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犬相猷

    秋夜，有雨，细雨。

    陶灼华撑着油纸伞，薄雾中，她一身红裙，美得像一朵花。

    雨巷里，空无一人，她一时兴起，开始一边起舞，一边游走。

    一个戴着黑色猫头面具的神秘人，手里拿着麻绳，在后面鬼鬼祟祟跟着。

    陶灼华脊背发凉，抱了抱自己，不禁加快了脚步。

    然而，慌不择路，前面已是死胡同。

    “停，你想干什么？”

    “花姑娘，别怕，我是遛狗的。”

    猫头面具人说完，将手中的绳子一扯。

    突然，他大惊失色道：“狗呢，姑娘我的狗不见了！”

    “白痴。”

    陶灼华顿感虚惊一场，她摸摸额头，已经香汗淋漓。

    这时，面具人回头诡异一笑：“既然上只狗不见了，那么你来当下一只吧。”

    ……

    相猷曾经是神捕，现在沦为便衣捕快。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像条失意的醉狗。

    如果没碰上文颂风的话，相猷会认为自己有海市最勤快的一双腿。

    他整天微笑面对，用喋喋不休的话来掩饰自己的不开心。

    但是，只有夜深人静，凉风入袭的时候，他才会抑郁。

    这个时候，他往往沉默不语。

    谁又能承载他内心的悲凉，也许只有手中的酒囊。

    独酌无相亲，对影成三人。

    他的心，就像柳树在夜色里落下的最后一片残叶，也只有弦月与之惺惺相惜。

    他只要一走进人群，就会被淹没，就像鸡立鹤群。

    但他走路很快，快如闪电。

    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的尴尬与自卑持续蔓延。

    从小的刻苦训练，加上多年的捕快生涯，让他练就了一身轻功。

    他就像一只短腿猎犬，鼻子比狗还要灵敏。

    无论猎物逃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得到。

    他会不远不近地跟着，直至猎物精疲力尽，束手就擒。

    海市，暖陵县，富强大街。

    夜间的秋风，毕竟有些许凉意。

    整条街最后一片银杏叶，就这么被西北风给撸了下来。

    落黄堆积，人心已沧桑，却掩盖不住人和金钱腐朽的味道。

    风带着尖酸刻薄，已经开始数落富强东街第一片红起来的枫叶。

    霜叶翻滚着，像一块耀眼的金子被压扁，吸引着世人的目光。

    也像心脏被烘干成薄片，带着厚厚的欲望，飘向十字路口的各家店铺。

    相猷人未到，脚步声已经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有节奏地响起。

    咯噔，咯噔……

    他一身黑衣，脚踏一双牛皮靴，乍眼一看，整个人长高了不少。

    风卷起枫叶，飘向东面第一间店铺。

    这家店铺有些新颖别致，黑色的牌匾上烫着显眼的四个鎏金大字：潜龙在渊。

    这家店究竟是干什么的？

    相猷不禁眉头微皱，他摸着鼻子好奇地观摩了一番，打了一个舒服的喷嚏。

    然后，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他双脚离地，就这样被拥进了店里。

    原来这家店，是卖特殊材料制成的潜水衣的。

    可是，为何在大晚上，生意还这么好呢？

    相猷离开暖陵县已经两年了，他当然不明白。

    外地人甚至比本地人还清楚，顾客基本是匆匆赶来的陌生面孔。

    一件件黑不溜秋的潜水衣，仿佛金子做的，竟然要价五十两银子。

    那些顾客从不讨价还价，抓起衣服，抛下银锭就走，火急火燎的。

    他们的面上，都展现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喜悦之情，像去参加婚礼，亦或者去奔赴战场。

    相猷很困惑，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一匹凉州产的代步马骑骑了。

    骑马它不香吗？

    为何要买潜水衣？

    潜水有这么好玩？

    几年不见，这里的人变了，变得有钱了，也堕落了，堕落到海底世界了。

    他带着满脑子疑问离开潜水衣铺，出门的瞬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日……

    他那引以为傲的鹰钩鼻，又被撞肿起来了。

    朗朗乾坤，我为何总是碰壁？

    他在恼怒之间，已经快速感觉到了，此人胸肌很硬。

    此人背后一口锅可能更硬，一双眼睛贼亮，此刻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撞人是偶然事件，双方都有错，此人为何如此嚣张？

    “你瞅啥？”

    相猷本想脱口而出，但是，他忍住了，脸上带着笑。

    他握紧腰间黑布包裹的刀，微笑着道：“抱歉，撞了阁下。”

    文颂风见状一怔，想发飙，又显得有些难为情了。

    他是带着一肚子火进来的，谁知在门口竟然碰壁了。

    他本想出气，却被相猷和善的微笑和隐约显露的宝刀给折服了。

    这把刀，想必不简单。

    文颂风一边暗中请求邓离子去追查清楚。

    一边尴尬地赔笑道：“是在下鲁莽了，急着进来，撞了阁下，对不起。”

    “请，先进后出原则。”

    相猷微笑着，伸手示意他先进门。

    “还是你请，我们萍水相逢，不讲原则。”

    文颂风也伸手示意他先出门。

    他是给潜水衣铺的伙计送外卖的。

    送的是店伙计爱吃的饺子，也是文颂风最爱吃的食物。

    文颂风肚子很饿，但是他没时间去填自己的五脏庙，毕竟手里还有五个单子要送。

    等文颂风回过神来的时候，囚魂玉里滋滋作响。

    他按照常规手段如法炮制，用左手往眼皮上一按，便接收到了如下信息。

    【相猷，字有臻】

    【年龄：25岁】

    【身高：169】

    【武力：95】

    【智力：89】

    【职业：捕快】

    【武器：照青刀】

    【技能：追得快】

    哟呵，真是人不能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没想到大街上随便碰一个人，就是武力天花板啊！

    紧接着，当自己的素质考核，从邓离子嘴里吐出来的那一刻，他自卑了。

    我堂堂高启强，混到连名字都没了，终究是给傀儡打工了。

    【文颂风：男】

    【年龄：30】

    【武力：89】

    【智力：88】

    【防御力：100】

    【武器：锅】

    【宝贝：求魂玉】

    【技能：跑得快】

    没想到大街上随便碰个人，除了身高，样样都比我强，还是个吃皇粮的。

    文颂风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也暗自庆幸没有得罪这个强大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