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疏星几点第章 偷把韶光换》25
第六十七章
当童博赶到木屋时，头顶的天空已经黑压压一片，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疾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竹叶抛向空中又肆意下落，在童博脚下形成一个个小型旋风，发出“唰唰”的声响。
来到门前，木屋里面漆黑一团，童博叩门几下，果然没有人应答。
“难道豆豆已经离开了？”
童博心下一凛，随即朝豆豆房间走去。
此时，乌云夹杂着闪电将宛如黑夜的天空瞬间照亮，童博不敢停留，直至来到豆豆的房前。
“豆豆，你在吗？”
良久，回应他的是呼呼的风声与震耳欲聋的雷声，童博有些慌了。
他用内力将门震开，大步跨进屋内，里室、外室，皆没有佳人纯白的倩影。
“豆豆，豆豆！”
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童博多么希望此时她笑盈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安慰自己说：童大哥别着急，我在这儿。
童博不敢耽搁，他取了一把油纸伞，顶着狂风朝藏书阁走去，或许，她发现要下大雨了临时去那里躲一躲也说不定。
来到藏书阁，里里外外寻了一圈，没有一点她来过的痕迹。
正当童博想再到别处去时，只见乌云已到了头顶，将整个水月洞天完全笼罩住，不透一丝光亮。
接着，豆大的雨点夹杂着鸡蛋大小的冰雹倾盆而下，砸到地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巨大声响，童博在这里二十几年，从未见过下如此大的暴雨，他想往外走，却被密密麻麻的冰雹击退回来。
握着油纸伞的手指攥得发白，眼下出去不得，只好期盼这场雨去得快些。
渐渐的，天连着地形成一块雨幕，将远山冲刷地朦朦胧胧，升腾的雾气阻挡了童博的视线，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犹如这几日豆豆对自己的感情……
豆豆她……
童博的心猛地一痛，不知为什么，他这几日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她对自己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而且……似乎对阿钰比对自己更加热络……
童博摇了摇头，算了，经过这么多事，难道他还要怀疑豆豆对自己的感情吗？
方才一定是豆豆提前离开了，没准去找天雪或者隐修他们也说不定呢，自己还是先不要瞎想了，稍后等雨小一些，再去寻她便是。
想着，童博便立于藏书阁门前，俯视着周遭的一切，这里地势高，也许能看到豆豆的踪迹呢。
·
山谷中的雨不比外面小，大雨滂沱，水汽将林间的路模糊了，仿若仙气弥漫，犹如仙境。
方才童钰和豆豆找到小溪清洗完灵芝，抬头见乌云压顶遮天蔽日，二人暗道不好，连忙往回返，却没想到刚走几步暴雨便毫无情面地倾盆而下。
童钰手快，匆匆解下身上的披风替豆豆挡雨，自己则淋了个彻底，从里到外全部湿透。
二人想按原路返回，没想到来时的小溪不出一会儿功夫便汇聚成一条湍急的河流，且周围蔓延出好几条分支，完全隐没了来时的路线。
在大雨无情地冲刷下，童钰和豆豆兜兜转转地走了半个时辰才无奈地发现，他们迷路了。此时童钰的披风早已湿透，豆豆身上的白色裙衫也已湿了一半，她冻得瑟瑟发抖，只想赶紧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好取取暖。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炷香功夫，童钰总算发现前面有一处山洞，他扶着豆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里走去，拨开藤蔓，果然，里面是一个较为干燥之地。
“我们先在这歇歇脚吧。”
这里正好有一些干草堆，童钰拿了些石块，少顷，便生起一簇火苗，有了火，洞里就逐渐暖和了起来。
豆豆将童钰湿透的披风架在火堆旁，自己在旁边席地而坐：“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雨应该一会儿就停了吧。”
童钰望了望外面仍旧黑漆漆的天空，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场雨怕是不会那么快停的。”
豆豆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童钰湿透的外衣，道：“先别想那么多了，阿钰，你的衣服都湿了，不如先脱下来烤烤火吧。”
听豆豆提起，童钰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白衣确是都吸满了水，贴在身上黏腻腻的，甚是难受。
他将外衣脱下来搭在支好的架子上，目光落到豆豆面前，她的小脸似是被冻得白得透明，此刻在火光的映衬下，染上了几分暖色：“你呢？还冷吗？”
