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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066章神驴旋风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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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袅袅心中一凛,目瞪口呆看着李绥绥道:“秦仕廉是你公公,你……”

    “我姓李,不姓秦。”李绥绥平静地道,“我也没有帮你,我认你这个人,所以才先跟你知会,当然,若是你选择无视,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

    崔袅袅有些发愣,迷惑地望着李绥绥。

    此时,场中传出一片喝彩,两人寻声望去,原是进球了,喝彩声如此热烈,是因着一直落败的那方终于赢了一筹,而进球的那人正与己方击杆互勉,那个人居然是秦恪,李绥绥眯了眯眼,不知秦恪何时上的场。

    此时,江徐清输了球还兴奋地高喝道着:“秦恪,你早该上场了,我赢得都不好意思了。”

    秦恪回之低调一笑,崔子懿此时兴致高亢,立马叫嚣了回去:“徐清兄,你别嚣张,一会就该你哭了。”

    “时已过半,怕是秦恪也帮你挽回不了败局。”江徐清哈哈大笑着,双脚一夹马腹,又窜了出去。

    话音方落,场外击鼓腾腾,外围观战的姑娘们翘首紧张,场中纵马争击,马背上的男儿个个英姿飒爽,秦恪骑在一匹俊黑的高头大马上几乎转瞬就冲破围追堵截,一个俯身击球,挥杆如剑,一时竟杀气腾腾,随着一声高喝,这方又得一筹。

    江徐清见他轻飘飘地连进两球,忍不住啧了一声:“好哇,秦恪,竟一点都不留手。”

    秦恪气定神闲道:“如何留手,你们已经领先八杆旗了。”

    江徐清咧嘴一笑:“再来,我不信你还连进三球。”

    崔子懿此时完全没了书生气,只眉飞色舞地骄傲着:“你该祈祷,他别连进八球。”

    曹谦君跟着笑了起来:“别说,这真有可能。”

    随着场中一片哈哈大笑,鼓声又起……

    “若你做了这件事,你和秦恪怎么办?”崔袅袅忽然出声,问得很认真。

    李绥绥收回目光,淡淡回道:“我说了,我姓李,秦家是秦家,与我无关。你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崔袅袅闭了闭眼:“容我再仔细想想。”

    此事一出,无论如何都会没个善终,蒋氏是死是活崔袅袅不在意,可她在意她阿爹。

    李绥绥没有催促,只指了指最边上空闲的凉棚,两人便一道过去歇了脚。

    场中此时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李绥绥看着挥汗如雨的秦恪,心里已经低骂了一句:前一日还装病卧床不起,如今就骑上马了,这扮猪吃虎不要诠释得太好。

    但不得不承认,如此意气风发力挽狂澜的秦恪,当真威风至极,而此时,陷进对方严防死守中的秦恪,直接松了缰绳,一手扶住马鞍,整个人斜挂在马背上,杖杆移至对方马腹,灵活且又极为刁钻地将对方护在马下的彩球击出两丈高,完成这系列动作也不过一息之间,让人眼花缭乱来不及反应,最前方无人防守的崔子懿早早做好接应,那急速破空而来的球,就毫无疑问地被他顺杆带进球门。

    防得住秦恪,却防不住他们多年交情配合。

    顿时,掌声雷动,摇旗呐喊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两队越来越接近的红旗数量,比赛接近尾声也愈发白热化。

    李绥绥目光早锁在那颗场中窜飞的彩球上,她第一次打马球才六岁,是官家亲自教导,而这样激烈且危险的活动并不适宜小孩玩,为此官家特意为她组建了一支“神驴旋风小队”,顾名思义,就是一群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骑着小毛驴打球,李绥绥乐了两场,就开始嫌弃懒驴屎尿多。

    这份嫌弃延续到第三场时就彻底让她抛弃了小毛驴,那回,其中一匹小驴闹肚子,上场没久就开始拉稀,还把骑在背上的小孩给弹到了地上,人没事,却滚了满身满脸的驴粪,那孩子哭得抓心挠肺,估计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时李绥绥是又气又恶心,却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跟着也从驴背上滚了下来,顺道沾了一身驴粪……

    这份带着味道且令李绥绥嫌弃的回忆,如今思及,也能唤起会心一笑。

    崔袅袅注视着场中,思绪却飘得很远,心里似打定了主意,开口苦涩:“总不能等到鸠占鹊巢那日,才来清算吧,我呢大不了重新找户老实人家低嫁了,眼不见为净,可大哥和大嫂还得和他们处着,想着也是恶心人,如今大嫂有了身子,那蒋氏千方百计想要拿到家里对牌,这事你看着吧,没完,等崔子钰要是成婚,这家迟早得分,我阿爹耳根子软,若是听了些枕边风,还不知做出什么荒唐事。”

