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全世爱，全是你12
【24】
“你好早啊。”天雪忙进忙出地收拾，童战坐在她家沙发上，正吃早餐呢。
“能不积极嘛，你不用急，时间还早。”童战安慰道，愉快地享受着小煎包配豆浆，听说这家早点不错，他绕了个园路给买了回来，与她一同享用。
身后传来脚步声，童战头也没回，“收拾好了来吃早餐吧。”却迟迟没有回音，童战这才扭身看去，房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穿着家居服还睡眼朦胧的姑娘。
赵云昨晚没去笙歌，于是睡得比较早，往日这个点她都还在梦里的，今日起得要早一些，准备出来觅食，就碰上童战了。
不过她仍然很淡定，饶是一身睡衣也能穿出女王范，没有小皮鞭也能轻松驾驭好吗！
“早。”赵云淡淡问候，童战移开了目光，回应一句早安后 拉开了身旁的椅子，“来吃早餐吧。”
他知道天雪和一个女孩合租呢，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室友，是一个和她一样冰冷，但是明显心思更多的女孩，不容忽视的霸道气场，童战一点下定义，一边吃着早点，她们俩住在一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气场这个东西，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所以他应该是最合适的室友才对吧。
“哦，好。”赵云应了一声，坐过去。天雪洗漱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有点诡异的场景，一个温文尔雅浑身散发着柔和气息的男子，一个习惯性冷脸并且明显还没有睡醒的女人，天雪走过去坐在童战身边，童战拿了一份粥一份餐点递给她，天雪一早心情就不错，即使一会要赴最不想见的人之约。
“你今天不出门？”天雪随口问。
“有事，等会有人来接。”赵云低头喝粥，答，天雪恩了声，没再多说。
叮咚，门铃响了，童战站起身来，“我去吧。”
童战开门，面前是个眼熟的年轻男子，一身墨蓝色正装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这颜色，也是够骚包。
反观童战今天穿的非常正经的黑色西装，他平时穿衣都是纯色，大部分颜色都会尝试，一般和她出去玩都会选个明亮舒服的色系，今天这场和必须正式起来呀。
“你是？” 童战打量门外人的同时，尹天奇也正上下观察童战，眉目间洒满了明朗阳光的男人，他也觉得眼熟，可是此时他只想揪出赵云问一问，你家里这男人哪来儿的！！？
“我找赵云，请问你是哪位？”尹天奇微不可察地皱眉动作也被童战眼里，他不介意地一笑，让开了身位，“请进。”他说。
“噢？也是来找我的吗？”听到许久未见的嗓音尹天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自家妹子正站在餐桌前，脸色很是微妙，这下他全都明白了，在场反应都不慢，尴尬的几秒钟内，无人先开口。
童战叹了口气，这种暖场事情果然还是要靠他，他一步上前带着无懈可击地微笑，八颗牙齿露的堪比职业空姐，天雪转过脸去，真不想承认认这人。
“既然来了，一起吃早饭吧。”童战说。
这下连赵云都忍不住看了童战一眼，这货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一定不止是你朝夕相处的女人有一天会成为你未来嫂子，并且你哥还一脸傻样视线干脆移不开，当他们一起坐在尹天奇的车上一起驶向尹家老宅的时候，天雪才真的有了‘这下玩大了’了的想法，不知道尹浩的心脏最近怎么样，能受得住吗？
原来尹天奇早就与赵云说过要一起赴这场聚会，他们也早就与家里摊牌，结果当然是双方僵持不下，尹浩坚决不肯让步，一向听话的尹天奇也不愿意放弃，两边就这么对峙着，所以这次带赵云回去，是打定主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能理解最好，理解不了，那就不是尹天奇的事儿了。
其实赵云是不愿意蹚这趟浑水，那尹家一群老狐狸是什么人，她一个刚刚成精的也不敢造次，再者说她心知，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无论如何，她不是对手啊。想要拒绝，可是
尹天奇在提出这个话以后，满眼都是亮闪闪的希冀，赵云叹口气戳戳他的脑门，答应了。
他一向软弱都敢迈出这一步，而且是为了自己，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今日便是地狱，她也愿意走上一遭，来一个放倒一个，来两个她也不怵，物极必反慧极必伤，想那么多计划，不如与他并肩前行，共同面对。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次破天荒的，她也想要主动争取。
