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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076章心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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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恪在外面磨蹭了半天,直至夕阳完全沦陷,整片山林颜色尽失,才慢慢转回。

    等他回去时,溶洞里已是另一番风景,李绥绥散着发换上了寝衣,正点着蜡烛,莹莹烛火十数支,微光摇曳,浓情至暖。

    李绥绥转头看向他,又是一笑:“欸,方才我又找见一个包裹,就发现了这些东西,不但有换的衣服,还准备了一床褥子,连洗漱用具都有,你还真是有心,到不叫今夜过得磕碜。”

    秦恪嗯了一声,慢慢走近,看了看她的手道:“伤口打湿了没?”

    “嗯,已经重新换了。”李绥绥一边点着蜡烛,一边道,“你要去泡会么?水温舒适,倒是难得,欸,不过你腿上伤口太深,就随意擦擦身子好了。”

    秦恪微微发愣,李绥绥已将一支点好的蜡烛递给他,眨了眨眼皮:“去吧,我不偷看。”

    “你没事吧?”秦恪细细地打量着她。

    “嗯?我这不有事,忙呢,点蜡烛,一会子还要铺床。”李绥绥眼里闪过一丝俏皮的笑意,“我还是第一次在山洞里过夜,此时觉着你的想法还是不错的。”

    “真是这样?”秦恪面对李绥绥态度急转,有些回不过神来,

    李绥绥道:“那不然?要是你肯把这些事都做了,我自然更欢喜。”

    秦恪默了默:“这有何难,你歇着去吧。”

    “吾心甚慰。”李绥绥一脸惬意,掰了根香蕉,就当真闲闲地坐在洞口吹着风。

    秦恪看着地上还得堆着数十支婴孩手腕粗细的红蜡烛,忍不住腹诽了柏明一句:平日见着老实,这花花肠子也忒多了。

    但见李绥绥似乎还很喜欢,于是他一根不剩的都给点上了,并错落有致的摆好。折腾完蜡烛,又自觉地抱着褥子走到草席边铺好,还一本正经地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李绥绥哈哈直笑:“那再给削个苹果,你要是还准备了肉更好。”

    秦恪真又削了一个苹果递上去:“下回记得了,最好再给夫人准备一壶酒。”

    “孺子可教。”李绥绥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如何心情又好了,但秦恪暗自松了一口气,一切又回到了他最初设想,再好不过。

    等他洗漱一番,李绥绥还坐在崖口,苍穹之下,星月皎洁,眼前的人铅华弗御、华茂春松,姣若月下神女,她明明是他的,可他却觉从未拥有过她。

    晚风掠地,青丝翩然,李绥绥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秦恪:“这样得天独厚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倒不是我先发现,几年前在下面的林子打猎,翠则放了隼,观隼时,无意从下方看到这崖口,便来探查。”秦恪顿了顿,又道,“若是你喜欢,下回我再带你过来。”

    李绥绥似笑非笑道:“这句话,也对其他女人说过么?”

    “没有。”秦恪微微一愣,脱口而出,“没有带其他女人来过。”

    “真是难得。”李绥绥眉眼微弯。

    秦恪警惕着,隐隐觉得李绥绥这是又要拿捏他了,一张脸才绷起,就听李绥绥道:“歇息吧。”

    秦恪有些反应不过来,李绥绥已起身往草席走去,又伸手按压着柔软厚实的褥子,似乎很满意,将头发都拢至身前,便钻进薄被中,还往里挪了挪。

    这临时的床榻仅三尺宽,可谓相当紧凑,秦恪不得不怀疑是布置的人故意为之,他这是该赏呢,还是该赏呢?

    他看着李绥绥紧紧贴在岩壁一侧,悬着的心也慢慢收回胸膛,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跟着也钻进被窝,看着李绥绥的后脑勺,道:“你别太往里了,岩壁上又脏又凉。”

    李绥绥嗯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往他身上凑了点。

    秦恪顺势将她搂入怀中:“被子似乎有些薄了,你冷不冷?”

