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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水月甜宠文:一唱一贺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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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旧时二三事】

    01

    十一岁的少年童战在酒肆里用膳,认出在酒肆门口徘徊不去的小乞儿是他上月在韩家村救下的遗孤。本着同情的理念,他招她进来,赏了她几个肉包。——不是他抠,实在是边疆战事吃紧,这里有肉沫就不错了。

    须臾,他踏出酒肆无意一瞥,看到那小乞儿被一群乞丐踹倒在地,将肉包尽数抢走。

    童战年轻气盛,当即就冲过去,一拳打中他们的脸,没几下就将那群乞丐打得起不了身。

    “看清楚,打人打脸,是为打人之精髓!”

    他洋洋得意抬起头,却见小乞儿捡起地上脏污的肉包往嘴里塞。“喂,这些都脏了,不能吃!”

    小乞儿狼吞虎咽,塞得嘴巴鼓鼓的,万分无辜的看着他,然后咽了下去。

    “……”童战无语凝噎。罢了罢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管人家闲事作甚?

    他转身就走,小乞儿默默跟着他,一直到军营门口。

    “这几日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只要出了军营,就能看到这家伙的身影,童战又不傻。

    小乞儿:“我记得你,你救了我,我要报恩。”

    “你想怎么报恩?”

    “我想跟着你,学功夫。”

    “学功夫做什么?”

    “保护你,”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乌糟糟的脸颊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还有……我想活下去。”

    “你倒是诚实。”童战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营地,“我要去军营,军营只收男孩子,不收女孩子。”

    他记得隐修说过,救回的遗孤是个女娃。

    小乞儿沉默不语,呆呆杵在那儿,童战以为自己总算说服她了,如释重负入了营地。

    第二天,童战再出营地时,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小乞儿。仍然是脏脏污污的样子,衣衫单薄褴褛,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意外的是,乱糟糟的长发变成了乱糟糟的短发,露出两只小耳朵,头发像被狗啃了。

    她怯怯冲到他面前,“我现在是男孩子了……你不要赶我走。”

    “……”

    童战皱眉,太丑了这,“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我趁村民不注意,拿了剪刀剪的,不过我剪完就还给人家了,没有偷!”

    “……”

    “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不怕吃苦,我只要一碗饭……有馒头也成……”

    “……”

    小乞儿看他不说话,急得直掉泪,“我,我还可以少吃点,半碗,半碗就够了……”

    她扑通跪下,学着老乞丐使劲磕头,额头哐哐砸地,“公子,求求你收了我,我不想冻死饿死,我想活下去……求求你,我吃得很少很少的,定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天已入冬,再过半月就该下雪了。往年百姓尚且自给自足,如今被敌军毁了村庄,难民饿死冻死与日俱增。

    若今日不收她,只怕她活不过今年的冬天。罢了,送佛送到西,哥有心腹青弘忠心耿耿,他何不也培养一个,日后为他所用?

    童战扶她起来,“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只要你的忠心。”

    小乞儿指天立誓:“我很忠心的,唯公子马首是瞻!”

    她并不知“马首是瞻”是何意,不过听几个将士提及,琢磨着是表忠心的话。

    果然,童战很是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豆豆,白胡子爷爷正好在煮绿豆汤,就取了这个名字。”

    隐修取名?“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小乞儿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自己几岁吗?”

    小乞儿又摇头,“不过白胡子爷爷说,摸我的骨架来看,大致八九岁。”

    童战决定道,“嗯,那……那就定你九岁好了。”

    “好的,公子。”

    “韩豆豆这名字太女气,你总得有个像样的大名。”童战想了想,“就叫韩知吧,知恩报德的知。”

    “好的,公子。”

    02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换上?这不是旧衣,是我哥送我的新衣服,我还没舍得穿,送你了。”

    韩知傻傻盯着眼前崭新精细的冬衣,双手缩在身后,怕自己的小黑手弄脏了它。

    “不用了公子,我这件……这件挺好的。”

    “好什么好?衣服都破成这样,要长虱子了,这么单薄怎能过冬?”

    “我……”

    “还有你的草鞋,脚指头都磨出血了,怎么再穿?”