车上，两个男人坐在前排，一个开车一个看景，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谈，尹天奇发现这童战还是个很聪明的男人，男人太过聪明会有两条路的下场，锋芒毕露的自然陨落的速度会更快，而知道掩藏光芒的自然走的更远，眼观鼻鼻观心，低调。童战属于后者中的后者，他自认智商不到180，但情商绝对有了，因此这一场，他不是特别担忧。
尹天奇自从跟了赵云（好像哪里不对？！），就每顿都吃着雄心豹子胆，此刻开着车竟然有种策马奔腾的感觉，心底是蓬蓬生长的激动，他们共同的这条路，他不知道会通往何方，两人的结局也没有一个月老能提前告之，他所能确定的便是，他不愿意放手了，哪怕握得越紧，伤得越痛。
后座位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赵云和天雪一人靠着一边窗子，各自往外看，两个人都需要消化一下。
显然天雪消化的比较快，她稍作措辞后，看向了赵云，“先说好，我是不会叫你嫂子的，至少短期之内不会的。”
赵云也看向了天雪，“噢，我根本就没指望。”
“恩，那就好。”天雪说完，两人又没了动静。
前方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尹天奇压低了声音，童战非常配合地把身子向他那边倾，表示在听呢。
“她们的气氛很奇怪。”
“恩，而且他们还是室友。”童战抵着下巴，悄悄侧头向后看，被天雪瞪了一眼，委屈地坐正。
“同性相斥嘛。”尹天奇下了结论，后座两只被光明正大地评论，都不愿意了，同时轻咳一声，前面两只不敢造次，天雪赵云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天气不错啊。
车子驶入私道时意味着已经快到尹家了，车里的人停下了玩笑，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以及茫然，好在，有乐子可图啊。
尹家干活的师傅远远就认出了这是尹天奇的车，立马准备迎上去，就在这时从他们旁边嗖的一下驶过一辆小跑，那扎眼的明黄色，天奇和天雪都知道，是谁来了。
“不急，等等。”天雪说，尹天奇表示赞同，“让她们先。”
师傅选择了先迎了停在前面的跑车里的人下来，是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个穿着略浮夸的年轻女孩儿，安排人开走车后，老师傅才走向了尹天奇这边。
他拉开车门，天雪拎上包顺势下车，老师傅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歉意地对天雪说，“二小姐真不好意思，您看这荣小姐的车突然插过来，我”
天雪并不介意这种小事，冲他安慰一笑，“李叔没事儿的。”
她虽不喜欢这儿，可对宅子里干活的人们都还是比较和善的，靠着藐视别人并不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她深知，所以尹家大部分仆人都挺喜欢她的。
李叔呵呵笑着，抬头间看到了童战，一瞬间他脸上的吃惊尽显无余，连带着说话都有些颤，“二小姐，这是您朋友啊。”
天雪没有停顿，便答，“是的李叔，我男朋友童战。”
李叔怔怔地看了童战许久，末了却奇怪地叹了口气，含义不明，天雪童战对视，这一叹气让两个人还没进屋，就开始心慌。
“您好。”童战问候，李叔点点头，“童少爷您别介意，只是小姐很少带朋友回家，我一时太高兴了。”
童战表示理解，虽然他的反应并不是高兴，更多的是惊讶于不可思议，仿佛一般。
老管家朝着尹天奇那边走去问候，当然又惊讶了一会，这次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
童战站在天雪身旁，两人都没有移动，冬日的阳光跳动在眼皮上，光暖柔和透着平静地时光在里面。
“不怕。”童战握了握她的手，这样说。
天雪挑眉，嘴硬，“有什么好怕的？”她说的是实话，他在身边她很安心。
“那就好，进去吧。”
“恩。”
荣芯蕊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身后那群人的身上移开，两对儿情侣皆是衣光鲜亮容貌出色，不知道的以为是哪里出来的少爷小姐，哼，谁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低等货色，荣芯蕊捏紧了手包，身边的尹慧给了她一个‘安分点’的眼神，荣芯蕊不甘地咬着下唇。
终于在往屋里走的时候让她逮住了机会，她故意落在尹慧身后，正好后面的人一起往里走，她酸酸道，“姐姐好久不见呀，不给我们介绍下这位吗？”
其实这话已经说得极没教养了，人家一个当姐姐的为什么要先向你介绍呢，天雪却没有无视她，而是平和道，“我男朋友，童战。”
夫唱妇随必须的，童战很有这个自觉，也同样打了招呼。
接着只听荣芯蕊大惊小怪地尖声道，“哎呀，这次是咱们家庭聚会，你就邀请外人，可太不把舅舅放在眼里了吧！”