豆豆玉手下意识紧了紧裙衫，说不冷是不可能的。方才脚底全是泥泞，鞋也湿了大半，又冒着雨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山洞里，裙摆被四溅的雨滴弄得湿了一大截。只是在这洞中只有他们二人，男女有别，就算再冷，豆豆也是无论如何不会在其他男人面前除去外衫的。
“我还好，不冷。”豆豆说着，拾起脚下的一根木棍翻了翻火堆中的柴火，让它烧得更旺些。
洞外传来连绵不断的雨声，豆豆出神地听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童博的笑靥。接着，澜儿姑娘的面孔亦冒了出来，豆豆甩甩头，秀眉微蹙，不愿再去想他们。
正巧，童钰轻柔的话语刚好打断豆豆纷乱的思绪，他的声线低沉又富有磁性：“豆豆，你到底从哪里来？又为何出现在水月洞天之中？”
他想了解她，想认识她，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她的名字而已，这太少、太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是询问她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豆豆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原以为他相信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说辞。
“你……你知道我不是水月洞天的人啦……？”
童钰微笑着点点头：“童战身为童氏族长，是不会把外人带进水月洞天的。即便是参加婚礼，他也不可能提前将近一个月把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带进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欺瞒你的。我姓韩，名韩豆豆，家在姑苏城紫石街附近居住，离这里倒也不远。”
童钰其实并不非常在意这些，他深深吸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豆豆，你除了童战，还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异性朋友……？”
豆豆的眸子垂了下来，凝视着摇曳的火光，半晌，终于答道：“暂时还没有。”
“哦，我还以为你和童博很熟呢！”想起下午童博的动作，童钰一阵不爽，但见豆豆痛快得否认，他便也没有再多想。
听到童博的名字，豆豆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些心虚道：“也没有啦……”
“那……现在呢，现在有没有？”童钰的心忽然跳得极快，他期待着豆豆说出自己的名字。
豆豆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道：“这几日不是和你挺熟的嘛！你教我写字、吹小曲儿，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对不对？”
“嗯，对。”童钰满意地笑了，面上升腾起不自然的红晕，与暖暖的火光相融：“若你有什么想学习想了解的，只要我知道，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阿钰，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讲讲你们小时候的故事吧？”
“我们？”
“嗯，就你和……和童……童战他们……”
“怎么想听我们小时候的故事了？”童钰笑着问道。
“因为……因为水月洞天是个灵秀的地方嘛，你们又都懂得那么多，我就想知道，小时候你们是怎么学习和度过那段时光的，还有童澜姑娘，她和童……额我是说，和你们几个，是不是关系非常好啊？”
“我们五个人年龄相仿，我虽是他们的小叔，儿时却时常和他们一起玩耍学习”，童钰目光飘远，仿佛那些时光就在眼前：“里面就属童战最热心，童心最淘气，童澜则是小妹妹，我们大家都很宠她的。小时候澜儿不好好吃饭，都是童战抢着一勺一勺喂她的，童心则把自己喜欢的玩具给她，可是总是刚给她就又夺回来，经常把澜儿弄哭，童战就只好去哄她，把她哄得开心了才作罢。”
童钰见豆豆听得认真，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我年长于他们，布置和检查课业的任务就落到我的头上，童战童心总是叫我操心，澜儿还好，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很听我话的。”
说到这里，童钰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童战都要娶亲了。”
豆豆听他说了半天，一句想听的也没听着，便继续东拉西扯：“童澜姑娘的字画确实不错，是你教导有方了。”
童钰摇了摇头，大笑两声：“要说澜儿的字，还是童博教她的呢！”
“是……吗……”刹那间豆豆眸中的笑意冷却，心底又涌上了一大股酸水：“还真是教得不错呢……”
第六十八章
“那是自然，那会儿每天下了课，澜儿都会再去童博那里待上一两个时辰，童博倒也不厌烦，每次教得可认真了”，童钰继续夸赞道：“我这个大侄子可是难得的奇才，长得英俊潇洒不说，功课也是一等一得好。”