    “……我,我可以的……”韩知怯怯看着他,不安地把脚趾缩回草鞋里,生怕他嫌自己麻烦,又将她赶出去。

    童战恶狠狠道,“不行,我既然收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穿得破破烂烂跟在我身后,我堂堂卫国府二公子的面子往哪里搁?还不被其他人说我刻薄?不成不成!你今天必须给我换上,给我梳洗干净了,这是命令!”

    韩知唯唯诺诺,依言进屋梳洗了一番,换上崭新的衣服和布鞋,才从屋里走出来。她走得磕磕巴巴,童战看了一眼,“鞋子不合脚吗?”

    “合脚的合脚的。”

    “胡说,这都能塞进一个拳头呢!”童战蹲下来比了比,“过几日我们去邻镇买双新鞋。”

    韩知哪里敢再麻烦他,“没关系的,真的,塞些衣服袜子进去就合脚了,大点好,可以穿好久。”

    “……”童战看着她,恶狠狠道,“我说买就买,没问你的意见!”

    “好的,公子。”

    “对了,你识字吗?”

    韩知摇头。

    他小声琢磨着,“看来还得教你认字……”

    “公子,你对我太好了,真的不用麻烦的。”

    童战横了她一眼,“不行,我童战的手下怎么能不识字?这样吧,以后我教你写字,若我回京了,你就跟着隐修好好学,我回来要检查的!”

    “好的,公子。”

    “你先同我住一间吧,免得被人发现你的身份。等日后我当上大将军,再特准你住单间。”

    “好的,公子。”

    “……”童战问,“这次你怎么不觉得麻烦我了?”

    “公子不是没问我的意见吗?”

    “……”

    03

    童战带着豆豆一同习武,她吃苦耐劳有天赋,又天生大力,武艺日益精进。随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还有她捣蛋闯祸的本事。

    童战没想到随意领进来的人,竟如此对他的胃口,韩知爬树掏鸟下河捉鱼打架斗殴赌博,学了十成十不说,连调戏漂亮的姑娘,都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两人愈发默契,整日同进同出,一起厮混,一起受罚。

    转眼五年,当年怯怯懦懦只求温饱的小乞儿,一眨眼,长成了洒脱不拘的风流小魔王。

    边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军营里有大小混世魔王。大魔王一回京,小魔王就称霸王,万一闯出祸来,还有大魔王给她兜着,根本不在怕的。

    小魔王也仗义,单枪匹马闯进敌军陷阱将大魔王救了出来,从此更是铁骨铮铮兄弟情。

    前日,韩知见了一摆摊姑娘生得好看,又做得一手好菜,正巧有人砸她的摊子,她当即就将那人胖揍了一顿,打得人鼻青脸肿送去法办。没想到,那歹人竟是新上任县令的独子。

    然后,韩知就锒铛入狱了。没过多久,童战就大摇大摆地来了,又将那独子揍了一顿,县令敢怒不敢言,把她放了出来。

    岂知县令一状告到莫将军那——当年军营的主帅,于是两人一同受罚,在炎炎烈日下脚绑十斤沙袋,生生跑了二十圈,还不许吃饭。

    两人被关了一夜禁闭,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一拍即合又夜里潜入县令府邸,将父子套上麻袋狠狠揍了一顿,再脱光上衣绑在树上,横竖抓不到把柄,这才解了恨。

    “哼,住大宅子有什么了不起,上梁不正下梁歪!”韩知看着县令住的大宅子,叉着腰骂道,“童战你且看着,我们以后也要住这样的大宅子,不对,比这大上好几倍!”

    “这也算大?”童战满脸不屑地勾上她的肩膀,“我家府邸可比这大了五倍不止。”

    “……”韩知受了暴击。

    “怎么,不信啊?不信你问陈墨,陈墨刚跟我去过京城,不信你问他!”

    “童战你把天聊死了呢。”

    韩知白了他一眼,挪开他压在肩上的手,“饿了一天,我去找小姑娘吃饭了。我为了她得罪县令,还被罚禁闭,她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

    “做饭很好吃的那个?”

    “嗯哼~”

    “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韩知给了一个“你懂我”的眼神,童战贼贼笑着凑上去,“哎呀大家都是好兄弟,我们一起去,我也见识见识到底有多漂亮。”

    韩知得意扬起下巴,“你没戏,人家漂亮小姑娘都喜欢我这样的。”

    “有用吗?我能娶,你能娶吗?”