一时间随着他这么一喊，门口迎接的仆人以及刚到的家庭成员都看了过来。
天雪道，“既是我男友，他便是与我一起的，怎么会是外人呢？”
还不等荣芯蕊继续找茬，身后的尹天奇携着赵云走了上来，荣芯蕊娇声喊了句天奇哥哥，天奇点头答应应了声表妹，以往都是这种模式，然而今天赵云也在，这一声叫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尹天奇开口接话，“你姐姐说的是啊，都是一起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这是我女朋友赵云，要叫姐姐。”
赵云非常客气地冲她微微一笑，荣芯蕊理都没搭理，空气凝结，气氛有点尴尬， 这下梁子想不结都不行，总有不长眼的。
“天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云说，在场的都竖着耳朵听，尹天奇很配合地噢了一声，宠溺地看她，很虚心地听。
赵云接着说，“你不先介绍下这位美女就先介绍我了，可失了礼数，让别人看了笑话是小，丢了身份才是大。”她状似无意地瞟了眼荣芯蕊的方向，天雪心知是暗指方才荣芯蕊的一系列无理举动和外人之说呢。
尹天奇笑，“那倒不是，这介绍顺序一个人一个样，我只是按照亲！疏！关！系！介绍，有何不可呢？”
赵云嫣然，“也对。”
言下之意，女友大人是亲，你个外姓的妹子讨个什么近乎呢以后哥哥少！叫！
“走了，堵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尹慧见女儿下不来台，便开口解围，这时人群才开始动弹，向着厅内走去。
坐上餐桌了尹浩这个当家的才出来，几个月没见，天奇和天雪明显地发现尹浩的变化很大，老了，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太好看。
“各位不好意思，方才老爷不太舒服，便多休息了一会儿。”出于礼数老管家解释，否则一点小事儿落在尹家各分支的人耳朵里，传出去便能成大事儿。
听了这话各位立马表示了关心，天奇和天雪带着各自伴侣坐的离尹浩的位置最近，他走过来的时候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童战和赵云，只见他脚步顿住，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一张老态十足的面孔顿时显得更加沧桑，布满了沟壑，那都是整个尹家的压力与时光毫不留情地刻下的。
众人都在等这位暴脾气的尹家之主发怒，让四个人都难堪，尤其以荣芯蕊更甚，可是尹浩并没有，因为童战站起了身，首先低头。
“尹伯父您好，没有提前告知一声就擅自前来，实在不好意思，小辈童战，祝您安康。”
赵云也起身，温柔道了好，尹浩见此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和蔼地点点头，“坐，来者皆是客，没有不欢迎的道理，再者说是天奇天雪的朋友。”他开口说话，也显得有些无力，满溢的疲惫之感从他的身体各处散发，天雪紧紧地盯着他，心底一闪而过的情感她没有抓住，便错过了，尹浩注意到她的视线，顺着看了过来，天雪立马扭过头。
聚餐进行的很顺利，表现上的样子都做的天衣无缝，直到有人吃饱了，就开始撑得慌，尹慧见女儿的眼神一定徘徊在对面那几人身上，尤其是赵云那边，能明白是这个争强好胜言语不饶人的女儿还耿耿于怀，她本就有心挑唆，便在女儿耳朵低声耳语了几句。
荣芯蕊听完面露喜色，她努力收敛，惊叫一声，“天哪！”
众人本来在低声交谈，童战正和尹浩轻声交谈，他知道这位尹伯父的喜好，谈古论今皆是堪称完美的应答，尹浩都开始喜欢上他了，谈吐得当不卑不亢，该有的教养与恰当的关心一丝不差，尹浩不禁感叹，真的，长大了，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荣芯蕊的这一声成功的引过了大家的注意，只见她指着赵云，一手捂着嘴巴似乎被什么消息惊吓到了，“天奇哥哥，你女朋友竟然是在笙歌工作啊？”
一开始还有老一辈的不知笙歌是何处，可周围人知道啊，互相一传便都知道了那是个酒吧，在酒吧工作还能有什么，赵云姿色出众气质夺目，本就有人心存疑虑，那些本来不知道尹天奇已经摊牌了的亲戚也开始窃窃私语。
“竟然找个做这种工作的女孩，我就说嘛，那么漂亮能有什么正经的？”
“切，这下尹家大少的脸挂不住了吧！”
“就是，那个二小姐带回来的， 也说不准是什么货色呢！”
没有同情，没有人问一问真相，看向天奇他们的目光里是慢慢的好奇与随意的猜测，尹浩重重地一拍桌子，众人安静了下来。
“天奇，这是怎么回事？”
尹天奇冷笑，在桌子底下挣脱了赵云想拉住他的手，猛的站了起来，“如您所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她做的是正经工作，不像各位猜测的那样。”
底下自然不信，天雪也站了起来，“我可以作证。”