豆豆撅了撅朱唇，张口便是不知道是储存了多久的醋坛子启封后扑面而来的刺鼻酸味：“喜欢他的姑娘一定很多吧？”
童钰想了想，他并没有关注过这些，似乎……似乎是有那么几个族人向童博示好过，不过时间太久，他也记不清了。
“那就是了呗？”豆豆的嘴巴更鼓了。
“嗯，或许吧。”童钰没有多想，随便应和道。
豆豆眸子冷了下来，一时间，两人无话，山洞里火光忽明忽暗，火堆里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场雨不知下了多久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山洞外面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雨滴却依旧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豆豆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干了，身体也暖和起来，她走向洞口，拨开藤蔓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鼻间是雨雾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使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怎么样，外面雨小些了没有？”
豆豆摇了摇头，担忧道：“还没有，一点不像快停的样子。”
“罢了，若真是下了场大暴雨，我们便明日再下山罢。”
“嗯，也只能这样了”，豆豆转过身来，取了架子上的披风抚了抚：“差不多干了，你身上的衣服呢？”
童钰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
“你坐过去点吧，我那个位置很暖和的。”
童钰站起身来，来到豆豆坐过的位置，向她招招手，示意道：“你也过来吧，洞口风大，小心着凉。”
豆豆莞尔，依言来到他身旁坐好，手中把玩着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火堆。
“看来我们今晚就要露宿山洞了。”
童钰没有说话，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不觉得大自然很神奇吗？它可以让人们欣赏灿烂的晚霞与朝阳，也可以让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在冬季银装素裹。”
“阿钰，没想到你也是个乐观的人呢。”
“这些年我云游四方见过不少美景，像今日这种大雨，说不定等明日咱们下山的时候，一路上采的蘑菇可以装满整个布袋呢，这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豆豆侧过头望着认真说话的童钰，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削薄轻抿的唇长得恰到好处。此刻，豆豆竟有些恍惚了，她不禁想起曾经和童博躲避铁卫队跳下悬崖后在湖边的那一晚，也是这样静谧。
豆豆望着童钰出了神，不知不觉幻化出童博的侧脸，耳畔也浮现出纺织娘的叫声，是那样的安宁美好……
“豆豆？”童钰在她面前用手晃了晃，半晌，豆豆才回过神来：“豆豆，你累了吧？我去铺些干草，夜里你就先将就一下。”
说着，他收拾出两个干草堆，让豆豆先躺了上去，随后自己则拿过已经烤得暖烘烘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吧，我就在这。”
童钰坐在豆豆的身旁凝视着她姣好的睡颜，倒是弄得她有些不自在了。
“阿钰，你也去睡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了。”
“外面还在打雷，我担心你会害怕。”童钰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豆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推了推童钰的胳膊，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胆小。”
“好吧。”见豆豆执意不要自己陪伴，童钰只好答应了。
·
这场大雨一直下，一直下……
山谷间曾经蜿蜒的小溪也越来越湍急，越来越多的溪流流到山脚下汇入瀑布中，使原本不高的水位升高了不少。
后半夜，童博见大雨变为小雨，他不再耽搁，取了伞便出了藏书阁，匆匆往房间赶。
然而，房间里依然没有豆豆的踪影。
她没有回来。
“豆豆是不是出事了！”
一个不安的念头蓦地冒了出来，童博心一惊，不敢再想下去。
他毫无睡意，在门口反复踱步后终究是按捺不住担忧，再次出了门。
童博冒着雨，找了一处又一处，哪里都没有佳人的踪迹。
此时天蒙蒙亮，已有早起的族人外出耕作，童博上前询问有没有见到豆豆，只有一位族人说好像见到过她上山去了。
宁可信其真，童博谢过那人，便急匆匆地往山上走，顾不得脚下的坑洼泥泞，直到来到山林深处的山谷中，才稍作停歇。