    “……童战你又把天聊死了呢。”

    “诶,我说韩知,你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蹬鼻子上脸了还?”

    “都是童参将惯得好。”

    “……”

    04

    军中营帐。

    “哥,哥……你怎么来了?”童战的声音都颤抖了。

    “怎么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办事顺道路过这儿,便来看看你。”童博扫了一圈,营内竟意外的整洁,像是有人打扫过的样子,“你的营帐可比你在京城的房间整洁多了。”

    童战一阵干笑,“有人帮忙打扫,哈哈哈哈哈哈!”

    帮打扫的某豆正和童战闲聊呢,突然有士兵来报卫国府大公子来了,童战吓得一激灵,将她硬塞进床底,放下床幔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童战说,他哥聪明得很,万一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入军营,那他们就都玩完了,好日子彻底到头了。她一定要躲在床下,他让出来再出来。

    故而,豆豆战战兢兢躲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过童大少爷的声音温文尔雅,如春风拂面,听声音跟风风火火的童战一点都不像亲兄弟,就是不知生得什么模样。

    她在床底下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陈墨将她拉出来。

    “韩知,你怎么在床底下睡着了?”

    “童战呢?”她执了双迷迷澄澄的眼。却见营帐掀起门帘,童战进来看到他们两人,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躲着?我哥早走了。”

    “不是你说,你让我出来我再出来么?”

    童战一愣,好像自己是说过,“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豆豆磨牙,撸起袖子冲他扑去,“童战你给我站住——”

    “哥走了我才不怕呢,来就来,互相伤害啊!”童战不甘示弱。

    “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哎呀我好怕啊!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童!”

    ……

    ……

    陈墨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果断离开了危险区域。

    05

    一年后,童战再次回到边疆,已是将军了。韩知也已经攒够了钱买下她垂涎已久的三开三进大宅子。

    大家聚在她的私宅,正值上元佳节,韩知和人高马大的熊満上山打野猪,一人扛了一头回来加菜。

    “呦,将军真客气,还带了礼物来?”韩知一眼就看到童战手中提着几盒精致礼盒,把肩上的野猪一放,乐呵呵凑上去,“这什么好吃的?一看就是京城的货,精致!”

    “我哥准备的月饼,好像是京城玉琼楼的大厨做的,喏,叫上陈墨和月牙,大家今晚吃个痛快。”

    韩知竖起大拇指,不忘彩虹屁吹一吹,“韩知虽无缘得见大少爷风姿,却从这心意中感受到大少爷和将军兄友弟恭,今有幸一尝,如渴鹿奔泉为之动容,实在感恩戴德,不胜荣幸。”

    “……”童战嘴角一抽,“我突然不想给你吃了。”

    豆豆小手勾上他脖颈,将他拉了回来,“别介,别介,来都来了,我们今晚烤乳猪配月饼!”

    她冲童战眨了眨眼睛,“我还从虚砚那拐了瓶桃花醉,我可没藏私,够义气吧?”

    于是五人围院而坐,伴着院中搭柴烤猪,对酒当歌,其乐融融,欢笑打闹声不绝于耳。

    院中梅树下,五人趁着酒性,将月牙酿好的五坛酒埋起来。

    韩知拍了拍手上的土,“月牙,这酒叫什么名字?”

    月牙默了一瞬,“既是我和你酿的,就叫……月知酒吧。”

    “这名字一听就很好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啊?”

    她睫毛微颤,小声道,“再过两年,我及笄之后。”

    ——笨蛋韩知哥哥,等你娶我的时候啊。

    却见韩知洒然一笑,“好,那我们就定两年后在这里出坛,谁都不许缺席!”

    “好!”

    众人笑着应和,五只手在空中交叠,“谁缺席谁就是小狗!”

