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到底是她夫君
李绥绥眉梢一轩,不屑之色盈满眼眶。
秦恪目光只落在绿芜处理的肩头上,似没看见她的不满:“别老觉得别人不敢动你,这回长见识了吧,脑子不好用,连这身子骨都弄伤了去,就这点身家也护不周全,好意思四处嘚瑟。”
李绥绥面无表情静静听着,只那抑制不住上下起伏的胸脯宣示着她气得不轻。
秦恪余光瞟见,于是唇边起了一丝兴味,目中闪着不明地光芒,低沉着嗓子继续道:“这回吃了大亏,就算长教训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弄巷也敢去?不是人人都识得你这张脸,让人拐了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春后那会,药商齐老板的女儿回京省亲,听了她奶婆子撺掇,跑去污巷子里买什么生儿秘方,之后就不见了人。”
“真的?”绿芜心里一颤,再看向李绥绥时,又是一阵后怕。
秦恪瞥了一眼李绥绥,见她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继续道:“难道还有假?明面上没传出来,可这京都哪有什么秘密?齐老板的女儿二十岁,嫁出去才两年,听说模样也周正,这事,直到前段时间才了了因果,人是在私窠窑子里被亲戚发现的。”
绿芜处理纱布的手都抖了起来,匪夷所思,心有余悸地问道:“这……这怎么敢……”
秦恪盯着李绥绥渐渐冷下的眼眸,于是又道:“别以为我唬你们,这都几月了才被找着,还不知被糟践成什么样,人都没接回去,齐老板直接赏了她一条白绫……你瞪我作甚,这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地盘受辱,她这般活着,两家面上都不好看……你再瞪也没用,我跟你说这事,就是要你明白,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不是什么人都能惹……”
李绥绥还在思忖那齐家女儿的事,就又听他开始说教,这厮今日话太多了,她不回嘴,他竟这般长舌喋喋不休?
李绥绥眼芒如刀子,秦恪却不接招,只盯着她肩头看。
好容易绿芜包扎完,李绥绥就准备起身轰人,哪知秦恪挥挥手就把绿芜往外赶,他也跟着往门口走,李绥绥一呆,以为他这么有自知之明,却不想他将门关上,又转了回来。
于是李绥绥心中更是郁结,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就想吼他一句,似知道她的想法,秦恪立时就开口阻了她:“嘴巴闭好,我又不怎么你。你说,这搬了家,你闹得鸡飞狗跳是不是再也惊不着别人了?只可惜,环境给你创造好了,耳根子却清静了……”
听着他又开始嘴贱,李绥绥总算回过味来,这厮就冲着她说话不利索,趁机大放厥词来的。
李绥绥脸都憋红了,实在忍无可忍还是嘶吼出声:“太不要脸……咳咳咳咳……”
一开口就破功,咳得一发不可收拾,某人一脸无辜,一边倒水一边道:“都叫你闭好嘴了,你瞧,不听人劝,是讨不了好的。”
李绥绥一口咽下一杯水,气得牙根痒,直想把杯子砸过去,秦恪却是早有预料,先发制人握住她拿杯子的手,眼中竟闪过一丝笑意:“如今,老虎成了病猫,还这样大的脾气?”
李绥绥心火旺腾,只瞪着他,一双美目都变得狰狞起来,里面写着:你也知道病了,还好意思没人性地欺负?
秦恪却低笑出声:“不欺负你,明日陪你都讨回来。”
说罢,伸手将杯子从她手里取出来,声音又温柔几许:“好了,睡吧,难得你不说话,也是乖巧。”
李绥绥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胸膛鼓鼓,差点又忍不住咳起来,抚了抚胸口顺着气,再不想跟小人计较,回身坐到床沿,把木屐往秦恪脚边一撂,双腿一缩就钻进被子里。
见她气得红霞满面,秦恪抑制不住又笑了出声,坐到床榻边上,低声道:“这才听话,也该学着收敛小性子了。”
李绥绥闭上眼,只做没听见,老虎生病忍犬欺!任他吠,看能得意几日!