    李绥绥又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秦恪的心也似被她撞到一般,连同呼吸也为之一滞,紧了紧怀中的温软玲珑的娇躯,前所未有的满足盈满胸膛,他垂头在她额间亲吻了一下,柔声道:“这地铺可比不得家里的床,可嫌硬?”

    李绥绥闷笑出声,索性一翻身,整个人都压到了秦恪身上,眼皮轻眨,清纯淘气似未经人事的少女:“那这样可好?”

    秦恪嘴唇微张,一瞬的惊讶后,双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牢牢按住,李绥绥脑袋乖顺地枕在他肩上,温温软软地呼吸喷在他下颌,也融化了男人的心。

    他的手探进里衣,指腹在凝脂般柔滑的肌肤上轻碾。

    明明已经拥有这副身体无数次,他还是轻而易举被撩拨至敏感。

    李绥绥乖顺得趴在他身上,没有排斥抵触的意思。

    他的手慢慢转移阵地,滑向不盈一握的腰际,燥热从掌心传遍全身。

    秦恪呼吸一沉,猛地带着李绥绥往里一翻身,两人位置互换,男人已急切地寻着她的唇。

    “你的腿……”李绥绥话都没说完,秦恪探唇索吻,密密热情,双手在她身上揉抚着,李绥绥再无言语,沉默回应着他的亲吻,这般回应,秦恪虎躯一震,翻天盖地的热烈,便似在无阻隔。

    “绥绥,便是你又盘算着什么,那也明日再说。”

    男人嗓音沙哑,气息沉重,再难抑制一腔火热,与她融为一体,激荡缠绵着。

    这句话,是不知多少次,被李绥绥以怀柔计给坑出来的,如此多的教训下,依然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风流花下死,大抵如此。

    李绥绥睡意朦胧间,不知第几次被这个不知困倦的男人弄醒,迷迷糊糊见得外面晨星寥落,秦恪还在得寸进尺蠢蠢欲动,李绥绥满腔愤愤忍耐不住,低吼道:“你这是吃了药?不能让我睡会?”

    秦恪脑袋埋在她颈间沉沉喘息着,情欲满满地嗯了一声,却愈发卖力耕耘。

    他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李绥绥伸手推搡,男人抬头看她,目光迷离带着一丝委屈,声音嘶哑的不辨腔调:“谁让你这样磨人……你睡……别管我……”

    李绥绥哭笑不得,还欲推拒,秦恪滚烫地双唇又贴上她的颈项,温柔啃噬,亲昵得让李绥绥心中发软发胀,双臂无力垂搭在他的后颈,任他折腾……

    飞蛾扑火一争朝夕,那么在落入尘埃前,尽情贪欢吧……

    ——

    就如秦恪所说,便是有什么盘算也明日再说吧。

    于是,在回程路上,就一语成谶。

    缠绵一夜的两人,睡至下午才离开溶洞,秦恪的接应人马已来,太子的人也将元赫扬迎回京都。一路倒是顺利,马车上,秦恪紧紧拥着李绥绥,片刻不离手,好似她一回京都就又变回那个让他束手无策的人。

    穿过万胜门,京都的热闹喧嚣复又入耳。

    李绥绥依偎在宽阔微热的怀抱,淡淡开口:“你还记得,许诺过我一件事么?”

    “嗯,只要我做到,你说过以前的事就当我弥补回去了。”秦恪垂头望着她,声音里是希冀,目中却全是警惕。

    “如今,我想到了。”李绥绥声音低柔。

    “你说。”秦恪拂开她脸颊的发丝,似那阻碍着他看清她的表情。

    李绥绥坐直身体,离开了他的怀抱,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喧闹声盈满她微凉的心,她顿了片刻,才一字一字道:“与秦家断绝关系。”

    这是她第二次说,若说上回是半开玩笑,那这次便是郑重其事。

    秦恪虽早做好李绥绥会开出刁钻条件的心理准备,但依然猝不及防脑中嗡嗡作响,那几个字刺得他饱涨的热情迅速跌入冰水:“理由?”