    …………

    ……

    两年前,五个人。

    两年后,五只狗。

    只剩院中梅花树,和埋在树下不知哪年会被谁发现的五坛月知酒。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番外/ 完】

    “吉时到,起轿——”

    迎亲那头,童博一身红衣出尘白骑,猎猎红袍腾腾翻飞,背后是一群整齐并列腰缠红带的迎亲队伍。豆豆坐在偌大的喜轿中,头顶价值千金的金步摇,以一块蚕丝织就的喜帕遮之,还能半透些许光影,叫她勉强看得清外面人影绰绰。

    她的纤手伸出窗外,手中的喜扇落了地,下一刻喜乐齐响,天籁奏鸣,喜轿被稳稳抬起,她看到窗外韩霸天抱着垂泪的妻子,自己却别过脸暗自抹泪,韩珠儿兴致勃勃看着喜轿,尹天奇和韩云相视一笑,握住了彼此的手。

    韩云看着喜轿渐渐远去,笑着红了眼眶,在心里默默祝愿:瞳儿,姐姐想把欠你的幸福都补偿给你,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豆豆随喜轿浮浮沉沉一阵晃,如坐船出海在波涛中起伏一般,忽忽悠悠摇得人昏昏欲睡。

    少顷,落轿,鞭炮震天响。

    轿帘从外被人掀开,她隔着喜帕撞进一双含笑深情的眸子,面容雅润,似一滴不染尘世的朝露,泛着一层皓月清光。

    豆豆展颜而笑,将手放入童博的手心,被他轻轻一握牵出花轿,堪堪踏出轿沿之际,突地被他拦腰抱起,头上金步摇晃得叮当响,耳旁尽是围观宾客的起哄欢呼声。

    童博抱着她,两人含情对望,仿佛此刻只有彼此,一路穿过前来观礼的人向正殿行去,迈过正殿门槛,才将新娘放下来,却仍庄重执起她的手,相携走进正厅。

    正殿两侧宾客盈盈,童镇和苏净端坐殿首,眉眼一低看了看童博和豆豆牵得情丝缠绕的手,甚是欣慰一笑。

    喜娘笑着迎上前,低声提醒新郎该松手了,两人握住一条绑着红花团的长喜稠,准备拜堂行礼。

    在殿首一侧,豆豆却隔着喜帕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主婚人——竟是许久未见的隐修。

    但见隐修冲豆豆挤眉弄眼一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童博,豆豆顿时了然是他的安排,他知道隐修对她的意义,心间更是一甜。她的童大哥,总是那么好,那么好。

    隐修清清嗓子,朗声道,“礼乐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紧接着,礼乐再起,童博和豆豆被宾客簇拥着进了新房,她刚入坐喜床,童博就被宾客推搡出去,临走前,他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搂在胸前,凑到她耳边只来得及低声一句:

    “我在喜被下藏了樱桃烙和烤鸡腿。”言语之间纵容非常。

    站在最近的童战听了一耳,忍不住噗嗤一笑,在喜被下藏鸡腿的新郎,真真是天下独一份。

    他无奈地拉过笑得灿若旭日依依不舍的自家大哥出了新房,直逼前院宴厅。

    新房红绸锦帐悬挂,双喜红烛无风自摇曳,豆豆趁喜娘不在悄悄掀开鸳鸯红喜被一角,看到里头放着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香喷喷的烤鸡腿和香甜诱人的樱桃络。

    豆豆闻着香味,肚皮饿得呱呱叫,一手稳住头顶的喜帕,一手抓起鸡腿大快朵颐。

    正吃着,却有一人偷摸跃了进来。

    “豆豆,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怎么还有心情躲着偷吃?!”

    豆豆抬眼一看,但见隐修满面恨铁不成钢,眉间拢起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蚊蝇。

    “快别吃了,想想你现在要担心的正事。”

    隐修不由分说夺去她手中的樱桃烙,自己尝了一口,还挺好吃的,然后愉快地吃个精光。

    “……”

    看在他是主婚人的份上,豆豆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擦擦嘴角油渍说道,“隐修,我和童大哥是真成亲,不是假的,一不逃婚二不抢亲三不偷东西,除了在这里等他,还能有什么正事?”

    “笨!非要我说得这么直白,洞房花烛夜办什么正事,你不知道啊?”

    隐修从怀里提溜出一团东西,掷给豆豆,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大婚,隐修没什么好送你的,就将我多年搜刮的极品秘籍送你了。我本来想在你和童战的……欸,谁料到你们各自成家,上回他成婚,我一伤心没送成,这次全便宜你了。”

    豆豆目光一喜,“武功秘籍?”