“哼，正不正经，一查便知！”荣芯蕊火上浇油，却被尹浩怒骂一声，“长辈说话，轮得到小辈插嘴？”
她被顶的眼眶一红，闭上了嘴巴，尴尬地低头。
空气里紧张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看得见摸得着，只需要一丝火星，便能点着，这时，救星来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这都开吃啦！”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那人从大门口进来，宽厚的大门还没有关上，背后有微弱的阳光洒进屋内，那人身着黑色休闲皮衣背着双手，长相凌厉逼人的面上眸缝细细的，就类似于蛇类，给人以危险的感觉，可偏偏他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根本不将任何事儿放在心上，他爽朗的笑，应答，很是自然，并不像故意装出来的。
“这是我二叔，尹仲。”天雪小声给童战解释，她面色放轻松了许多，尹仲来了，很多事儿都能解决了。
【25】
“大哥，这好不容易吃顿饭，这帮孩子犯什么错了值得您这么生气？有错咱们下来说，实在不行，我帮你教训啊，各位，吃饭吃饭！”尹仲笑得开怀，也不知有意为他们解围还是真的对一切了如指掌，尹浩见此也不再多问，招招手，众人都坐回了位置上，桌旁的亲戚们见无事可看，都转移了话题，该干嘛干嘛去了。
再尹浩边儿上添了个位子，天雪在尹仲这边，尹仲右手就是尹浩，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分散后，尹浩这才小声询问，语气虽有缓和却还对刚才的事情心结未解，“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改主意了？”
尹仲愉快地吃菜，“突然想凑热闹了，大哥你这是不欢迎我呀？”
尹浩盯着他，不像是在说谎，一抬手找来了旁边候着的管家，“再添几个他爱吃的菜。”
“还是大哥懂我！”尹仲端起酒杯想要与尹浩碰一个，却突然停止动作，从尹浩手中抽走酒杯，换了一杯茶水塞进他手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地不得了，“干了啊！”
尹浩静默了半刻后才对尹仲执了执杯子，浅浅抿了口茶水。
饭后亲戚们闲聊的在客厅，该走的也走得差不多了，尹仲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就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待着，可是安静的地方已经有人了，天雪童战也抱着同样的想法，赵云也在，除了尹天奇忙于周旋于各路亲戚善意恶意的搭话，他们三个正打算待一会儿就找借口撤退。
天雪正要找尹仲呢，她侧身腾了个地方给他，尹仲也便坐在她身侧。
“二叔啊，您可以说了。”天雪难得笑得这么甜，尹仲心里有鬼，嘿嘿笑了几次都没把二小姐糊弄过去，索性摊牌。
“别说！还真知道一点儿。”尹仲双手一拍，眼睛却是看向童战赵云，明显是指他俩的事儿。
“好啊，那您从实招来吧！”二小姐从小欺负尹仲惯了，可旁边赵云一听都替他担心，这二叔明显不是个温和善良疼爱后辈的大好人，他隐藏在面目下的凌厉凶狠，她一眼便能知晓，人心这个东西虽然不能说接触了就一定能完全了解，但是见的多了，总是比较敏感的，不过她也能看出，尹仲那严厉凶狠地视线在落在天雪身上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性质，温和的无法形容。
“这儿太吵了，陪我出去走走吧。”尹仲说着，站起了身，天雪了然同样起身，挽着他的手臂一同离开了客厅，同时又引起了一堆人的围观。这尹仲的威名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黑白两道通吃的情况下，他的主要身家还是隐藏在黑暗里的，能见光和不能见的势力都很大，只是他早就表明无意于尹家本家的利益，所以类似尹慧之流都不会去招惹他，惹不过、也不敢，很多人都说尹仲和尹浩的身份其实换一下，由尹仲掌管这个家，或许更好。
童战和赵云心里明了他们俩是有话要说，很有颜色的没有跟上去。
尹家花园是仿照苏州园林的样式建造的，亭台轩榭小桥流水百步的回廊处处缠绕着干枯的只剩下的藤蔓的紫藤萝，若是当季，倾斜而下的紫意蔚为壮观。
二人并肩而行于回廊间，终于是天雪先忍不住，开了口，“说吧二叔，您都知道些什么？”
尹仲背着手，眼望前方，目光悠远，“我觉得你和那个小子并不合适，或者说我觉得你们不该在一起，当然，你不会听我的对吗？”
天雪干脆地点头，恩了一声，惹来尹仲哈哈一笑。
“你啊，从小就这样，这么倔，认定一件事儿九头牛拉不回来！”
天雪听他语气轻松，更似玩笑，她也笑道，“他们都说，我最像您。”