这时，原本渐小的雨势又逐渐大了起来，童博急忙继续找寻，前面已是山谷深处，不知有没有一处山洞可供他避雨休息。
童博向前走着，果然，不远处缠缠绕绕的藤蔓下是一个隐藏的洞口，心中一喜，他收了油纸伞，快步向那里走去。
拨开藤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气息，里面依稀泛着微弱的火光。
难道这里有人？
童博小心翼翼地行进了二十米，一个转弯后洞内豁然开朗——
这个山洞洞口虽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须臾，童博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火堆旁的一个白色的背影。
那身影甚是熟悉，只是盖在身上宽大的披风却是如此格格不入。
“豆豆……？”
童博疾步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果然，躺在这干草堆上的人儿不是豆豆又是谁？
她面色不自然地发红，额间渗着细汗，口中呓语着什么，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童博伸出手掌搭上她的额头，触之滚烫不已。
她发烧了。
一定是昨夜赶上风暴淋了雨，好好的，她跑山上来做什么呢？
“豆豆，豆豆！”童博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轻声唤着，佳人却并未睁眼。
烧得这样烫，还是应该赶紧将她送到隐修那里医治才行。
童博正欲抱起她的身子，豆豆就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眸。
“童……童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豆豆揉了揉眼睛，伸着脖子四周看了看：“阿钰呢？”
阿钰？
童博揽着她的指节紧得发白，顺着她的目光他环顾山洞，当看到在另一边睡着的童钰时，他立刻将她松开来。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童博的声音蓦然抬高，在安静的山洞中格外清晰。
“我们……”豆豆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只是陪他上山采灵芝的啊，谁能想到遇上大雨又迷了路，只好勉强在这里过夜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童钰悠悠醒转，在看到童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亦是身体发飘额间滚烫的他不得不努力回忆着睡前发生的事情。
“童博？你怎么来了？”
第六十九章
童博不理会童钰，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目光紧紧凝视着豆豆：“回答我。”
豆豆一脸茫然，看了看童博又看了看童钰，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童大哥他好像生气了？可是他又生得哪门子气啊？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
童钰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背：“童博，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外面还下雨吗？”
还没等童博回答，童钰只觉得一阵晕眩，或许是因为发烧又起得太猛了的缘故，他急忙扶住身侧山洞湿滑的岩壁。
“阿钰！”豆豆下意识伸出了手臂，却又停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没事吧？”童博淡淡地说道。
“没事，我们还是快些下山吧”，童钰摇了摇头，努力稳住身形：“豆豆，来，地上滑，我扶着你吧。”说着，童钰向豆豆伸出了手掌。
这动作在童博看来着实太过刺眼，一时间心口窝着的火越烧越旺，他冷冷道：“不必了，小叔。”
他刻意加重小叔两个字，随即来到豆豆身前背对着她蹲下，一言不发。
童博双手勾起豆豆膝盖后的腿窝，让她强行趴到了自己背上，不容她拒绝，背起她就往山洞外走。
“童大哥！你、你放我下来！”软绵绵的拳头落在了童博的背上，他不觉得痛，反而希望她再锤得重一些，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童博不言，他微微侧头停顿片刻，脚下步伐更快了。
童钰见眼前情景，他微微一怔，发烧令他迷迷糊糊的，脑袋反应也慢了半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童博背起了自己心中的姑娘离开了山洞。
……
三人一路下行，发现来时的小溪已变成湍急的河流，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豆豆在童博的背上，裙角和鞋子都未沾湿分毫，而童博和童钰的鞋子里则灌满了冰凉的水，裤子也湿了大半。
“阿嚏——”
童钰揉了揉鼻子，脑袋越来越难受，身子越来越沉，恐怕这次要大病一场了。