    “算,算是吧……”隐修恋恋不舍看了眼她手中的布袋,“这些都是好东西,其中还有孤本,我本想留着做传家宝的……你可好妥善保管!趁童博还没回来,你抓紧看了吧。”

    “好说好说!”

    豆豆喜滋滋地目送他离开,迫不及待翻开布包,七八本书籍落在喜床上,随意挑了本翻开……

    这哪是什么武功秘籍,分明是一沓子避火图!

    这避火图画的,比她曾看过的模糊某处清晰百倍,精细万分,还附带图文详解,局部还放大图解……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豆豆看得瞠目结舌,骤然阖上手中的书,整个人如烧红的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隐修!

    ——————————————————

    童博一身大红喜衣正要踏进新房,一抹清脆娇软的声音却从屋顶上传来。

    “童大哥,你好慢噢。”

    他一怔,退后几步抬头一望,却见原本该待在新房里的新嫁娘此刻正大刺刺坐在屋顶上,大红霞披仍穿在身上,喜帕遮住大半面容,在风中波动起伏,娇颜若隐若现。

    而她的手上,持着一个酒壶,是他准备的桃花醉。

    “我见你这么慢,就跑到屋顶上来了,远远地,我就看到你啦!”豆豆因微醺泛着一抹绯红,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甜美得像个误入凡尘的仙子,狠狠撞进他心底。

    她打了个酒嗝,冲他晃了晃酒壶,“我们的交杯酒被我喝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点,刚好够我们……一人一口。”

    她咯咯笑着,伴着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顶一跃而下,童博足尖轻点迎上去,在半空中将她接个满怀,再徐徐飘落下来。

    天蚕丝喜帕在她腾空的一瞬间,骤然露出那张甜美的笑靥,水眸明亮如星,却又缓缓落下,喜帕半遮半掩。

    “这样危险,你不该……”

    话音未落,她却隔着喜帕堵住他的嘴,轻啄一下,双手拢在他脖颈后,甜甜漾开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童博尝到了桃花醉独有的酒味,他笑,“怎么自己喝起酒了?”

    她答得认真,“壮胆。”

    他非常配合问道,“那壮了么?”

    豆豆歪着嘴角一笑,极是开心。

    “……嗯,壮了一点点。”

    童博笑得畅怀,将美娇娘抱进新房,动作轻柔地放入软塌,随后,自案几上取来秤杆将她头上的喜帕挑开,看着她因微醺而通红的脸颊,缱绻笑开了。

    豆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夫人好看。”

    豆豆听他那一声“夫人”,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羞了一遭,平日牙尖嘴利吵架从未输过的她,如今竟涨红了脸,在他映着喜烛的目光下,羞得一个字也憋不出。

    正胡思乱想着,一盏白玉杯却突然伸到她跟前。而另一盏,执于他手。

    他嘴角轻扬,“夫人,该喝合卺酒了。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想旁的?”

    豆豆回过神来,拿了她眼前的这杯,两人交着手臂,各自一口饮下。

    “这就算……成婚了?”日思夜盼总算到这天,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礼仪是完了。”童博答了一句,唤人送来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豆豆方才还紧绷着,看到美食馋得口水直流,顿时忘了其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填饱五脏庙再说。于是,筷子一提,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吃个精光。

    直到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残羹剩菜又让童博挥手撤了下去,只余他们两人了,拉她在梳妆台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卸去她脸上的妆容和千斤重的金步摇。

    一头如墨青丝披在肩上,换了几道水,可算是露出了从前那白净滑润的小脸来。

    “童大哥,你不是不通女子装扮之事吗?今日一见,却心灵手巧得很。”豆豆用他相亲时堵人的话打趣,童博嘴角浅浅一勾,“原是不通的,但夫人有求,为夫自当满足。”

    满足?满足?!豆豆盯着眼前他的大红喜服,突地想起那日偷看他洗澡,那湿漉漉水珠划过他坚韧有力的腹肌,此时就藏在这喜服之下,默默咽了咽口水。

    韩豆豆,韩瞳儿,你现在是个姑娘,你要矜持!千万不能扑上去,千万不能——她别过脸在心中告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她后脑一紧,那是他的手在用力,将她往前推,纠正她,“豆豆,喝过合卺酒,该叫夫君了。”

    豆豆骤然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停滞了,嗓子却在发麻,却感觉他的手又推她向前,停在那张微张的唇瓣前,只听他道,“叫不叫,嗯?”