秦恪说完这话,就起身出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这一天……有够折腾……
李绥绥眼皮沉沉,中午打了一架,一身筋骨也软疼起来,混混沌沌,半梦半醒间,就觉被子掀起,一人贴近。李绥绥顿时又惊醒,屋里还燃着烛火,映得眼前一双眸子幽深,这厮竟又回来了?
秦恪靠得很近,身上散着澡豆淡淡地清香,他竟是去洗澡了?她都这样了他还要干嘛!
李绥绥睡意去了大半,身体往里缩了缩,双眸用力瞪着他。
秦恪也回瞪着她,只是眼中不是怒色,似故意逗着她,竟带了丝许笑意,他又靠近她几许,伸手一把搂住她,低低地道:“你瞪了一晚上,眼睛不累?今日可是吓着了?我就陪你睡而已,你别撒泼。”
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手却紧紧箍着她的腰不容挣扎,李绥绥不自在地扭动着,随即就被带入胸膛,头顶又传来几不可闻的声音:“我也吓着了。”
这破天荒的一句,让李绥绥半天没回过神,身体也忘了挣扎。
见她安静不动,氛围这般好,秦恪便又开了口,语气极低似呢喃:“以后别这样了,搬了新宅,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李绥绥默默闭上眼,脸颊贴在他胸口,耳畔只有秦恪节奏极快又清晰的心跳,不知是这声音太过催眠,还是那安神药劲上来,她一脑混沌就这般睡了过去。
秦恪听着她轻缓的呼吸,手在她脊背一下一下轻抚着,似在安慰她,也好似在安慰自己。
这两年,没有一个晚上,似这般和平,更莫说伴她入睡,尽管现在是因着她说不出话,尽管是因着她累极……
她才十九,到底是个小女孩,历经生死……他到底是她夫君……
好似一见她差点死掉,之前对她的一腔绝望又被心疼所取代,罢了罢了,花那么多银子娶回来的……死了可惜……
只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李绥绥嗓子干疼,呼吸一久又刺激性地开始干咳,于是睡在外侧的秦恪又自觉起来给她倒水,几番来下,喝了一肚子水的李绥绥又开始一趟趟如厕……
于是到了早晨,侍女们已经开始伺候秦恪穿衣盥洗,李绥绥还眼下乌青睡意朦胧。
秦恪穿戴规整,才又看了榻上的李绥绥一眼,便侧头对绿芜道:“叫人去五香斋,叫胡掌柜把那软汁糖改成薄荷汁、枇杷浆、秋梨膏的,先做一盒送来,家里的蜜饯局还空着,也让他安排几个手巧的进来。”
绿芜应了声便出了门,青萝只盯着秦恪表示不可思议,这留宿就算了,还安排起蜜饯之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李绥绥咳嗽,又赶忙去给她倒水。
李绥绥半瞌着眼皮坐起,再不敢大口喝水,浅浅抿着润喉,目光又瞟向秦恪,明明他也折腾了一夜,却一脸子的神清气爽,到底是种马精神,精力过剩,这点她还是服气。
秦恪也权当没看见她眼里的嫌恶,只道:“你还是在家休息,事情我去处理就好。”
李绥绥一听,摇着脑袋就从床上蹦起来,踩着木屐嗒嗒地就跑到案几前,指了指砚台,青萝立时就去研磨,李绥绥扯过一张纸,拿起笔沾墨就挥了几字:我也去。
李绥绥习得一手行草,写得笔老墨秀,龙飞凤舞。
秦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去出气?还是担心我处理不好?”
李绥绥飞快地又写下两字,举起给他看:都有!
于是秦恪那点若有似无的笑也没了,目光冷淡,唇角带讽:“在你心里,我就这般无能?”
李绥绥挺了挺腰杆,又写了几个字:眼见为实!
秦恪定定地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半晌才道:“你以为我想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嫌弃起来了。”
说罢也不等李绥绥再写,就对着青萝道:“给你家主子收拾一下,叫人把早饭端屋子里来。”
于是两人第一次一同吃了早饭,沉默安静,只听得李绥绥艰难地吞咽声,半碗稀粥都没吃完,就搁了筷子,又示意青萝去收拾了笔墨带上。
秦恪叹了一口气,这嘴巴闭上了,觉也没睡好,却还能折腾,她到底哪来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