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015章道歉?(二)
李绥绥推门而入,里间已是满屋狼藉,一只鞋迎面而来,李绥绥闪身避过,就听见蓟无忧鬼哭狼嚎的叫声:“绥绥……我要死了!”
“淡定淡定。”李绥绥将门掩上,赶忙快步走上前。
蓟无忧满面郁塞颓丧,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绥绥……你可害惨我了。”
李绥绥尴尬,推了推他,他却抱得更紧:“不成,你得好好安慰我,补偿我。”
这卖惨占便宜的!李绥绥脑门一黑,手上力道就重了,一把将蓟无忧推得一趔趄:“站着好好说话!”
蓟无忧更是委屈了,顺势就跌坐在地上,哀痛欲绝,就差撒泼打滚:“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说吧,我要是不成了,以后怎么活。”
李绥绥仔细看了看他,精气神都还好嘛,便忍不住嘀咕道:“过几日就好了,又不是让你当阉人,多大点事,你耍什么脾气,你瞧,我都上门来给你赔罪了。”
蓟无忧顿时脸都成了猪肝色,痛心道:“你,你,什么多大点事,我……我现在……”实在难以启齿,蓟无忧更是又恼又伤心,“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我。”
“不恼不恼。”李绥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委屈你了,乖,不恼了哈。”
蓟无忧被她一副哄小孩的模样,郁闷得直撇嘴:“绥绥,我不恼你,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恼你,绥绥,我对你是真心,你要是现在和那厮和离了,我立马娶你,你瞧,我都这样儿了,都未怪过你,你要不考虑考虑?”
“啧,你身后都一百花丛了,少跟我瞎掰扯。”李绥绥扯了一下他的脸颊,继续柔声道,“好了,别闹脾气了,这一屋子东西都被你砸完了。以后我不拿你玩笑了便是,你大哥将我数落了一通,也算替你出气了,你就大人大量别计较了哈。”
蓟无忧赶忙将她手捏住,直点头道:“我不闹了便是,我知道绥绥的意思,我都听你的,以后我再不去那些地方,再不碰其他女人,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说真的。”
“我什么意思了?”这越说越远了,李绥绥抿唇,将手扯了回来,“蓟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平日里逢场作戏就算了,说什么娶不娶就扯远了。”
“对你,我是认真的。”蓟无忧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我承认,我是花心了些,绥绥这是给我教训,我改,我可以改,绥绥,你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更清楚……我……”
“你若非要如此,那以后我们还是离得远些。”对于蓟无忧趁机卖惨表白,李绥绥脸上的温和就渐渐消失了,盯着蓟无忧看了半晌,又慢慢站起身:“也免得叫你大哥觉着我又祸害你。”
蓟无忧跟着就站了起来,抓住了李绥绥的手臂,有些失措:“他懂什么,你哪有祸害我,你别生气……你,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他说着,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声音又变软几分,“绥绥,我就是心疼你,秦恪不是良人……他配不上你,若当初我早认识你,一定毫无犹豫地去提亲……绥绥……我真的很喜欢你……”
李绥绥默不作声,闭了闭眼,轻推了一下他,蓟无忧却再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绥绥叹了一口气:“你是花心了点,但你是个好人。”
“我不要当好人。”蓟无忧语气认真,“你别这么急着拒绝我。”
李绥绥轻笑:“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随意玩笑不也这么说么,你……”
蓟无忧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放得极低:“昨日,我瞧见你……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绥绥,我不傻,你何必在他身边,你可以依靠我,我们蓟家不比秦家差。”
“这药,是伤到脑子了?”李绥绥抬头看他,“让你脑子也萎了?”
“自然不是……”
“你大哥和秦恪就在院子里呢?”李绥绥眼里闪着促狭,“你这般抱着我,就不怕人看见?”
蓟无忧手一僵,李绥绥低低一笑,推开他道:“好了,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着些吧,这罪我也是来赔过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别走。”蓟无忧急了,往她身前一挡。
李绥绥蹙眉:“还有何事?”