    啊啊啊啊啊,怎么一夜之间她变成被撩的人了?还被撩的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年多来,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仗着童博克己守礼,婚前绝不会逾越,总爱时不时撩拨他,自己喜欢看他欲/热/难/耐却不得不隐忍自控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今个儿,现世报了。她明明还喝桃花醉壮胆了的……

    童博深眸一紧,热气腾腾地贴着她微颤的唇,一手摩挲着她细软的腰。从未见过他这般急切,豆豆浑身一颤,声音似乎也着了火,“……夫……夫君……”

    她的声音像浸了糖般,嗓音又软又娇,童博只觉骨头都听酥了,握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让她坐在桌上,灼热的唇细细碎碎在她脸上亲着,又亲吮她的红唇,在里头攻城略地。

    豆豆被他亲得透不过气了,直到他带着厚茧的手探入她的衣下,她嘴里呜呜,“凉……”

    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耳颈间,他红了眼,仿佛全身烧着火一般。

    “很快就不凉了。”

    …………

    ……

    眼前这饥火烧肠的浪荡子是谁?她不认识。

    ——————————————

    新郎手臂收紧,将她从桌上抱起,走向大红婚床。豆豆被他放在锦缎喜被上,刚一沾榻,忽而咋呼起来,“下面什么东西,硌得慌……”

    童博一手搂着她,一手掀了喜被和床褥,抖上一抖,床底下那些个桂圆红枣花生全滚落在地,细细碎碎落了一地,看得豆豆那叫一个心疼,小声念叨着,“轻点,轻点,明日洗洗还能熬八宝粥呢。”

    “……”夫人这会儿咱能不想着吃吗。

    突地,几本书册一同被抖落出来,有几本半敞开露在面上,童博低头一看,目光挪不动了。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豆豆内心叫苦不迭,脸上又窘迫又尴尬,“童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这书不是我的,你信吗?”

    豆豆浑身一颤,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听听,听听他说得什么虎狼之词!

    豆豆禁不住颤了一下,白嫩的脸颊红得要滴出血来。想不到童大哥平日里风光霁月,不染纤尘的禁欲系,这会竟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从来都只有她撩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她被撩拨得说不出话来?不行,她一定要掰回豆哥的颜面来,童大哥,这战帖我接下了。

    “我喜欢这样。”顺道,冲他抛了个媚眼。

    童博黑了黑脸,“……嫁衣穿这么多,不热吗?”

    “热阿,可这是娘亲手缝的,娘说嫁衣穿的越多越隆重,更彰显身份,日后才不会被夫家欺负。”豆豆咯咯直笑,“娘还说‘九’吉利,长长久久。”

    他修长的手指沿着锁骨左右摩挲着,顺着藕臂慢慢往下,灼灼目光骤然停在了某处。

    那本该洁白无暇的娇躯上,有几道极浅极浅的伤痕,童博眼底的眸光沉了沉,又探向她的背后,果然也有。

    “当时,一定很痛吧……”好似被东西卡住了喉咙,他的指腹在她背后轻轻摩挲着,明知她现在不会痛了,动作仍是小心翼翼,带着厚茧的手一下一下触在她淡淡的伤痕上。

    豆豆有些扭捏,扑进他怀里不想让他看,“云姐给的药膏很灵的,伤痕已经很淡很淡了,再涂一段时间就会全部消失的。童大哥,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嫌弃什么?”

    她的声音低如蚊呐,“我不像别的姑娘那样……肌肤无暇。”

    他微微放开她,笑着蹭她的唇,“无妨,反正我也没见过。”

    “不想。”他抿唇笑了笑,拉过里头的被褥裹在她身上,翻身下了床。豆豆懵着,听他道,“不是要上药吗,药膏在哪?”