他晕晕乎乎的，逐渐跟不上童博的步伐，慢慢的越落越远。
童博闷着气不曾回头看他一眼，脚下生风，背着豆豆一路回到卧房。
他将豆豆放在榻上，为她腰后垫上软枕让她靠在床框，本在堵气却又见她面色苍白的虚弱模样，终是狠不下心，童博无奈轻叹一声，转身去打了盆水来。
他坐在床畔，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尽量忽视掉她望着自己的目光。他仔细地用方帕擦拭着这张小脸，划过眉间，划过双颊，又向下划过了脖颈。
经过简单擦洗后，豆豆的一张脸恢复了往日的白净，她的眸光一如纯洁的少女，一时间令童博心驰荡漾。
半晌，他垂下眼帘，抓起了她的葇荑欲言又止，积攒了好几日的疑惑，此时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豆豆怔住片刻便挣脱了他的手掌，贝齿咬着下唇，眼睛亦望向别处。
眼前之人的动作刺激了童博，他骤然高声质问道：“豆豆，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豆豆猛地抬眸就撞入他愤怒的目光中，一股气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
“呵”，豆豆觉得有些好笑：“你问我做了什么，那么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童博更加疑惑，她为何这么说？
“我不想和你说话，童大哥，请你出去，我很累了。”豆豆不想再和他继续吵下去，说着，她就要强行下床轰他出门。
“豆豆！”童博猛地擒住她的两只纤细的手腕，语气蓦然焦急万分：“你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有别的想法，那不如我们早点结束，这样对彼此都好。”豆豆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秀眉紧蹙，吃痛道：“放开我！”
此时，童博的脸黑得吓人，呼吸急促又紊乱：“那你告诉我，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谁？”豆豆与他力量悬殊极大，挣脱不开便只得放弃，任由他紧紧地扣住她手腕于身侧。
“为何叫他‘阿钰’？又为何会在他的木屋里？昨天晚上，为何偷偷与他上了山？”童博尽力平复醋意汹涌的情绪：“豆豆，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
一连串的问题把豆豆砸懵了，她怔怔地望着在愤怒极点边缘的童博，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他，因为他从来不会这样凶她的。
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溢了上来，却只是颤颤巍巍地悬挂在眼眶不掉下来，豆豆忍着泪，紧紧咬住嘴唇，甚至依稀可见深深的齿痕。
两只手腕间早已红肿麻木，这种痛和心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豆豆凄然一笑，身子向后微微退开：“是我错了。”
“什么？”童博一窒，没想到她会道歉。
“天意难违，我本不该再回水月洞天。”
或许重回五年前本就是老天在提醒自己放手，原本她想逆天改命，让童博不再与灵镜做出交换，可虽然这步棋她成功了，却让他的嫁衣姑娘再次出现，说到底，自己与童大哥终究是有缘无分。
对抗尹仲守护童氏一族的责任终究还是要龙家和童家的人来完成，自己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呢？嫁衣姑娘极有可能就是五年后的童澜，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定很熟悉彼此，童澜那么喜欢他，或许没有自己，童大哥和她，就会在一起的吧……
而自己费了半天劲，又是解毒又是想帮助他绵延龙氏血脉对付尹仲的，却终究抵不过童澜的出现……
算算日子，这都快半个月过去了，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果真是天意如此……
豆豆越脑补越心酸，浑身上下彻骨的寒冷。她吸吸鼻子，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童博哪知豆豆小脑瓜里想了些什么，他只觉得她话里有话，思忖间一阵寒意漫上心头：“你是想和他离开水月洞天？！”
童钰和豆豆同样有一颗不受禁锢的心灵，他样貌俊朗，常年云游四方，对外面世界的生存法则熟悉至极，懂得又比自己多上许多。昨日在木屋自己就发现，豆豆仰慕他，钦佩他，这些情感童博自己从来不曾在豆豆这里如此强烈地感觉到。
“对！我就是想离开！”豆豆堵气大声说道，话落，眸中忍了许久的泪珠瞬间如瀑布般滚滚落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你——！”
听到她的回答，童博只觉得血液直冲头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攥着她手腕的双手不自觉更攥得紧，其中力道似是要将她捏碎！