蓟无忧脸色有些发白,半晌才慢吞吞地道:“这药,是伤到脑子了,我说浑话了,你别放在心上,你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李绥绥轻点了一下脑袋,绕过他便推门出去。
脚步停在蓟无雍面前,李绥绥声音冷淡:“就麻烦丞相大人好好照顾他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他。”
说完,也未等蓟无雍开口,便径直往大门走去。
秦恪也是一拱手:“那么就不叨扰了,外面还有几位名医……”
“不必了。”蓟无雍开口拒绝,语气淡淡。
秦恪也不再客套,只微微躬身,一笑:“那就告辞了。”说罢,也转身朝门口走去。
蓟无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色就渐沉下来,身后的院子里已经一片安静,他又微微轻叹了一声。
——
丹阙楼传杯递盏、歌舞不休。
妙书的死,仅是溅起的一朵小水花,无关痛痒,却悄悄地在伶人妓子间传开了。以至于,避了几日风头的秦仕明再次大摇大摆地出现,大家都略带惊慌,敬而远之。
于是略显尴尬的秦仕明绕场一周,就蹭到了戏台前。
戏台上的辞镜正卖力地扭着腰肢,对着下首那桌左拥右抱的大老板江咏城,媚眼横生。
秦仕明在江咏城桌前晃荡两圈,江咏城硬是将目光专心无二地投在辞镜身上,无视了秦仕明的存在,于是秦仕明轻咳两声,厚着脸皮喊了声:“姻家兄弟。”
江咏城对这称呼回以皱眉示意不满,虽说他长姐嫁入秦府做了小,可这秦仕明是个烂泥无赖,他半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于是连个正眼都没给,只唤了个官职:“秦郎中,何事啊?”
“无事,无事。”秦仕明说着话,就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满脸油光水滑带着笑,“怎么说,咱们也是姻亲,见了面自然是要打声招呼,哎呀,姻家兄弟这生意真是做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江咏城鼻子都没哼一声,吃着美人剥好的荔枝,眼中已带了丝不耐烦。
“姻家兄弟这生意做得大,人也是忙,今日好容易撞见了,是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秦仕明也不管江咏城理不理他,自顾喋喋不休套近乎,“这亲戚亲戚么,就是要多走动才亲么,就如姻家兄弟与我那小侄子一般,多走动,这自然感情就不一般了,嘿嘿……都说这侄儿随舅不随叔,这话简直没错,秦恪那小子,做生意这天赋,简直就随了姻家兄弟……”
那是他亲侄子!不随他难不成要随这烂泥?江咏城快被那一声声姻家兄弟叫得火冒三丈,冷冷扫了他一眼,却发现这厮说着话,目光却滴溜溜地落在戏台上,已然直了眼。
江咏城又往台上一看,正好迎上了辞镜柔媚的目光,于是又颇为嫌弃地盯了一眼唾沫星子乱飞的秦仕明,便对着身边人道:“把台上的叫下来伺候秦郎中,管满意。”
他实在懒得跟他纠缠,才说完,就见秦仕明眼里精光湛湛,便更不想多留,只道了声:“江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起身就走。
得了美人的秦仕明哪管他留不留的。
于是,还在台上跳艳舞的辞镜就倒了霉,但他也算淡定,硬是将一脸皮笑肉不笑化成乐意至极,又阿臾不休再自损八百地将人灌了个底朝天。
到这个地步,已然差不多了。
可那得了句“管满意”又被禁了几天欲火的秦仕明,哪里肯放他,于是辞镜半推半就陪他去了客房,但辞镜又是个有底线、有梦想的妓子,他的底线是油腻老男人不要,尤其是秦仕明这种油腻还发福的老男人,他的梦想是大老板江咏城那种多金又有魅力的……可惜,人家生生就将他推了出去。
辞镜心生厌恶,寻了个去刷干净自己的理由,就溜了。他转着心思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就碰到了章缪,于是这新人倒霉蛋,就被辞镜顺道给用上,半哄半推地将他送入了秦仕明的房中。
章缪还在一脸丈二和尚,门就被辞镜给关上。
一眼触及床上摆大字的秦仕明,章缪心中就明了了,顿时一身燥汗,愤然扭身去拍门。
辞镜堵在门上,只道:“反正你那技艺也没人看,浪费一身好皮相,你就忍忍,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别扭了。”
“熟你个鬼!”章缪气急败坏,手都拍红了。
扰得那床上酒迷心醉的人也起身来看他,章缪年龄小,皮相也不输辞镜,就冲这点,秦仕明已经不计较这人是谁了,带着满身酒气就晃荡过来,嘴里直嚷着:“美人面生的很,来来,咱们先喝两杯……就熟了……大爷会好好疼你……”
那身猥琐,看得章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得连连往门上踹了两脚,见秦仕明扑了上来,章缪赶紧避闪。
秦仕明只当他在逗乐,于是兴致更加盎然,满嘴污言秽语,章缪又想起之前传言他弄死了妙书,更加厌恶。屋中方寸之地,他只能绕着桌子与他周旋,情急之下,又操起一张凳子向门砸去。
门没砸开,门上的明瓦却碎了,还堵在门口的辞镜顿时跳开了两步。
那碎裂之声,惊动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李绥绥,李绥绥挑眉看了一眼辞镜,又往那门看去,就正好对上里间章缪惊慌失措的目光,章缪一愣,晃过神来就如见天神,已经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喊:“贵人,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