    “夫君。”

    “再唤一声。”

    “夫君。”

    虽然她浸在他所织造的柔情中,…………………

    童大哥你——唔。

    ………………

    ……

    豆豆是被饿醒的。

    天蒙蒙亮,她不记得童博什么时候放过她,只深切体会到洞房是个体力活。怪不得,童大哥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此番一想,居心叵测阿居心叵测。

    她一动,童博就醒了。

    “童大哥,我饿了。”她推开罩在自个腰上的狼爪。

    “我也饿了。”

    他抿唇笑了笑,“我是。”

    “……”

    两人没羞没臊折腾到辰时才结束,又累极睡了过去。

    …………

    ……

    再次醒来,已经是午时末。

    “完了完了,新婚第一天要敬茶的!”

    豆豆盯着热烈的日头,满心发慌,转头一看童博已经不在了,床榻另一侧是凉的,必是他早就起来了。

    童大哥,竟然起了不叫她!

    她刚换上干净的衣裳,正准备下床穿鞋时,房门被人打开,只见童博提了一筐木盒走进来。

    “醒了?”他唇角微勾,一身白衣出尘,又是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

    大骗子!豆豆在心里默默骂道,却见他向自己走来,坐在床沿,大手握住她的脚踝搁在自己膝上。

    豆豆语无伦次,“童大哥,你别闹,我要去敬茶的——”

    话未说完,童博从床边取了白袜替她穿上,又耐心地穿好鞋。

    “我只是想帮你穿鞋,”他眼角上挑,看着她窘迫的脸有几分戏虐,故意逗她,“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

    童博又取了漱口的水和沾湿的擦脸巾,“敬茶的事不急,爹娘早上去了庙里烧香,就没指望我们能起来。”

    “……”你们果然是亲生的。豆豆咬着巾帛委屈巴巴。

    他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将木盒里的菜肴一一拿出来,全是她爱吃的菜。豆豆肚子饿得不行,像是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顿狼吞虎咽。

    童博笑着看她的吃相,夹了个鸡腿放她碗里,“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还不是你给折腾的?豆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默默啃鸡腿,耳根又染了红。

    午膳后有下人送来澡盆,豆豆舒舒服服洗去一身粘腻,沐浴更衣后从内室走出来,双腿还直发颤,颤颤巍巍歪进外室的梨花椅中,累得不想动弹。

    腿间还酸疼着,定是拉到筋了。豆豆含幽带怨地看向那方坐在桌前神清气爽的童博,又低低在心底骂了几句:大骗子!大灰狼!

    童博浅浅抿了一口热茶,瞅了眼缩在老远的宝贝新妇,这丫头的幽怨写在脸上,心里定是在骂他呢。于是,他决定给她一块糖哄哄。

    便起身取了一个长方形的小锦盒给她,“新婚礼物,送你的。”

    豆豆接过,里头是一张地契,展开一看,突地睁大了眼,“这,这,这不是我被充公的那套大宅子吗?怎会,怎会……”

    她攥着地契的手都在颤抖。

    童博很会顺杆爬,适时长臂一揽,将她捞进怀里,“我知道它对你的意义,就将它赎回来了。”俯身看到她有泪在眶中打转,他笑,“傻瓜,哭什么?你若想念,我们可以回去看看。”

    豆豆眸光一暗。回去?边关与京城相隔千里,山高路远,要等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似知她心中所想,童博在她额角亲了一口,“我请了一个月休假,本就打算带你游山玩水,故地重游也未尝不可。豆豆,我想去你成长的地方看一看,走过你来时的路。”

    他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两年前,我曾去过一次边关,但只待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他惋惜一声,“只可惜,当时并未见到你。”

    豆豆嘴角轻扬,思绪飘到两年前,他突然来营里看望童战,赶巧碰上她和童战在帐里嬉笑打闹,士兵来报后,她一滋溜就被童战塞进了床底下,听着他们的谈话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要不要告诉他,她当时就藏在你亲弟弟的床底下?

    ——还是算了,保命要紧。

    “童大哥,若当时我见了你,你可就惨了。”

    “为何?”

    豆豆抿唇而笑,双手挽在他肩上,“因为我这个人很难将就,遇到喜欢的就想占为己有,你可就多了断袖的谣言。”

    童博笑,俯身将她拦腰抱起,他歪进那张梨花椅,将她横抱在膝上,语调戏谑,“夫人想如何占为己有?为夫一定竭力配合。”

    “童大哥,门还开着,放我下来。”她说这话时,唇角是上扬的。

    他不以为意,“所以呢。”

    豆豆衣袖一挥,半敞的房门随之阖上。“关上了。”

    然后她抬起上半身,大大方方献上红唇,将他的朗朗笑意含在嘴里。

    ……

    噢,你们问什么时候敬茶?

