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点火
两人眼神碰撞,瞬间一拍即合,笑颜逐开。
而此时周遭传来一片惊呼之声,原是最后一球决定胜负。
场中竞争激烈,崔子钰和曹谦君太过急功近利,两人并驾齐驱冲在最前头,一球飞过来,他俩原是一组,却没有默契,两人都纷纷挥杆抢球,却不想杆子撞到了一处,崔子钰的球杆弹到了马前腿上,那力道之重,马儿吃痛偏了方向,与曹谦君的马头撞到一处,原本两人身形已是不稳,此番就往地上滚了下去。
而离得稍近一些的秦恪,反应最快,眼见着曹谦君滚了下去,他蹬了马背一脚,借力跃向近前,拖着曹谦君一只手臂,滚了两圈,才免了他的马蹄之祸,而崔子钰是往后栽倒,也摔了两个跟头。
虽说打马球坠马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可那摔下来的是曹谦君,曹家老夫人脸都吓白了,连连唤人去看。
而三个滚在草地上的男人,彼时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反倒是曹谦君先于关切地问及崔子钰有否受伤。
见了都无碍,三人爽朗一笑,还欲将比赛继续,却被曹家老夫人给叫到了花棚那处去,曹谦君是她四十六才拼着命生下的唯一儿子,方才见他差点滚到马蹄之下,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给蹦出来,此时都还没缓上气,曹谦君也只好先过去安抚。
秦恪作为主人家,也不好再劝赛,也一道过去安抚那些提心吊胆的夫人们。
曹家老夫人拉着曹谦君的手,一边帮他拍身上的尘泥,一边心疼不已的唠叨,莱国公夫人虽也心疼秦恪在地上滚了几圈,但到底是将门之后,疼惜了几番,就开始打趣曹家老夫人:“又不是女儿家,摔上一摔,看把老嫂子给急的,我年轻那会,可没被少摔,这不也好好的。”
曹家老夫人眼睛都舍不得离开曹谦君,生怕他又跑了,直直叹息道:“欸,这孩子就不让人省心,就寻思着比别人早开蒙,以为自己多不得了,才九岁就央着他父亲把他送去洛阳念书,这就罢了,好歹老婆子我想他也能去看看,这书念了几年,又听人说海外好,拦都拦不住往外跑……欸,这一去又是好几年,能回来可不就应踏踏实实的,可这孩子在京都好容易呆了半年就又跑出去游历,这一年到头,我们母子聚少离多的……你不知道哟,我这母亲有多难做……”
纵然如曹家老夫人这样面冷心硬之人,说起自己儿子,也是眼含泪光,心酸不已。
曹谦君被她这般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径直伸手环住她的肩,轻笑道:“阿娘,当着这么多面人可不能再数落儿子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也是要面子的,这不,该去的地方都去了,现在可不就留在京都了。”
莱国公夫人笑呵呵地道:“谦哥儿是该留在京都里尽尽孝了,谦哥儿也二十了吧,这出落的愈发俊逸堂堂了,是不是该说门亲事了?老嫂子定然已经给你看了不少家姑娘了吧?”
曹谦君挠了挠头,谦虚道:“老夫人说笑了,我这才回来没些时日,还不急……”
曹家老夫人被他环着,露出又慈又嗔的模样道:“还不急?你要是早日成了亲生了儿子,我就不留着你了,爱哪里去野就哪里野去……”
一席话引得一众又笑了起来,曹谦君也跟着笑了笑,目光就落在花棚外,冠玉般俊美的面庞泛起一丝惊艳又诧异的神色。
此时被他注目的人,已经步入花棚,落在秦恪身边。
“方才坠马,夫君可摔着哪里了?”李绥绥一脸关切地望着秦恪,柔声问着话。
秦恪看着她,嘴角勾了勾,他家这位媳妇儿不关心人则已,一旦献起殷勤来,没哪次不是绵里藏针,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无碍,吓着你了?”
李绥绥低低“嗯”了一声,目光细细地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小手拍着他衣袖上原本没有的尘泥,幽幽道:“可不?就说义烈候家的小长孙,年初那会,不是偷骑了他家的大宛马,结果把脑袋给摔坏了,现在还痴痴傻傻,夫君可别不当回事,要是你摔坏了,我可怎么办?”
她说着话,亮晶双目含情凝睇,看得秦恪心里一阵怪异,他只是去拉了曹谦君一把,顺势滚了两下,根本谈不上摔,李绥绥说义烈候家这段,到底是在咒他呢还是在咒他呢?
但一听到她后面那句“要是你摔坏了,我可怎么办?”他心里又泛一片暖意,管她是否安着好心,他也恍如无人般抚上李绥绥脸颊,柔声道:“放心,你家夫君可是身经百战,这算什么?”
