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姜思
“欢迎光临”。
ai小六的声音响起，姜思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客人。
她放下手中的病历本，想要揉揉脖子，却在看到门口的情况后，停止动作。
透过贴满广告的玻璃门的缝隙，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车，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那车很贵。
车门两边站着四个保镖，他们正护送着一个男人往这边走来。
那个男人穿着藏青色的西装，挺直的面料勾勒出男人硬朗的轮廓，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他没戴墨镜，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过来。
强烈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只感到一种强烈的美——狼——姜思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浮现出的词就是狼。
然后是孤傲，冷傲，
以及——藏也藏不住的锋利。
在愣了一会儿后，她收回目光，立马从接待桌后的椅子上站起，利索地向他走去。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她的声音清脆，温柔，缓慢，每个字都咬得干净。
一听就是一个合格的心理治疗师该有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听见略微低沉的声音。
“你好，我想要进行精神治疗。”
“好的，请跟我进来。”
她看了看保镖。
刚想提醒他保镖不能进去，男人就挥挥手，似乎对其中一个说了些什么，四个保镖于是整整齐齐站在门外。
姜思礼貌地移过视线，眯了眯眼睛，看向门外醒目而丑陋的红色广告字体。
这是一家街头的三无心理诊所，没证，没钱，没设备，只有贫穷的店主和贫穷的顾客。
而今天接待的这位顾客是她两年来见过的最有钱的客户，也是最配合，最有礼貌的客户。
她很疑惑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她这种廉价小店，但有钱不赚是王八——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机会。
姜思引导他坐下，尽可能忽视客人的美貌，进行专心地询问。
她背部挺直，双脚并拢侧放着，上身微微前倾，手里拿着笔，边询问边记录，这是一个很让人有好感且值得信赖的姿势。
她有一双深绿色的大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来访的患者。
这是她一贯的聊天方式，即能体现她对患者的重视和自身的专业，还能加强亲切感。
“您现在的精神状况如何，有失眠吗？”
男人语气缓慢，带着一点无所谓的淡然：“我好像……失眠好几年了……”
他微微靠着椅背，掀起眼皮，恹恹地看着姜思，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倒有点乖。
姜思愣了愣，视线聚焦到他眼下，那里的确有一些青黑，但是并不严重。
她刚刚在观察他的时候甚至直接忽略了那一点青黑，正常人眼下总有一些的，只有婴儿才没有黑眼圈。
“那您是否出现过暴躁或者抑郁的精神状态呢？”
“我常常……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男人看着姜思，将手从膝盖上收回，紧紧的握着，然后解释道：“我思念一个人，思念得快要死了。”
他的目光变得黑沉，像深渊一样，能把人吸进去，再也逃不出来。
像一匹真正的狼，咬定猎物不放手。
但他的语气却又那么轻描淡写。
姜思努力忽视这种奇怪的差异感，与他对视。
在病人面前绝对不能先移开视线，那会丧失病人对她的信任。
“她不会再出现了吗”姜思温柔地询问，尽可能的不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深深地看了姜思一眼，说：“我不知道”。
然后绕开了这个话题，紧接着说：
“我想要进行深入的精神治疗，大概十个疗程。”
“只要你能成功，钱不是问题。”
姜思自他开始说深入治疗后，就没有再呼入一口气，只是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他说话。
十个疗程的深入精神治疗！她两年都不用愁吃饭问题！
她缓缓地，不着痕迹地将气吐出来，提出报酬：“一个深入疗程的一般费用是2万，但您这里是连续的十个，所以我定价30万。”
“您应该也能理解，深入治疗对精神治疗师是很危险的事。”
“好”
“五个世界的深潜后会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在这基础上，如果您觉得有效，也可以追加费用。”
男人笑了笑，黑色的睫毛忽闪忽闪，冷冽的嘴唇说出世界上最动人的话：“要是你治好了，我就给你100万”。
姜思快要不会呼吸了。
100万！还等什么
现在就开始！
她调试好机器，将男人放入营养仓中。
然后咬咬牙，对ai小六说：“先设定五个世界的深潜”。
深潜指深入患者的精神世界进行治疗。
深潜是一件危险的事，一旦治疗师迷失在患者的精神世界，那她将永久丧失自我，患者也无法通过精神治疗师回到现实世界。
姜思没试过自己深潜的极限，最多的那次是两个小时，投射到精神的时间是四年。
那时她尚且觉得轻松，所以推测自己至少能坚持六个小时，也就是12年，平均到每个世界大概是12÷5=24年。
“小六，将每个世界的底线时间修改为24年。”
“好的……修改中……修改成功”
这个时间不算紧凑，也不算充裕。
姜思躺入营养仓中，淡蓝色的营养液包裹住她。
小六给她带上精神连接器，然后关上仓门。
深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