仅仅是作为武器，同样也是身份的象征，试问谁不想拥有这柄传说中与征服王的征服王之剑其名的武器呢。
“但是，经过商议，我决定将朗基努斯之枪重铸。”
重铸朗基努斯之枪是一件大事，朗基努斯，是聖枪王国的象征，即便断裂，其威名也是很多人都向往，如今要重铸朗基努斯之枪，这不仅仅是破坏了象征，更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新朗基努斯之枪与朗基努斯双剑，这便是聖枪王国，新朗基努斯；
我以聖枪王国国王的名义宣布，将新朗基努斯，借用给此次选拔赛的第一名，而且，此人，若是能带着新朗基努斯夺冠，再创辉煌，王国便将新朗基努斯永久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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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朗基努斯……”
此刻的卡尔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冒，对于朗基努斯枪神传说，他也只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并不像这些贵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看着眼神变得炙热的人群，卡尔心中感觉到了不妙。
这一切打乱了他的节奏，使得本身就困难的比赛变得更有竞争力。
“卡尔！”
一声呼唤，把卡尔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抬头望去，是维尔鲁从展台上下来了，正朝着他走来。
“为什么不穿我送给你的衣服？”
听到维尔鲁的疑问，卡尔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把怀中的礼服放到了他的面前，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
“没有饭，不知道吃肉吗？”
此时，旁边的贵族们不知道是谁传来了这句话，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带着嘲笑的眼神看着卡尔。
此时维尔鲁的表情有些复杂，不仅仅是卡尔的刁难，更多是因为后面这些贵族们的无理取闹。
不过，此时的卡尔却毫不在意，看到身边这些讥笑的贵族们，他只是淡淡一笑，走到餐桌旁边，随手扯下了一只鸡腿。
在贵族们的注视下，卡尔不顾形象，丝毫不顾油污抓起鸡腿，大口大口的啃食着，随即便装作十分难吃的样子，吐出了口中的食物，说道。
“这肉啊，可真难吃，而且，吃多了容易长一些没用的废肉。”
“你！”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只老鼠…”
听懂了卡尔的话的贵族们顿时变得脸色铁青，纷纷站了出来，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要把卡尔生撕了一般。
“够了卡尔！”
而此时的维尔鲁也站不住了，在事态变得糟糕之前，站出身来，对着卡尔厉声道。
“嗯？怎么？我只是说这肉难吃罢了，各位何必对号入座？”
“你这是在侮辱我们身为贵族的尊严！”
“区区一个贫民，也敢在此放肆！”
………
卡尔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嘈杂的人群，一步走到维尔鲁面前，拿起了送给他的礼服，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对着维尔鲁问道。
“对于你们来说，什么是尊严？”
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紫色燕尾服，维尔鲁的目光变得寒冷无比，死死的盯着卡尔回答到。
“所谓的贵族，代表的并不只是个人，而是帝国的脸面，这是我们拼上性命，也要捍卫的尊严；
现在你数次侮辱我们，你觉得，该当何罪。”
“那你们的命可真不值钱。”
“你！”
维尔鲁此时已经起了杀心，带着冰冷的目光逐渐逼近卡尔，若是现在他能够跪下道歉，或许自己还能原谅他，现在，就看他想不想活下去了。
面对带着杀气的维尔鲁，卡尔丝毫不惧，站在原地，挺直了腰板，与维尔鲁对视着说道。
“与其想着怎么华丽的死去，倒不如想想怎么漂亮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