听到身经百战,李绥绥差点憋笑出声,不自觉地就又想到那一脚,忍不住附耳低语一句:“夫君顽皮。”
原本秦恪表达的是他常常习武锻炼,磕磕碰碰乃家常便饭,不足以说道。而李绥绥耳鬓厮磨一句顽皮,让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但还是优雅一笑,将李绥绥的手握住,且当做是她的柔情蜜意吧。
见着两人“秀恩爱”,曹谦君忍不住清了清嗓道:“三哥儿和公主真是伉俪情深,方才也是三哥为了拉我一下,倒是让公主担心了。”
李绥绥看向曹谦君,也关怀了句:“我瞧着方才那马速极快,谦哥儿可有受伤?”
曹谦君眼眸一亮,奇道:“没有没有,公主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李绥绥笑了笑,“好歹曾经我们也一起打过马球的战友。”
这个曾经,可就要追溯到李绥绥那只“神驴旋风小队”时代了,那个摔进驴粪嚎啕大哭的小朋友正是眼前仪表堂堂的曹谦君,他们也算是共驴粪的交情,只是曹谦君那一跤后,李绥绥的“神驴旋风小队”也随之解散,两人打那之后也未再见过。
曹谦君自然还记得那事,听她提起打马球,于是红了脸,好在李绥绥没有继续提及段糗事。
闲聊了两句,李绥绥的目光又落在两丈外的崔子钰身上。
崔子钰本觉着打球摔下马在所难免,何况今日他也摔了二回,不也没少胳膊缺腿么?但见这些夫人们如此慌张激动,倒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心里挣扎着要不要上去赔礼一番,但他又插不进话,且他原本就不觉着自己有错,便更不知如何开口。
李绥绥晃了晃秦恪的手,柔声问道:“那个小公子方才好像也摔得不轻,可有伤到哪里了?”
秦恪看了崔子钰一眼,笑道:“都没有受伤,那草地久无踩踏,如软垫子般,哪里摔得坏人?好在都没被马踏到。”
崔子钰听到此也拱手一揖,道:“叫公主忧心了,都是我太莽撞,才害了曹公子落了马。”
曹谦君立时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这骑马打球难免碰撞,若非要追究,也是我先击中你的球杆,大家都没无受伤,这事还有什么好提的。”
李绥绥也颔首笑道:“谦哥儿说的极是,我看着你年岁似乎最小,要真怪起来,理当怪这些哥哥们不让着你。”
一番话,引得三个男人一阵笑,李绥绥目光在崔子钰和秦恪之间来回数遍,忽对秦恪道:“这位小公子是你家亲戚么我从前怎的没见过?还别说,这眉眼与你还真像……”
秦恪稍稍一愣,又看了一眼崔子钰,道:“这是崔子懿的弟弟,崔子钰。”
“原来是崔家的小公子,我真没瞧出来他和崔子懿像呢?倒是和你……”李绥绥略为惊讶地掩嘴一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弟弟呢。”
江二夫人一听这话,心跟着就漏上两拍,说起秦恪的弟弟,她就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子,探着头就往崔子钰张望去,有李绥绥的话铺垫在前,于是一眼看去,那三分相似就有了五分,霍然觉得崔子钰顺眼了些,一时心动神摇忧伤感慨道:“说起你弟弟,若是还在,也差不多他这般岁数,这么瞧着,与你眉眼还真有些相似……”
秦恪无奈道:“像么?”
江二夫人和李绥绥此番倒是有默契,几乎同时点了点头,有两个人都觉着像,于是这处其他人也跟着打量起崔子钰,一下子成了焦点的他,瞬间满脸绯红,更加不自在起来。
江二夫人大抵也是昏头涨脑,母爱泛滥,此时又将崔子钰唤至近前细细关切了几句,不时还同一旁的人道,这孩子和恪儿小时候真有几分像呢。
秦恪看着他母亲那满眼慈爱模样,似乎就差认下别人做干儿子,李绥绥此刻心思与秦恪如出一辙,她却巴不得江二夫人现在就认下来,那这出戏该如何精彩绝伦呀。
这时李绥绥已经看到崔袅袅走了过来,于是唤道:“欸,袅袅快过来,我问你,从前怎没听你提过还有个弟弟?”
崔袅袅身后还跟着崔芙芮,崔袅袅一句带她来关怀坠马的曹谦君,人立马多一句推辞都没就跟来了,纵然两人多有不和,但耐不住崔芙芮对曹谦君一见钟情的切切之心。
崔袅袅被李绥绥点名后,才拉着崔芙芮步入花棚,爽朗笑道:“我不止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呢。”
说着一边介绍崔芙芮一边与棚内的夫人们见礼,一圈招呼下来,崔芙芮就自动往曹谦君那边靠了过去,此时她一颗小心脏已噗通乱撞不停,寻思着怎么开口。
李绥绥善解人意地将话题拉到她身上:“芙芮妹妹我方才倒是见过,要是没人介绍,我可联系不到那是崔袅袅的妹子,且不说长得不尽相同,便是性子也比崔袅袅好上太多了。”
说罢她还仰头征问秦恪的看法:“夫君,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