    “我自有理由,但现在不想说。”李绥绥极力不去看他的表情,说得淡然。

    秦恪目色渐渐沉郁,生硬道:“血浓于水,你连一个理由都没有,就让我枉顾孝义?李绥绥,你非要我不好过才甘心么?”

    莫说秦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起初她也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说,但当她亲眼看到那堆金积玉而成的万寿山,当她见到梦中因她惨死的秦恪,她的心动摇了,赌一把又何妨。

    若是秦恪应下,那一切都迎刃而解,若是他不允,那么也让他们各自明白,桥归桥路归路,总好过,一味尝试纠缠,最后不得善终。

    “我知道这很难,我没有逼你。”看着秦恪抿成直线的唇,李绥绥顿了顿,心中微叹:虚妄不可贪啊。

    她声音低了几许,“你做不到,我不怪你,所以你也别再说什么让我摒弃前嫌……我……”

    “李绥绥!”秦恪红了眼,猛地扳过她的肩膀,怒视着她,“你压根就不愿意与我修好,所以才开出这样的条件,是不是!”

    李绥绥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

    秦恪面黑如锅底,眸中寒光隐隐:“我问你,只能是这个条件?”

    “是。”

    “好,好好!”秦恪一脸惨淡,浑身都透着危险气息,“你怎么做到前一刻柔情蜜意,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的?”

    李绥绥端坐着,静静看着他。

    秦恪捏在她肩上的手,指节已是发白:“李绥绥,你到底是针对我还是针对秦家?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现在说,编也要编一个出来!”

    “算了,你当我未说吧。”李绥绥看着他反应如此激烈,心里也是一片低落,便是他允了,又如何,到底是她自欺欺人,好在,她并没抱多大希望,如此,也不算失望。

    “算了?”秦恪怒极反笑,“你今日给我说清楚!李绥绥,自打搬去都尉府,我待你如何?我处处小心谨慎,事事随你心意,我忍你,让你,其他女人也没有去碰,你还想怎样!你就不能做出丝毫改变?是你的心原本就如此冷硬,还是你对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屑于顾!”

    李绥绥肩头吃痛,神情也愈发冷漠:“不撞南墙心不死么?非要我说白,你说的对,我心冷硬,我开出这样的条件,就是要告诉你,从前种种于我来说,弃而不能,一日未死,一日不忘,所以,你别无端殷勤,只是白忙活而已。”

    “从前种种,弃而不能?”秦恪喃喃念了一遍,定定地望着她,“我犯了天大的错?你要记恨一辈子?”

    “因为这是我啊。”李绥绥淡漠地脸颊浮现一丝笑意,“蛇蝎都是捂不热的,你不是深谙这道理么?”

    “那昨夜算什么?”他真不愿相信,那是李绥绥又一次故意逗弄他。

    李绥绥一脸惊讶:“美景良辰,干柴烈火,欲望使然,不是你们男人最明白不过的道理么?”

    “你是认真的?”

    将心向明月,这明月何其无情,一句轻飘飘地捂不热,将他所有热情,所有付出都拒之于灰烬。

    “我像在玩笑?”

    她怎么做到说得如此浑不在意?到底他才是一个玩笑吧!无端殷勤,低声下气,她怕还在心里嘲笑他自作多情!秦恪彻底心凉,满腔怒火无处可泄,化成一声低吼:“滚!”

    只一个字,艰涩又辛辣,也似捅开了他最后的理智,戾气喷薄而出,猛地将李绥绥推到车壁上狠撞了一下:“你滚!别逼我动手!”

    “这才是我认识的秦恪啊。”李绥绥感慨着,遂又低低笑了一声,掀开帘子叫停马车径直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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