    谁在乎呢。

    说走便走,新婚第二日清晨,两人轻裘白马,在府邸门前告别家人。

    临走前,豆豆宠溺地捏捏小池雨的小脸蛋,余光瞥见童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一时玩心大起,她摸了一把尹天雪的小蛮腰,还得寸进尺地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童战脸都变了,当即拔了剑要找她单挑。

    童镇夫妇先是愣了一下,又彼此相视一笑,二老隔岸观虎斗。尹天雪无奈摸了摸脸,抱着小池雨温柔哄着,眉目间流初为人母的温柔。

    豆豆哈哈大笑,闪到童博背后求庇护,探出一颗小脑袋冲他做了个鬼脸。

    童战持剑,气急败坏道,“韩豆豆你给我出来!躲在我哥背后算什么好汉,我们单挑!”

    “我是你大嫂,本来就不是好汉。”豆豆躲在童博身后很是嚣张,“有胆子你就出剑。”

    “你,有胆子你就出来!”

    童战恼怒,一看童博竟然在笑,这下他更炸了,“哥,你看看你找的好媳妇,你媳妇调戏我媳妇,你也容她胡闹?”

    还未等童博开口,就被后头截了胡,“那不然你亲我夫君好了,我亲你媳妇,你亲我夫君,大家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豆豆将童博推了出去,做了个任君采撷的姿势,“童战,童大哥在此,你随便亲随便摸,千万不用跟我客气。”

    “你!”童战越过童博狠狠瞪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呦,你不亲呀?反正人放这了,你不亲可不能怪我了。”豆豆亲亲热热地挽着童博的手臂,笑得一脸灿烂,“童大哥,我们走吧。”

    童博垂眸看她,嘴角纵容一笑,却是十分配合走向马前,低笑道,“你啊,临行前还要捉弄他。”

    呵,谁让童战两年前把她塞进床底,害她在又脏又臭的床底睡了三个时辰,还错过了跟亲亲夫君提前认识的机会,生生少了两年的恩爱。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记得紧呢!

    两人一跃上马,豆豆握紧缰绳冲童博眨了下眼,而后快马扬鞭,飞扬的发丝在空中划了道弧度,只闻劲装赫赫,伴随着她爽朗的笑声,一骑绝尘。

    童博笑了笑,与家人抱拳惜别,扬鞭紧随媳妇儿,一白一红凛凛劲装,穿过人影绰绰的青龙长街,扬起一阵风沙。

    ————————————————

    其实,童战在得知豆豆泡了自家大哥之前,早就隐隐感觉出她的狼子野心。

    比如。

    豆豆跟他讲话,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童战有种打一架啊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呀哈哈哈哈哈!!!”

    “人家姑娘都喜欢我这样的,你个直男不服气过来单挑啊小哥我奉陪到底啊哈哈哈哈哈!!!”

    豆豆跟漂亮小姑娘讲话,是这样的:

    “姑娘,我见你生得好看做得好菜,叫声哥哥,以后哥哥罩着你啊~”

    “长安姑娘,幸会幸会。在下……韩故里。有道是,长安归故里,故里有长安~~”

    “乖,别闹。”

    豆豆跟旁人讲话,是这样的:

    “我童大哥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我倒要看看,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动他!!!!”

    “大家都是好兄弟,满上,干了这杯还有三杯!!!”

    然后豆豆跟他大哥讲话,是这样的:

    “童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嘛~我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做雪媚娘好不好,你别生气,别不理我嘛,童大哥~~”

    “童大哥,今日夫子教得我听不懂,你再给我讲讲嘛~你在忙啊?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唔……那我帮你研磨好不好,我不吵你的。”

    “童大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带上我吧,我会保护你的。”

    “童大哥,这首诗我背了三天终于记住了!我这就背给你听!……童大哥,我背的好不好,你夸夸我嘛~”

    真的,豆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不是盖的。

    尤其是对自家大哥的语气,听在童战耳朵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在他又看到豆豆蹭到童博身边时,想起被鸡皮疙瘩支配的恐惧。

    内心在咆哮:

    “韩豆豆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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