尹仲不住地点头，确实如此，尤其性格方面，和他一样的倔强认真，坚定又专一，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句话就劝住她，若是感情的事情能用一句话就能打散，那他也无法理解自己怀念亡妻的心情。
生时长相守，死后长相思，对他而言，一生也便一人而已。
“您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原因？还是只是因为您不喜欢他？”天雪并不甘愿童战被人不喜，她喜欢的虽然与别人无关，但是惹人非遗她还是有些不适。
尹仲却否定了，“不，他很优秀。”
“那”天雪更听不明白了。
“天雪啊，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走一样路，你看我虽然现在啥事都没有，但是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有多难受。那我问你。”尹仲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提到一个人的时候，他眼底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伤感，他看想天雪的时候却是极为严肃的，“你有多喜欢他呢？”
天雪微滞，杏眼垂下，她在心里思考，有多喜欢？
第一时间天雪想到的不是他阳光的笑容，而是深夜里他一人凝坐于书房，不知望着什么发呆时天雪突然打开灯，惊扰了他的沉思时，他满眼来不及隐藏而去的支离破碎，她知道童战有很多事情未曾告诉自己，她也不想去逼他，她一直相信两人真正敞开心扉的过程才是一种自由的恋爱，而非时刻相逼，事无巨细，全部都要了如指掌，不是这样的。
尹天雪不知他受过怎样的伤，也不知他过的过去如何，只知道他和她一样孤独，人都是孤独的，而遇上一个愿意与你分享自己所有孤单的小情绪的人，是她的幸运。
他们可以执手向前，无论之后是选择步入繁华，又或是两人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与他一起，都是好的，只要与他一起。
“二叔，他就像是我的梦想，有多艰难，就有多坚定，我也不知前途坎坷或是一生顺遂，若是后者，我可以与他共度，倘若是前者，我也不会后悔的。”
她清润温和的嗓音让尹仲猛然间如浑身过电一般，那种酥酥麻麻的痒意从灵魂深处直达面部，他眼睛酸涩无比，曾经他也是如此的义无反顾，作为一个长辈，他希望天雪一生平静安康，她已经经历那么多，再多风浪他与大哥都可以扛下，但作为一个过去深深爱过的人，他不想她失望，也不想她错过。
良久，他忍去眼底的湿意，抬手拍了拍天雪的肩膀，“那就坚持你的选择吧，你爸那儿，我会帮忙说说的。”
天雪抿嘴莞尔，藏不住的笑意流露，生动活泼，和往日淡薄的她大不相同，却让尹仲同样赶到开心，这样的她才是他希望看见的，也是天雪母亲所希望的。
“不过我可以给你点安慰。”尹仲高深莫测故意卖关子，天雪也不急了，静静等着，他说，“你永远不会后悔的。”爱一个值得的人，是永远不会后悔的，无论未来如何都不会的。就像妻子离开后尹仲也从未后悔，而产生‘早只会别离，不如不相遇’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
甚至她走的时候他都很平静。
他这一生会继续好好过，过完了就去陪她，那时将是永无尽头的相伴，没人能分开他们，思及至此，尹仲心中竟有些许安慰。
“我知道。”天雪轻声肯定。
“至于尹天奇，那小子这次太任性了。”说到他，尹仲也不由自主地犯愁，这找个身份背景差太大的女孩，更是为难啊。
天雪道“二叔，您既不愿意让我失望，对我哥也是一样的呀，再者说，她从事的确实是个正经工作，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可是即便如此，差的也太大了，我虽不坚持门当户对的原则，但是不得不承认老祖宗这有些话说的没错啊，相差太远，总是会有嫌隙的。”尹仲考虑的并没有错，他们差的是太大，这需要多么纯粹的爱才能填补，想想都难。
“那就是我哥的事儿了，您说呢？”天雪眼波微转看向尹仲，一派机灵的模样让尹仲也不好再说。
“唉，随他吧。只是啊那个姑娘能带着尹天奇愈发向上还好，若是拉着他一起沉沦，或者她野心滔天，我一定会出手干预的，恩？”他等待天雪的回答，天雪见目前事情安定，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好，就这样！”天雪欣然认同。
快要分别的时候尹仲忽然叫住了她，天雪转头望去，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低头踌躇许久，才开口道，“多陪陪你爸，天雪，我还是那个原则，上一代的事情不应该让孩子们都牵扯进来，这件事就当我帮你们说情的 要求，如何？”
“我知道了。”今天说到这个程度已然是尹仲最大的让步了，她不能得寸进尺，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