    李绥绥转回心神,静静听完,才道:“你阿爹为官数十载,倒不至于如你说的那般经不起事。”

    崔袅袅撇撇嘴,神情中没了平日里的嬉笑,忍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我记事记得早,蒋氏被送进府里,是阿爹生辰那日,也是那日,阿娘和阿爹大吵一架,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阿娘都和我们兄妹二人挤在一处睡觉,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就传出了蒋氏有孕的消息,我这脾气大约都随了阿娘,欸,你也知道,当时我那姓陶的前夫,以我不贤惠要纳妾,我可以没二话的和离,摸着良心说,我这人确实骄纵惯了,但嫁人那两年,我也没做出什么逾矩出格之事,我那会子才十四岁,纵然性子不好,我还能翻出什么个天来?”

    说到此,崔袅袅胸膛一阵起伏,仰头喝了一大口茶。

    崔袅袅和离原由李绥绥曾听她说起过,崔袅袅嫁人那会,生母云氏已辞世,蒋氏虽还没扶正,却已手握当家大权,崔袅袅的夫家是忠智侯陶家,家世算得上门当户对,陶家小侯爷也勉强入眼,崔袅袅不喜蒋氏已久,巴不得早些嫁出去,然而,蒋氏也没放过她,每回陶家人去崔府做客,总能听到府里下人悄悄闲话崔袅袅,这些也是闹到和离时抖出来的。

    有些闲话听得多了,自然就信以为真,陶家越发对崔袅袅不喜,再后来各种挑刺,崔袅袅性格又强硬,时时闹起来也是鸡犬不宁,久而久之,夫妻嫌隙越大,沟壑难平,崔袅袅两年无所出,也成了陶家纳妾的借口,崔袅袅哪里是肯服软的人,于是,这对成功和离。

    等崔袅袅回到娘家,蒋氏已扶正,崔袅袅也不是软柿子,知道都是蒋氏捣鬼,借着崔子懿娶妻,将当家大权塞进了大嫂手里,由此,不但在崔府有了自己战友,也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崔袅袅当时描述简单,但李绥绥也深谙其中艰辛,有很大一部分,李绥绥能感同身受,所以她们能成为朋友,也不是偶合,大抵也是同病相怜,也是知道崔袅袅与蒋氏的不和,李绥绥才敢把这秘事一五一十相告。

    崔袅袅轻叹一口气,又道:“而阿娘就没我这么好运,她有了我和哥哥这个牵挂,提不得和离,她不屑于这份需要低头得来的感情,围院而居,生生断了与阿爹的情分,这离不离的有什么区别,倘若当时我和哥哥能多懂事一些,早早劝说阿娘和离,也许到最后,阿娘不会郁郁而终。”

    李绥绥沉默了良久,才道:“有一点你没有说错,若没有你们兄妹二人,也许她真的会选择和离,但我认为,她有了你们这两个孩子,才是一生最大的幸事,至少,她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守护在你们身边,说明,她是多爱你们,小鸟儿,也许她并不想看着你这样肆意妄为下去,纵然不想嫁人,可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崔袅袅眨了眨眼,忽地“扑哧”一笑,打破了略显忧伤的氛围:“绥绥,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女人怎么就不可以了?你就说我那老子爹,你要说他不好吧,他对我们兄妹倒是很上心,不说千依百顺,那也几乎有求必应,你要说他好吧,他被那贱人迷得团团转,不顾结发之妻感受,最后还以妾为妻,我对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估计你老子爹对你也是同感。”李绥绥被最后这句话成功逗乐了,笑了笑,又道,“不过,你有一句话不对,你心里觉着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娶妻纳妾,你心里不服,执意也要讲究公平,然而,你有样学样又如何?你与他们有何异,时日长了还剩些什么?你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别处。”

    “行了行了,咱俩就莫要大哥说二哥了。”崔袅袅哼了哼鼻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绥绥抿了抿唇,没有再劝。

    崔袅袅想了想,面上惆怅已消,又往李绥绥凑近几许,低声道:“你方才的话,我细细想了一遍,蒋氏是阿爹生辰那日送进来的,阿爹三月十九的生辰,而崔子钰十二月初的生辰,这时间上,要说合适也合适,但非要说蒋氏带孕进门,那也能说得通。”

    李绥绥略为诧异,又道:“不会更巧的是,蒋氏就是秦仕廉送去了的吧?”

    “这事,我倒没上心,若非不是今日你说起,我怕也不会多想。”崔袅袅凤眸轻眯,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事情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闲话么,说得多了,总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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